================= 书名:反派们的初恋跟路人跑了[快穿] 作者:半妖的风情 重获自由后的厌得到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说能带他到任意世界去玩耍,他以为之后的日子就是释放天性,就像脱缰的野马,没有牵引的哈士奇,可以到处嚯嚯,到处打架,任他造作! 然而,穿越后的日子跟他所想天差地别—— 【要破产的小可怜】 大魔王穿成一个被反派虎视眈眈的小可怜,这个小可怜父母刚双双亡故,家中即将破产,然后被反派的小叔攻略的故事。 【被替嫁的小可怜】 穿到被替嫁后的洞房现场,大魔王当晚攻了新郎的老祖宗。 …… 食用提示: *主攻1vs1。 *小白文,渣文笔,逻辑废,看的时候不用带脑子。 *谢绝恶意扒榜,以及带贬低性质的恶意扫文。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厌(ya)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可怜’又被懒龙盯上了 立意:心之所向,皆为自由。 ================== 第1章 楔子 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意指苍茫无极的宇宙之中,存在着无数世界——而神界,不过为三千大世界中沧海一粟。 但这个‘沧海一粟’里,却孕育出了七个爱争斗的神魔。 这七个神魔为四大神尊、三大魔王。 他们应天地气运而生,不死不灭,强大到无可匹敌,谈笑间便能将覆灭万千小世界。 然天道趋于平衡,对其自有约束。 那便是他们轻易不得离开此界,除非——封印记忆,轮回入世历劫。 可这七大神魔对入世历劫无甚兴趣,反而对统治神界生出了超乎意料的执着。 有执念和野心欲.望,便会有战争和杀.戮。 战争与杀.戮带来了死亡和满目疮痍。 同时,这些应天地气运而生却不死不灭的神魔也给神界两族与生灵带来了难以恢复的创伤——终在有一天,内斗不止的四大神尊和三大魔尊突然感应生死劫降临,便暂时放下了恩怨,策划了一起神魔大战。 战斗中,神族弈君神尊的神器轮回珠与魔族二魔王归庭的轮回境为救各自的主人,在混乱中打开了时空通道,却将毫无防备的剩余神尊和魔王一并拉入了时空通道,坠落不同世界中,历经属于他们的劫数。 这些神尊魔王都是各自单独坠落一个时空,唯有三大魔王之首的厌和神族素有战神之称的元同时落入一方将要晋升为修.真.世界的中世界。 此界乃一方正处于晋升的世界。 世界又以自然结界分为上城与下城。 上城是漂浮与空中的浮屿,生存着数以万计的妖魔,下城则为凡人居之。 二人因打得太过酣畅与痛快,便是坠入小世界也难舍难分,因此打破结界引妖魔为祸人间,铸成大错,引来神罚,为神罚所伤。 受伤之际,神尊元幸运地掉入人间君王宫,为人间君王所救。而魔王厌则倒霉地坠入妖魔窝,重伤之际被妖魔首领所擒。 妖魔首领觊觎肉.身,想吞而食之,却因天生神体奈何不得,继而囚禁在浮屿地心岩浆当中。 受神罚所伤的厌本想修复内伤,再徐徐图之。 却没料不过三载,妖魔首领被斩杀,余下妖魔被神尊元驱赶于北境之外。 而他,满腔被妖魔冒犯的怒火还未发泄,便被神尊元以困神阵封印在了这处浮屿地心的岩浆当中。 地心岩浆常年不见日月星辰,只有被滚烫炙烤的一片暗红。 为防魔王厌内伤修复挣脱困神阵,小心眼地报复此界,神尊元以闭关为借口,边修复神罚之伤,边坐镇于此看守厌。 不曾想在看守途中,神尊元的神魂无知无觉脱离神体,无记忆进入轮回,并在轮回的某一世当中,寻得了命定情缘。 三千年匆匆而过。 轮回圆满的神尊元回归神体,与命定情缘秋昀双宿双.飞。临别前,他放出了厌,并赠与在轮回中收获之系统。 。 赤红的火焰漫天横流,疯狂的火浪翻滚着起伏,张牙舞爪的仿佛要把天地都吞噬殆尽。整个儿地心,除了明亮的火色,再寻不到别的色彩。 而一身红衣的厌便立于这般火热的岩浆当中,这般鲜亮的颜色却无法引来他半分侧目,他定定地望着手心里的白色光团。 火风拂过他的衣摆和及臀的长发,红得好似能滴血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细长的食指抬起戳向手心里的光团。 触感软.绵如棉花糖,一戳一个坑。 却将那团白光吓得瑟瑟发抖。 可厌却好似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童,全然不见对光团的怜惜,反而饶有兴致地戳来戳去,直到玩得满足了,方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大魔王……” 光团等他玩够了,才发出软糯糯的细嫩嗓音,小声试探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闻言,厌微微撇头,扫视这处囚禁了他三千年之所。 赤红岩浆鲜红如血,染红整片地心,也映红了他的面颊,更是将他血红的眼珠衬得好似能滴出.血来。 他不自觉蹙眉,眼里浮现出一抹厌恶,这鬼地方,若非灵气已枯竭即将塌陷…… “走吧。”厌别开脸,想到即将迎来的自由,紧微的眉峰继而慢慢舒展——却在这时,光团,也就是系统小声说:“先不忙着走,大魔王,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 “正好我也有话要说。”厌伸了懒腰,懒洋洋道:“关了三千年,憋得本尊骨头都软了。你先找个能让本尊打架打得尽兴的世界。” “……是这样的。” 系统忍住心中惧怕。颤着音解释道:“我能力有限,暂时无法去往高等世界,然低等世界规则还不完善,无法承载似您这般实力强大的魔王,所以、所以……” “你到底想说什么?”厌迫不及待地想找人打一架来松松骨头,对于系统的啰嗦就有些不耐。 “所以能不能暂时委屈您一下,先将神体寄存在我的系统空间,我再到小世界为您寻一具满意的躯壳?” 系统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 先前跟着主人元时,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便是苏醒,它也不怕,毕竟它是由主人的爱人秋昀仙尊所赠,主人就算看它不顺眼,也不会待它如何——可这位大魔王不同,从之前主人与他言谈中可窥听出,其被困于此地三千年,皆为主人所为。 囚禁之仇,不共戴天。 它真怕这位一个不高兴,把对主人的仇恨迁怒到它身上,是以说得胆战心惊。 凝视手中系统的厌挑了下细长的眉。 系统不过一光团,他瞧不出其情绪与神色,但却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了一二,当即轻哼了一声,暗忖倒是个识趣的小东西。 “罢了。”昔年想吞食他的妖魔已被元狗斩杀,元狗又赠与他系统,此恩怨可先放上一放。不过—— 他想到光团所言,便又道:“你方才所说低等世界,高等世界是何意?”会不会影响他打架? 系统从他如玉的面容中未曾窥见半点阴霾,口吻也算正常,悬着的心弦放下些许,悄悄松了口气,便开始为他科普三千世界。 借用佛经里的经典语论:一花一世界。 此花非彼花,也无任何禅意,单纯字面意义。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有部分小世界是由小说衍生而来,我说小说您可能不太懂,话本您应该知道?” 系统不错眼地盯着厌,见他不置可否,继续解释:“刚形成的小世界规则还不完善,需要靠集气运于一身的主角、也就是话本的主人翁来运转,主人翁兴,则世界兴,主人翁衰,则世界衰。 这样的世界,主人翁即世界中心。 我再打个比方,规则不完善的低等世界就像是没打地基的房子,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不堪一击。 而规则完善的高等世界不但地基牢固,还加设了防盗装、结界。” 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神界有个司命君,好像酷爱创作话本。 听说有些神君想下界去历劫,会找他书写人生,再以创作之话本为蓝图,借用二弟所持轮回镜之力量构建历劫世界。 倒是跟系统所说的小说世界衍生有些相似。 不过…… 小世界的主角是集气运于一身之人,那便是元狗先前所提之不能招惹的气运之子? 他皱了皱眉,再问道:“除了规则,那低等世界与高等世界有何区别?” 系统想了一下:“大概是主角死了世界崩不崩的区别?” 它是由野生系统融合而成的全新系统,绑定主人后它就沉睡了,对三千世界的了解来源于曾经被它融合过的野生系统,所以,它也是个小白啊! 厌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原本透亮如红宝石的瞳色逐渐加深,死死盯着系统,将系统看得一阵缩瑟,方才道:“那本尊还怎么玩?” 根据他对话本的了解,话本主角即世界实力最强。 若想玩得尽兴,他少不了会找主角切磋,万一下手重了把人打死了,岂不是世界崩塌? 他可是记得元狗先前提过一句,世界因他而崩塌,其因果会记于他身。 “……”感情它全都白说了。 系统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想说先试着做几个世界的任务,待我攒一攒能量,到时候再带你大魔王去高等世界任你造作。 但它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轻啧声响起,旋即一股滂湃且精纯的力量涌.入它体内。 它尚未明了力量来源,头顶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就说元狗怎么会那么大方地把你借给本尊。感情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罢了!本尊吃点亏,先送你点神力,你记得先找个能让本尊打得痛快的高等世界。” “……”系统感受体内充沛的能量,瞄了眼姿容清艳殊丽的大魔王,咂了咂嘴——别的系统它不知道,但像大魔王这种自带穿越‘路费’,把它包养的宿主,它反正是头一次见。 不愧是大魔王,出手就是大方! “够了吗?”厌问。 “够了够了!”得了好处的系统声音瞬间甜了几个度:“我现在就给您定位附近的高等世界,请您先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系列文四部曲里的最后一对,求支持、收藏和评论。 划重点: 1:主攻文,1vs1,攻是厌! 2:没什么逻辑的感情文,剧情为主角服务,主角智商=作者智商。 第2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1-02) 【高等世界锁定,正在打开时空通道……】 【通道已打开,准备进入世界……】 【世界拒绝,正在尝试重新进入……】 【进入成功——】 系统的话音一落,被裹在保护膜里的厌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无数璀璨光点好似萤火虫从身侧掠过,又似繁华细碎的钻石,耀眼又刺目,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他抬手盖住不适的眼,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自由就在前方。 忽然——万千星子中突疾而来一道黑金交织的不明物体。 尚未发现的厌还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自由当中,就被流速如流光的不明物体撞了个满怀。 当即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不但眼前一黑,保护膜也连带着被撞出了世界,耳畔同时传来了系统慌乱的声音—— “不好了大魔王,这玩意儿把咱们撞到时空旋涡里了……” 。 凉城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凉城政府发布了城市总体规划,城北多个镇区和乡区将被纳入新城市建设计划。 此消息一出,梁氏倾尽财力投资的城西建设项目立时打了水漂,嗅觉敏锐的银行当即向梁氏追债,梁氏当即陷入了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的危机。 第二件事是梁氏的董事长梁安华在事发后,与丈夫前往公司主持大局,却不想在路上出了车祸。 其董事长的丈夫边镇当场死亡,临死前虽是将妻子护在怀中,却也因受伤太重而抢救无效死亡。 消息在圈内传开,引发了圈内人的热议。 “梁董夫妻一走,梁氏算是垮了。” 这夫妻俩一死,只留下个烂摊子给兄弟梁安国和独子梁不厌。 但这俩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一个远在京城念书,看情况像是都挑不起公司的大梁。 “就算梁安华和边镇没死,梁氏这一劫也难过,别忘了周氏的董事长周云超对梁氏一向是虎视眈眈。” “说到周氏……你们说,梁家夫妻出事跟周云超有没有关系?” “比起周云超,我倒是觉得另有其人,毕竟梁氏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破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周云超没必要再冒险。” “你说的另有其人是指?” “这就要看背后是谁得益了。” “梁安国?”有人迟疑地问了一嘴:“他行吗?” 不是大家看不起他,而是他身上没有一点让人看得起的优点。 吃喝嫖赌是样样俱全。 年过四十,还跟人在网上为了网红争风吃醋。 在梁氏出事前几天,还发生过为了争夺榜一大哥的位置,豪掷千金,半个小时打赏近两百万的事,当时还上了热搜。 就这么个玩意儿,说他陷害妹妹一家……那不是自寻死路? 要不是有梁董为他擦屁.股,他这么个废物,早就把自己给玩没了。 “说不定他是扮猪吃老虎呢?” “梁安国这个老纨绔能有这个心机城府?” “谁知道呢?” “要真是这样,那就可怜了夫妻俩留下的那个儿子,听说才刚上大学,念的还是没什么用的艺术院校……” 这只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谈资中的两个主人这会儿正从警局出来——警方在事发后,看过事发路段的监控,也取证调查了好几次,没有找出半点人为的迹象,因此通知了受害者家属,宣布了结案结果。 “不厌,你等等我……” 警局门口,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脚蹬锃亮的皮鞋,一脸肾虚地追上面色阴沉的青年,喘着气道:“走这么快做什么?” 青年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 梁安国也不在意,他只关心妹妹和妹.夫出事会对他今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不厌啊……”他搓了搓手,紧跟着外甥,小声问道:“公司那边,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我听说京都那边的魏家有意向给公司注资,不过……” 青年,也就是刚穿来的厌连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直接加快脚步走出警局大门,望着面前陌生且光怪陆离的世界,想到那道把他撞进时空旋涡的不明物体,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握紧—— 【大魔王……】 系统虚弱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脑海里回荡:【您给我的能量在时空旋涡里耗尽了,我现在没能量即将陷入沉睡,趁着我还有意识,您快寻个没人的地方,我把剧情传给您。】 话落,梁安国再次追了上来。 叨比叨比了一大堆,就跟一百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一样,吵得他杀心渐起—— 察觉到他有杀心的系统赶忙开口:【大魔王,我快坚持不住了,您别管这货,先离开这里要紧。】 厌杀心不减,却更想弄清楚那道流光的去向。 便没理会梁安国,转身摆脱烦人的苍蝇,找到一处公园,寻了个没人的湖边亭,还没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把我们撞进时空旋涡的东西你看清没有?是不是也落在这方世界了?】 【看着像是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神魂,更具体就不太清楚。】 系统第一次面对凶险的时空旋涡,心中慌极了,哪还记得去标记那玩意儿? 是以它只瞟了一眼,就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保护大魔王身上:【不过时空旋涡里的风暴直接将咱们吹到了这里,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如果没被风暴绞成渣,大概率也会被吹到这个世界。】 “最好是真死在了时空旋涡里。” 厌捏紧了拳头,攥得骨节格格发响,唇角更是勾起一抹冷笑,要真死在了时空旋涡里,是它们走运,可若没死…… 【我跟您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做了交易,他让您帮他报仇,酬劳是一半的魂力。有了这一半魂力,我才能苏醒带您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用最后的能量在厌的识海留下‘剧情’,能量顿时清空,即将沉睡。 但它还是拼着最后的意识长话短说:【这个世界不能杀人,您若是找到了那玩意儿,千万别自己动手,不然会……】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都听不见。 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不然会’怎么样的下文,却等来了纷至沓来的‘剧情’。 严春玉是京城豪门戚家大少爷的跟班。 他父亲在戚家给大少爷的父亲开车,母亲在戚家做保姆。 他打小就跟父母住在戚家,给戚家大少爷戚旸当玩伴,整天围着戚旸转。 小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他事事要让着戚旸,等他稍微大一些后,才渐渐认知到自己与戚旸的不同。 这份落差让他不适。 但戚旸对他很好,拿他当亲兄弟,可与戚旸同处一个圈子的二代们背地里管他叫戚旸的狗腿子,这让他愤怒,却又对那些二代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不免开始敏感起来,内心也愈发自卑,迫切地想逃离戚家。 剧情正好是从严春玉跟戚旸因出国留学吵架而闹得不欢而散开始——起因是准备一块出国念书的严春玉却突然反悔了。 严春玉陪戚旸出国留学一事,是戚家与他父母早就商议好的。 戚家出资让他跟着戚旸接受最好的教育,意在把他当戚旸的左膀右臂来培养。他临时反悔,别说他父母不理解,大少爷脾气的戚旸更是暴跳如雷。 戚旸质问他突然反悔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在父母的连番逼问和戚旸的质问当中,内心终于崩溃的他爆发了,他先埋怨父母从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指责戚旸从不在意他的意愿。 他就像是戚家养的狗,没有一点个人的意愿和自由,就像出国留学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来问过他的意见。 严春玉这么一闹,严父严母也没脸再在戚家继续干下去。 夫妻俩取出所有存款,用来赔付戚家这些年对严春玉的培养,之后婉拒戚旸母亲的挽留,带着严春玉离开了戚家。 身上没多少存款的他们搬到了城中村。 为了维持家庭开支,还有严春玉即将上大学的学费,严父去找人合伙开出租车,严母找了份家政的工作。 而严春玉看着一把年纪还要为他奔波的父母,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便想着减轻父母的压力,靠当初戚家培养出来的手艺,在一家西餐厅找了份弹钢琴的兼职工作。 就是这份工作,让他认识了一个叫‘魏先生’的英俊男人。 这个男人会在严春玉工作的时间准时出现,然后给严春玉打赏,一来二去,俩人就认识了。 经过浅薄的了解,严春玉发现魏先生不但风度翩翩,为人也幽默风趣,相处起来更是格外地轻松。 是以当魏先生对他展开热烈的追求时,严春玉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沦陷在了魏先生的温柔陷阱里。 看到这里的厌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条线。 他顿了一顿,继续往下看。 刚在一起的情侣格外甜蜜。 尤其是魏先生这个人,不但温柔,还追求浪漫。 每天送他上班时,会各种惊喜地送他一束百合花,下班后,又会体贴地带他吃遍玩遍大街小巷。 更是在得知他还有个想当画家的梦想后,无条件支持他报考中央艺术学校,同时还不动声色地送他一张画坛老艺术家的画展门票。 严春玉很有绘画天赋。 他的画虽然生涩,却极具灵气。 魏先生为了支持他,还为严春玉开了家画廊。 画廊几乎不对外营业,只专门用来收藏严春玉的作品。 每个周末,魏先生还会开车带他去各个景点或郊外采风。 这么体贴温柔的男人,简直就是完美男友。 而他对严春玉的好,和为严春玉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严春玉做的一场美梦,美得让人无法自拔——唯一叫严春玉疑惑不解的是,魏先生从来不碰他。 别说上.床,就连接吻都没有。 正常的情侣,不论男女,在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会生出亲密接触的渴望——尤其是被欲.望支配的男人,对这种渴望更甚。 严春玉年少,认识魏先生前感情史一片空白。 对那方面的事就算感觉到了,氛围正好也羞于主动表达。 但随着俩人交往的时间拉长,‘了解’愈发深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温柔绅士男人总是西装笔挺,衬衣扣到了最后一颗子扣子,斯文之余兼具一身衣冠禽兽的气质,让严春玉总想对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可他忍着羞怯主动暗示,却每次都被魏先生不动声色地化解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次数多了,他心中就开始生疑——魏先生是不是出轨了? 而一旦有了怀疑,被宠没了的智商就逐渐上线。 可魏先生实在是无懈可击。 就算他进化成福尔摩斯,也找不到魏先生出轨的可疑点。 他试过偷袭魏先生的家,也假装不经意翻过魏先生的手机,什么都没发现,这就让他不禁疑惑起来——魏先生这么无欲无求,到底是对他的感情不够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要说感情不够,魏先生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 要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以魏先生的财力和地位,又何必做到这个程度? 那就是有难言之隐? 少年人的心思虽然敏感,却也单纯。 因此在与魏先生相处时不免就带出了几分情绪出来,甚至几次欲言又止,想说比起当0,他自己更想做征服魏先生的那个。 但不等他开口,魏先生就已经察觉出来了。 在国庆出行采风时,魏先生突然改变了行程,把他带到了郊外一处庄园。 远离尘嚣的庄园环境清幽雅致,前庭种植的白色百合花园更是浪漫到极致。 唯一不美的地方,就是后花园野蛮生长了一大.片黑色曼陀罗。 这片令人看了便心理压抑的黑色曼陀罗蔓延了整个后.庭院直到后门,而后门紧密连接着陵园,森冷恐怖之余,却又添了几分凄美之色。 严春玉参观过庄园,问他为什么要种那么一片看起来阴森恐怖的黑色曼陀罗。 魏先生笑着解释说,这座庄园是家里人送的,送给他的时候,后院的黑色曼陀罗已经有了,他平时没时间过来,便放任了黑色曼陀罗的生长。 “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让人过来把这片曼陀罗清理掉。”魏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可严春玉却敏锐地察觉到他镜片后的眼瞳冷了一瞬。 他定睛再看,对方依旧温润如初。 他怀疑是自己眼花,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说这里虽好,但离学校太远,偶尔过来采风住上一晚可以,常住的话,他觉得太冷清。 严春玉说这番话是觉得自己还没到对魏先生的庄园指手画脚的地步。 但他心里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的,白天有阳光照射,那种让他压抑的感觉比较淡,可夕阳一落山,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了一股腐朽的味道,令人倍感窒息。 可就在这种压抑窒息的氛围中,用过晚餐的魏先生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时,手中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半跪在他面前,温柔地说:“你在我心中就像是百合花,纯洁而美好,我愿意守护你的这份美好,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真挚的表白和浓厚的感情驱散了严春玉心中的不安和怀疑。 他沉醉在对方释放的深情当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着这番小波折,严春玉越发地依赖着魏先生,二人本就浓厚的感情也愈发的如胶似漆。 这种状态,持续到年底。 春节将至,在国外留学的戚旸回来了。 彼时严春玉正倚在厨房的门框边,看着腰系围裙的魏先生在包饺子。 男人宽肩窄腰,翘.臀圆润。 当真是男色惑人,勾得他心中蠢.蠢.欲.动。 可他却又烦恼于魏先生对他的承诺,就在举棋不定时,他接到了戚旸的电话。 他跟戚旸当初闹得不欢而散,已经有半年没联系过了。 从小戚旸就对他很好,从没因为他是保姆司机的儿子就看不起他,是他自己太敏感,总觉得戚旸对他好是在怜悯他。 经过这半年被魏先生捧在手心里宠,他慢慢走出了心中的自卑,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过是俩人的世界不同,观念和理想也不一样罢了。 是他自己太过钻牛角尖了。 现在释然了,他也缺戚旸一个道歉,是以戚旸约他出来见上一面,他没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然而俩人半年后的再聚,依旧以不欢而散收场。 原因是戚旸还没放弃让严春玉跟他出国的想法——二人在短暂的叙旧后,开始旧事重提,甚至在严春玉.面露抗拒时,还拿严春玉所学专业和严家现今的状况来劝说他。 艺校本就烧钱,严家经济条件又不好。 戚旸承诺他说如果跟他去国外,费用依旧由戚家承担。 听到戚旸拿他的家庭条件说事,他便是释然了,仍旧觉得刺耳。 戚旸或许是真心为他考虑,可却没问过他需不需要这种关心,因此他都没等戚旸的话说完,起身就走了。 当初严春玉临时反悔,这让戚旸怒不可遏,盛怒之下放走了他。 可真到了国外,原本一扭头就能看到人不见了,这让他很是不适,也始终无法想通严春玉为什么要反悔。 戚旸出生豪门,从小就是被人捧着的。 这养成了他唯我独尊的霸道性格,说话也不怎么考虑他人的感受。 他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对严春玉的心,可他放不下大少爷的架子,明明是想把严春玉找回来,可真见了面,说的话就开始言不由衷,把严春玉给气跑了。 但严春玉的态度也伤了戚旸骄傲的自尊。 他恼怒地再次出国,这一走就是四年,期间也没再联系过严春玉,因此等他再次听到严春玉的名字,是母亲打来电话,说严春玉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别扭的大少爷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连夜赶回国调查严春玉的踪迹。 这一调查,他才发现自己刚出国没多久,严春玉就交上了一个男朋友。 俩人如胶似漆地过了四年,刚一毕业,就打算跟那位男朋友去国外旅游结婚,没想到在临出发前,严春玉却不告而别了。 戚旸差点没被这个消息给气昏过去。 他在国外闹情绪煎熬,他喜欢的人却已经要结婚了。 但他再气,还须得先找到严春玉。 一般有人死亡或失踪,身边人作案的嫌疑最大。 戚旸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严春玉的男朋友魏英韶,警方那边也在彻查魏英韶,但魏英韶的证词无懈可击,而且还有监控和人证。 就连严家父母,也觉得跟魏英韶无关。 这些年,魏英韶对儿子怎么样,他们做父母的都看在了眼里,儿子就因为魏英韶高中有过初恋,在即将结婚的关头闹脾气离家出走,实在是……被魏英韶也宠坏了。 可戚旸却总觉得跟魏英韶脱不开关系。 他安排人盯上了魏英韶,同时派人调查魏英韶的过往。 一开始,他只调查出了魏英韶是个私生子,在没被接回魏家之前,是个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接回魏家后,颇受魏家老爷子看中。 而他也不负老爷子的培养,不过四年,就接手了整个魏氏。 魏氏在京都的地位与戚家匹敌。 不过魏家到了魏英韶这一代,就只剩他一个。 在他上面,还有个患精神病的小叔,常年住在疗养院。 至于他的父亲……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检查过才知道患有弱精症。 他无法接受自己不能生,与妻子离婚后他开始放纵,想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到处留情,把自己给作死了。 魏老爷子痛失爱子之余,又面临公司没人继承的局面,就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调查所有跟大儿子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最后找到了魏英韶的母亲身上。 这些资料对戚旸找出严春玉没有半点作用。 正当他陷入僵局时,他突然想到了严母说的魏英韶那个初恋。 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的原则,他派人从那位初恋着手。 这一调查,他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终于找出了魏英韶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为了得到所谓初恋,把初恋的家整得家破人亡。 魏英韶这么做的原因,戚旸不得而知。 但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探查,查到了魏英韶在京城郊区偷偷买了一座庄园,而庄园的方向,正好就是监控显示严春玉最后失踪前去的方向。 凭直觉,戚旸觉得严春玉就在这座庄园里。 而结果,也不出他所料。 他在这座庄园的地下室不但找到了精神失常的严春玉,还发现了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警方搜查过后,在地下室还发现了一个收藏室,里面收藏着无数用动物制作的琥珀。 魏英韶被逮捕了。 他犯的是蓄意谋杀未遂罪和涉嫌盗窃尸体罪,罪不至死,可他却在被判入狱的前一晚自杀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待严春玉。 就像没人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将初恋家整得家破人亡一样,除了受害者严春玉。 但严春玉一提这事就会崩溃,是以真相在剧情并没有提及。 而剧情的最后,心理受到创伤的严春玉在戚旸的陪伴下,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俩人也就走到了一起。 看完全部剧情,厌整个魔都懵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原剧情过长,分两章发觉得不太合适,就整成了一章——不过为了排榜,我要控制一下字数,所以明天没得更新哈。 剧情之所以这么长,主要是因为厌没经验,所以根据他的视角全部看完了。 等他适应后,接下来的世界就不会再这么写了。 这是我很久以前存的一个脑洞,以前还用来当过防盗章来着。 我修修改改后,就成了现在这个,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世界顺序不是按文案来的哈,我对哪个题材有感觉,就先写哪个。 ps:求评论收藏营养液。 第3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3) 金秋十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 公园里秋风萧瑟,层林尽染,倒映在厌那双清透的琉璃瞳色里。他抬眼望向清澈的湖面,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魔生被打架充斥的大魔王被这段‘恩怨纠葛’给整得大受震撼。 面对这种没见识过的‘剧情’,他从‘我看不懂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想找系统抒发一下心中困惑。 但疑惑太多又无从入口,便找了个最大的不解——比如所谓的剧情里,出现的主要角色为什么都是断袖?不是说凡人讲究阴阳调和吗? 只是他刚一张开嘴,才骤然想起系统因能量耗尽沉睡去了,临睡前似乎还说要帮谁报仇来着? 厌暂时搁下满心疑问,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系统留下的任务:帮这具身体报仇。 报什么仇? 公司面临破产属于……他翻了下记忆,好像是属于投资不当。 那对夫妻身故,叫警局的地方定案为意外交通事故。 厌现在既不能救已经死透了的那对夫妻,对于挽救公司也是无能为力。 初来乍到,他对这是个什么世界都还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 而且纵观整个剧情,里面就没这具身体什么——等一下,厌忽地想到了什么,蹭地站起来,魏? 刚才那个穿得像只花孔雀的男人好像说过什么京都魏家要给公司注资的事。 什么公司什么注资的,他不懂,但他记得剧情里说魏英韶好像就是京都魏家的,而魏英韶在年少时有个初恋,还把初恋家给整得家破人亡…… 莫不是这具身体便是那个所谓的初恋? 厌的神色泛起了微妙的变化,剧情的最后虽然没有明说地下室里那具泡在什么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是谁,但很大可能就是‘初恋’的——所以他这具身体有伴侣?而且伴侣还是个男人?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坐回长椅,用神识翻阅这具身体的记忆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梁不厌,翻过年就十九岁。 其母梁安华继承祖父留下的包工队,与其父一起将当初的包工队发展至如今的梁氏地产。 早些年这对夫妻因忙着事业,就没要孩子,梁不厌是在梁氏发展起来后才出生的。 因母亲生他之时年龄已经不小了,是以只要了他这么一个孩子。 这是一对很开明的夫妻,对儿子宠爱却不纵容,将他培养成一个乐观阳光的少年。 少年顺风顺水地长大,从没见过黑暗。 唯一的烦恼就是因为相貌出色,总有怀春期的少女向他表白,可他心里只有画画。 每次面对女生的告白,他虽然拒绝的委婉,可女生们失望、暗淡的眼神总让他愧疚不已。 少年的心很柔软。 却也注定了他承担不了任何的变故。 是以当他在学校接到大伯梁安国打来的电话时,他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浑浑噩噩地料理了父母的身后事,一心沉浸在父母去世的打击中无法自拔,直到警方通知结案,这才稍稍打起了精神,跟梁安国赶到了警局,然后就被厌给替换了。 看完梁不厌的记忆,厌不由地松了口气——他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没有任何跟魏英韶有关的内容,看来不是魏英韶的初恋。 没见识过狗血套路的厌放心地走出公园。 公园的对面是一片空旷的停车场,零星停放着几辆‘铁盒子’。 其中一辆半旧的汽车边上站着个手举手机的青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厌瞄了一眼,知道这种情况不是自拍就是在直播,就没放在心上。 马路宽阔,偶有‘铁盒子’疾驰而过。 他极为悠闲地走在马路边,前方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像一个个巨大而巍峨的巨人俯视着这座城市,他双手插兜,暗自打量周遭一切对他来说新奇且陌生的建筑。 看着看着,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仿佛暗处藏着一双眼,正在偷.窥着他。 他放慢了步子,正想把那双偷.窥的眼逮出来,裤兜里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他顿了一顿,从裤兜里掏出震动的盒子,从记忆里搜寻出此物名为‘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的‘大伯’二字,又按着记忆接通了电话—— “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去了?” 清晰的声音从盒子里传到厌的耳畔。 他自动过滤掉嗡嗡叫的‘苍蝇’,只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瞳,好奇且惊叹地将手机放在手中把.玩——千里传音只是个小法术,但让他惊奇的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既没仙气也没灵气的世界,凡人只用这么一个小盒子,就能达到千里传音的作用,当真是不可思议! 而且,从梁不厌的记忆中窥得,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也罢! 厌握紧手机,指腹无意中触碰到了挂断也没注意,镇定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梁不厌家的地址。 凡人重视孝道,那梁不厌指的报仇肯定就是导致那对夫妻身故的真凶。 梁不厌一个天真的少爷,连鸡都不敢杀,杀人就更不敢了。 而且这个世界遍地都是监控,还有个叫法律的东西约束了梁不厌的行动。 至于剧情,通篇没提一个梁不厌,那跟他没关系。 他只要回头问问那只花里胡哨的苍蝇撞死那对夫妻的是谁,到时候把人宰了也算是给梁不厌报仇了。 有了计划,厌就暂时放下了寻找把他撞进时空旋涡里的那个东西。 毕竟人海茫茫不好找,且他也不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死没死在时空风暴当中。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厌看都没看直接揣进裤兜里,抬眼透过出租车的后视镜,就看到路边站着个身穿休闲服的青年,正举着个手机对着他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他眉头皱了一下,这个青年……是意外还是? 厌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怀疑。 。 梁家别墅位于城市中心的富人区。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就被门卫拦下来了,厌学着梁不厌的记忆,用手机扫了码支付车费,循着记忆找到梁不厌的家——一栋三层别墅,自带花园。 他刚一推开门,迎面就冲过来一道人影:“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他微一侧身,避开来人的拥抱,迈步走进客厅。 梁安国也不在意,见他安然无事,长舒了口气跟上去,抱怨道:“你个小祖宗,你说你乱跑什么?我不就是说了句让陪魏少爷吃顿饭,你至于嘛?连电话都不接!家里现在就只剩下咱们爷俩,这种情况你再出个什么意外,你叫大伯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厌被他吵得烦躁。 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正要让他闭嘴,忽地听到他说什么陪魏少爷吃饭,脚下的步子一顿,跟在后头的梁安国一个没设防直接撞了上去。 厌巍然不动,梁安国却是被撞得原地趔趄了一下。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你刚才说谁?”厌倏地扭过头,冷眼凝视着一脸茫然的梁安国:“你说让我陪谁去吃顿饭?” “魏少爷啊!” 事关公司的存亡和后半辈子,梁安国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是之前在警局门口跟你说的那个京都魏家的魏少爷,有人给我透了消息,说魏少爷对你的画很有兴趣,想让你陪他吃顿饭,如果你把他哄高兴了,他就会给咱们公司注资。” “魏少爷?”厌的脸顿时黑了。 感情他之前一通分析,全分析了个寂寞。 不过为了确定此魏少爷为彼魏少爷,他再次问道:“这个魏少爷叫什么?” “啊?”梁安国愣了一愣:“这我哪知道!” 魏家在京都,他一个凉城老纨绔,哪里了解魏家的少爷叫什么! “那你说你有什么用?” 厌嫌弃地收回目光,边上楼边道:“公司救不回来了,还是申请破产吧,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两个子。” “不是——”梁安国一听申请破产,顿时就急了。 他冲上去拽住厌的手臂:“怎么就申请破产了?只要你陪魏少爷吃顿饭,到时候魏少爷就会给公司注资啊。” 厌讥笑地看着他:“救回来了你守得住吗?” “我怎么就……”梁安国在侄子讥讽的注视下,心虚地松开侄子的手臂,小声道:“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厌嗤笑了一声,顺势倚着楼梯扶手,双手插兜,坦然道:“我也不行。” 梁不厌没让他拯救公司,索性他也不懂,就不费那个劲儿。 且他能知道申请破产,还是因为梁不厌的记忆中有企业破产保护法一说。 “你怎么会不行呢?” 梁安国急得脸都红了,开始口不择言:“只要哄好魏家大少爷,有他帮忙,公司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要知道,梁氏可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如果就这么放弃你对得起你爸妈吗?还有你还想不想学画画?知道你一年的学费和开销是多少吗?公司要是破产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大少爷?还是说……” 他话音一顿,一脸怀疑地凝视着眼前面容还带着些青涩的侄子:“你爸妈偷偷给你留了私产?” 这个问题,当初梁不厌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后,梁安国就几次试探过。 只不过梁不厌沉浸在父母突然离世的痛苦当中,对他的试探置之不理。 厌翻了下梁不厌的记忆。 他的天赋随了他父亲,只对艺术感兴趣,对公司是一知半解,是以父母在世时也从未强求过他毕业后接手公司,只决定等退休后,培养孙辈,或找个职业经理帮他打理公司。 私产确实有一点,但这跟梁安国有关系吗?! 是以,他傲然睥睨着梁安国,薄唇轻启:“关你屁事!” 作者有话要说:问:穿越到狗血小说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厌:谢邀,已穿越,刚看完剧情,难得动脑子来了一通分析,觉得我跟狗血剧情扯不上关系,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按照惯例,四部曲都是受先追的攻,这本也不例外。 不过厌跟秋秋不一样,秋秋本性温柔且包容,厌性格就比较……暴躁,属于能动手就绝不bb的暴力美人,不爱动脑,个人感受最重要,所以要顺毛撸。 第4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4) 这句简单且粗暴的话噎得梁安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瞪圆双眼,微微泛黄的面色憋得发红——没有他的聒噪,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在一点点蔓延。 居高临下的厌把他那点心思看了个透彻,不屑地转过身。 什么玩意儿! 不但觊觎他的东西,还敢教他堂堂大魔王做事?若非看在这是梁不厌唯一血亲的份上…… 他抬起右脚准备继续上楼,腰间突然一紧—— “你爸妈留给你的东西是跟我没关系……” 回过神来的梁安国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衣衣摆:“那公司呢?” 现代不是古代,没有父债子偿一说。 在不继承父母遗产的情况,子女就无须承担父母的债务。梁氏如今的情况,没有新的资金介入,申请破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对打架杀人在行的厌有自知之明。 但梁安国却不想快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过得紧巴巴:“你爸妈活着的时候最在乎的就是公司,你总不能放任不管。” 厌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思考一脚把这只烦人的苍蝇踹下楼的可行性。 梁安国见状,就以为他是被说动了,当即顺杆子往上爬,抬手拍向侄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尤其是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更是放不下.身段。 可自尊跟破产落魄比起来,又值几个钱?” 就是陪魏少爷吃顿饭而已! 虽然这个‘吃饭’他心知肚明,但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觉又没什么损失,保住公司要紧不是?! 梁安国继续劝说侄子,见侄子仿若动容般地转回身来,心中大喜,嘴上却虚伪地感慨了起来:“要不是我年纪大了,魏少爷也看不上我,我都想亲自——你后退,抬脚做什么?” 厌冲他灿烂一笑:“既然你这么想抱魏家的大.腿,那我送你一程。” 话落,他眼都不带眨地抬起脚踹向梁安国的胸口,霎时,一声尖叫伴着重物砸地之声贯穿整座别墅。 而罪魁祸首慢条斯理地收回脚,将双手插入裤兜里,瞥了眼楼下不住哀嚎的梁安国,眼中荡起层层笑意,嘴里却发出一声喟叹:“终于舒服点了!” 说罢,他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对身后的痛嚎充耳不闻,慢悠悠地拾阶而上,回到房间关好门,将鬼哭狼嚎声一并关在了门外。 没有魔音灌耳,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依旧保持着盎然的兴致,打量眼前陌生的装饰和电子产品,再根据记忆慢慢摸索了起来。 这边的梁安国躺在地毯上哀嚎一阵后,痛感渐渐散去,感受到胳膊和腿还在,他庆幸地刚舒出一口气,蓦地反应过来——刚才是不是梁不厌那个臭小子踹他下来的? 他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揉着隐隐泛疼的胸口,双眼瞪向二楼的某个房间,面容一狞——兔崽子疯了不成? 但转念一想,妹妹和妹.夫去世后,他这个侄子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沉默的不像话。 网络上不是有句话说不在沉默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难道兔崽子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就爆发了? 想到这儿,心底翻涌的怒火一滞,到嘴的脏话也及时憋了回去。 算了。 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想是这么想,但梁不厌这个兔崽子也太没大没小了,竟然敢踹长辈! 梁安国心里憋了口气,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侄子的霉头。 想了又想,就掏出手机想约上狐朋狗友出去浪一浪。 只是一点开通讯录,看到狐朋狗友最后一通电话还是在一个星期前,整个人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 他家还没破产呢,这些个平时扒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的狐朋狗友就跟失踪了一样。 这要是真宣布破产了,这些王八蛋到时候还不定怎么来奚落自己! 不行! 公司不能破产,还是得让侄子去抱魏少爷的大.腿。 可侄子这态度明显就不配合。 梁安国深深地看了眼二楼,既然劝不动,那就…… 他转身回到房间,给一娱乐场所卖药的哥们去了个电话。 。 厌花了两天时间来熟悉这个世界。 当他接到同学们表达关心的电话时,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浅薄的认知。 有了这么点了解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公司的法务部,让其准备申请破产的材料,并把接下来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律师来处理。 梁家夫妻去世的意外,没有留下遗嘱。 是以这些资产都要算进清算程序当中,用来偿还债务,厌对金钱没有概念,也就不存在心疼——可他不心疼,收到公司通知的梁安国瞬间就炸了。 彼时厌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京都找机会干掉魏少爷。 网络时代,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魏家的消息,恰好魏家这一代掌权人在四个月前因马上风死在女人床.上,被媒体大肆报道,引得魏氏集团内部动荡连连,公司股票也是接连暴跌。 为了稳住股东和股票,魏家的老爷子一把年纪出来坐镇公司,又在找到魏英韶后,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并宣布魏英韶将会是魏家的继承人。 从梁安国说出陪魏少爷吃饭后,看过剧情的厌在主观上就认定了这个魏少爷是梁不厌家破人亡的元凶。 他做事,一向简单粗暴。 既然梁不厌是想让他报仇,那仇人不是撞死梁家夫妻的司机,就是魏英韶。 原本他想先干掉司机,但查过后才知道司机也重伤不治死了,那报仇的对象就很明确了。 厌提着行李箱刚走出大门,一辆汽车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 在离他不过三尺距离时,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下一瞬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人还没出来怒吼声就先传出来了—— “梁不厌你他妈是疯了吗?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吗你就申请破产,问过老子的意见了吗?” 说话间,一道人影直接冲向厌,伸手就要去揪厌的衣领。 厌不等他靠近,抬脚就将来人踹在连火都没熄的车头。 一道闷哼声响起。 本就怒火高涨的梁安国被这一脚踹得瞬间理智全无。 平时破块皮都会吱哇乱叫的人这会儿仿佛连疼痛都感觉不到,顶起一头凌乱了的大背头,双手撑着车头爬起来,一脸狰狞地朝厌冲过去。 “啊啊啊啊……背着我宣布公司破产不说还他妈敢踢我,我他妈今天就跟你拼了!” 梁安国跟妹妹梁安华不一样。 梁安华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受过良好教育。 而他一出生就被父母丢给了乡下的奶奶照顾,那个年代的老人几乎都重男轻女,梁安国又是唯一的孙子,老人几乎就是把他当祖宗来宠。 等梁安国的父母在凉城安了家,把他和老人接到身边照顾时,才发现孩子已经被老母亲给宠坏了。 夫妻俩有心引导大儿子长歪的性格。 但每次一开口,老母亲就又哭又闹,加之夫妻俩对这个不在身边长大的大儿子心怀愧疚,也就这么放任了,所以梁安国理所当然地越长越歪,只会吃喝玩乐,惹是生非。 老人一过世,梁安国的性格已经定性,想纠正也纠正不过来了。 而他们的父母早年在工地打拼,积累了一身疾病,好日子没过多久,就一前一后地走了。 临走前,父亲把工程队和人脉交给女儿,家产留给儿子,并嘱咐女儿对这个哥哥多加照顾。 梁安国就把他父亲的临终之言当护身符。 每次惹了祸,就拿这句话来要挟妹妹为他擦屁.股。 不过好在随着时代发展,人们的娱乐生活愈发丰富,梁安国也不惹事了,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醉生梦死——看他这样,梁安华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惹事,给他点公司股份,让他拿着分红去过纸醉金迷的日子。 而公司一旦宣布破产,没有一点家底的梁安国将会从天堂掉到地狱。 所以他这会儿几乎都快疯了。 厌可不管这些。 他只觉得自己被梁安国冒犯了,双眼一眯,下意识捻了捻手指。 这是他祭武器的动作。 只不过指腹刚摩挲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身体,所有能造成世界毁灭的因素都被系统要求留在了系统空间里。 手头没有趁手的武器,他就摸了摸裤兜,正好碰到一物,不假思索地掏出来砸向梁安国,正中鼻子。 梁安国惨叫一声顿足弯腰,眼泪糊着两管鼻血顷刻而下。 正好司机把车开过来了。 厌瞥了眼地上裂成两半的手机,提着行李箱坐上车,任由梁安国在原地无能狂怒。 关上车门的瞬间,他听到梁安国放来狠话:“梁不厌,这是你逼我的!” 厌骨子里是傲慢的。 他根本就没把这么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凡人放在眼里。 老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 但厌的观念里没有这个认知,所以他不知道梁安国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会为了利益而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 京都魏家老宅。 结束一天精英课程的魏英韶送走老师,回到书房连灯都没开就直接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他雇的私家侦探,不想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几条信息—— 他打开第一条: -梁氏申请破产了。 魏英韶握着手机的手掌骤然握紧。 窗外的夕阳已落山,斑驳的余晖穿过泛黄的枯叶,渗进古老的雕花窗,映出他半张晦暗不明的脸。 他沉默片刻,打开了另外一条信息—— -老板,梁不厌今天依然没出门。 -梁不厌突然出门了。[图片] -[图片]他提着行李箱好像是去机场。 -他买了回京都的机票。 -老板,我要不要继续跟着? 最后一条消息是下午三.点多发来的。 他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想了想,敲打了两个字,刚发送出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先生让你下来用餐。”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主角的三观不代表作者的三观。 Ps:收藏评论别忘记了呀。 第5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5) 魏家的老宅远离城市的喧嚣,落坐在京都郊外半山腰上。 白日宁静清雅,时光赋予的岁月感与故事韵味极为浓厚;可一到晚上,这栋占据半个山腰的老房子就像是历经风雨沧桑后的垂暮老人,于黑暗中慢慢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但魏英韶很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既是魏氏权利中心,也是身份的象征。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这里足够僻静,静到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心中的光藏进来。 可他没想到,梁氏竟然申请破产了! 他心情沉郁地走出书房,踩上木质楼梯,上了年岁的木质地板不堪重负般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中盘旋回荡。 楼下的客厅灯光辉煌,映照出孤身坐在餐桌前的老人。 他一身暗红色唐装,满头发丝霜白,闻声扭过来的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的双眼却凌厉依旧,就连坐姿也是异常地挺拔端正。 “下来了。” 魏老爷子收回目光,吩咐身边的老管家:“开饭吧。” “好的老爷。”管家瞥了眼下楼的少年,背在身后的手一动,训练有素的佣人立即从厨房端来一盘盘看似清淡、却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魏英韶沉默地坐在老爷子对面。 老爷子也不是个话多的,是以用餐期间除了餐具发出的声音,在没任何声响。 直到老爷子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方才开口道:“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闻言,魏英韶跟着放下筷子,微一点头。 老爷子见状,嘱咐他有任何需要可以找管家,同时又问了些他学习的情况,最后才话锋一转:“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该去见见你小叔了。” “什么?” 魏英韶赫然抬头。 镶嵌在墙壁上的壁灯散发出橘色的光晕,映照出他略有些苍白的脸,柔和了他眉眼间萦绕的阴郁之色,让人瞧着有丝病态的柔美.感——现在的他还不是剧情里那个喜怒哀乐不崩于人前的男人。 纵使已经尽全力收敛,漆黑眼瞳里也难掩惊讶之色:“小叔?” 显然魏英韶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小叔存在。 但魏老爷子并没有打算跟这个便宜孙子解释,他杵起放在旁边的拐杖,候在一旁的老管家赶忙伸手扶着他站起身。 “这个周末,你让司机送去圣德疗养院见见你小叔,顺便把你小叔接回来住几天。” 见老爷子不准备解释,魏英韶起身点头:“好的爷爷。” 他目送老爷子离开,转身上楼,回房带上门的一瞬,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小叔?疗养院? 他忽地轻嗤了一声,掏出手机给私家侦探去了条消息。 。 这边的厌到京都后,把行李放在梁不厌学校附近的公寓,去买了新手机又补办了手机卡——手机当真是个好东西。 他感慨地走出营业厅,暮色已经降临,街上的华灯闪烁,让人目眩神迷。 出行都不用带盘缠,一部手机就能全部搞定。 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了,尤其是当他不经意间嗅到不知道打哪飘来的人间烟火气,肚子适时地打起鼓时,他就更喜欢了。 他在街边商铺买了杯从未喝过的芋香奶茶,吸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 凡人也太会了吧! 他瞪圆了眼,一口气又买了三杯,就循着香味找到了一条小吃街。 琳琅满目的美食飘香十里,看得厌真真是目不暇接。 他这个买上一点,那个又尝上一口,整条街走下来,最后双手拎满他觉得好吃的小吃,心满意足地走回公寓。 当走进小区楼下时,那股被人偷.窥的感觉又来了。 厌愉悦了一路的心情骤然往下沉——上次还能说是意外,这次总不会还是意外吧? 他细细感应偷.窥之人的方位,垂眼看了下手里的打包袋。 顿了一顿,余光瞥见清幽的小道边上有条让人休息的长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过去,小心地将打包袋一一放好,忽地扭头,锁定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轿车。 汽车的主人似是没有料到他会扭头,微微一怔,人已经到了车窗前。 透过相机的镜头,一只屈起的手指敲在镜头上,就仿佛打在了偷.窥之人的眼睛上——偷.窥之人举着相机的手轻.颤一下,心中正预设着借口,就听到车窗外响起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你是在拍我吗?”清透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好奇。 偷.窥之人沉默片刻,忽地收起相机,一手启动车子,一手按在车窗按钮上。 却在这时,发顶的头皮一紧,整个脑袋不受控地被揪到车窗外,车窗徐徐上升,正好将他的脑袋卡在外头。 “让本、本少爷好好看看你到底是谁!” 说着,厌揪起偷.窥之人的头发掰过对方的脸。 借着路边的灯光看向这人的脸,一张很年轻,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也不存在于梁不厌的记忆。 厌哼笑了一声:“上次在凉城警局附近的公园,跟着我的是不是你?” 被车窗卡主脖子的青年正要反抗,忽闻这句话,诧异了一瞬,似是没想到会被发现。 同时见自己暴露了,他索性闭上眼,抿紧嘴巴,作出一副任由处理的表情来,毕竟只要一查相机和手机,所有真.相都掩盖不住。 厌被他这副拒绝合作的态度给逗笑了。 他抬起空闲的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张嘴正要说话,昏暗的车厢里突然亮起一道蓝光——他投去一瞥,就见中控台上的手机自动亮了起来。 视线穿过车窗缝隙,清晰地看到手机屏幕中央横着一条信息: 魏老板:这几天你先不用跟着梁少爷,帮我去调查一下魏祖望的小儿子。 所以这人是魏英韶安排来跟踪自己的? 厌眼中笑意慢慢褪去,冷意裹挟着杀气一点点浮现,这时又一条新消息出现: 魏老板:重点查清楚魏祖望的小儿子为什么住在圣德疗养院,最好这个周末之前给我消息。 这算什么? 厌回神看向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正好他要找魏英韶,倒是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思忖片刻,放在跟踪之人脸上的左手忽然抬起,一手刀敲在这人颈后,将人敲晕后打开车门,拿走手机和相机,便扶着人回了公寓。 刚把昏迷的人丢在沙发上,厌突然想起还有他买的小吃没拿,又急匆匆地跑下楼。 。 圣德疗养院处在京郊一个叫圣德镇的郊外小镇上。 小镇人不多,都是些留守的老弱妇孺,来疗养院做过义工的学生们得知这边情况后,经常会在周末过来帮一帮小镇上困难的人。 这个周末的大清早,献爱心和做义工的队伍中多了一辆破旧的灰色轿车。 轿车既没有跟着义工的队伍驶进疗养院,也没跟着货车去给镇子上的人发生活用品,而是停在去往疗养院的必经之路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上午十点多钟,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轿车出现在路的尽头。 车子缓缓驶来,擦过灰色轿车,开进疗养院。 停了近一个钟头都没动静的灰色轿车突然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眼疗养院的方向,跟着小跑了过去。 不多时,鸭舌帽男人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上车启动车子调转方向一气呵成地往回开。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到底还想做什么?”鸭舌帽男人,也就是周明杰边开车边不安地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衣黑裤的少年。 少年嘴里叼着跟棒棒糖,垂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 周明杰锤了下方向盘,只觉得自己无比倒霉。 他跟了梁不厌快一个月了都没翻车。 偶尔露馅,他举起手机装作拍照或拍视频,对方也没有任何怀疑,直到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他在窒息中醒来的。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沉在灌满水的浴缸里,那种绝望与恐惧让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他就是个刚入行的狗仔——因为跟踪经验不够,技术生涩,平时也接点帮人调查婚外情之类的事来锻炼经验,顺便再赚点外快。 月前,一个自称魏老板的人电话联系他,让他跟踪一个叫梁不厌的学生。 本来他不想做,跟踪普通人与偷拍公众人物不一样,一旦被发现很容易吃官司,可无奈魏老板给的太多了。 不过在接这笔单子的时候,也事先调查过‘梁不厌’。 很正常的一个富二代,因为是独子,被父母宠得有些天真——所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哪哪看都正常的人怎么在私下里能干得出把他沉溺在浴缸里,还能做出边吃烧烤边欣赏的表情来? 是,他知道自己活该。 在干这一行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翻车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 虽然换作被跟踪偷拍的人是自己,他也难以平常心来对待。 可他再生气,除了报警,最多就是再打上一顿,怎么也干不出把人沉在水里,然后冷眼旁观的事情来。 这已经不是玩闹,而是可以直接定性为变态、凶残了。 厌完全不知周明杰对他的评价。 他饶有兴致地把周明杰调查给魏英韶的资料反复查看。 魏祖望,魏氏集团上任董事。 因大儿子死因不太体面,又重回公司坐镇掌权。 前后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下大儿子后的十年间就没再有过身孕,魏祖望与其离婚,又娶了第二任妻子。 与第二任妻子结婚三年,才诞下次子。 但这个次子……患有双重人格。 可厌记得剧情里说的好像是精神分裂? 次子六岁那年,魏祖望的妻子秦昭女士突然投资建了一所疗养院。 而这所疗养院就叫圣德疗养院。 疗养院建成后,秦昭女士带着儿子搬进了这家疗养院,一住就是二十年。 魏祖望似乎有意抹去过有关这个小儿子的消息,是以很多消息都查不到。 还是周明杰从圣德疗养院病患入住时间下手,才找到了这么点蛛丝马迹。 不过,魏祖望这个小儿子叫魏岚疏。 魏岚疏,岚疏…… 这个名字略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到底是在哪听的呢? 厌拧眉抬头,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开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 当即放下‘岚疏’这个名字带给自己的熟悉感,拿下嘴里的棒棒糖,道:“停车。” 作者有话要说:我系列文里的正牌受,都是看名字认受的。大家懂的都懂哈。 第6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6) 周明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踩住了刹车。 突然的紧急刹车让没做好准备的厌身体因惯性往前倾,却又被安全带给弹了回来,勒得他胸口火辣辣的疼。 他扭头瞪了眼周明杰。 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把一脸莫名的周杰明拉下车。 深秋的天气反复不定。 昨天还阳光明媚,今天便气温骤变,只穿了件衬衫的厌被平地乍起的秋风、裹挟着寒流渗进他单薄的衣服里,刺激得寒毛顿时根根竖立。 他打了个寒颤,扭头准备吩咐周杰明,却见周明杰一脸惊恐地往后退。 “……”他嗦着棒棒糖,无视周明杰脸上的防备:“你就在这找个高点的地儿蹲着,一旦看到魏英韶的车过来了,你就通知我,明白了吗?” “你不是想在这里解决我?” “什么?”厌愣了一下,就见方才还满脸戒备的人这会儿全是懊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顿时一挑眉峰,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你这么想我的?” “没没没有!”周明杰连连摆手,“我没有这么想。” 厌哼笑了一声。 看来前晚这人没白收拾。 他叼起棒棒糖:“行了,你好好在这蹲着,别想逃跑,当然跑了也没关系……” 他故意将话音顿在这,就见神情有些萎靡的周明杰眼神亮了一亮,嗤笑着转身踏上驾驶座,丢下一段话。 “反正你的交通工具、证件和设备都在我这里,一时也跑不远,如果你实在是想试试被我抓到的后果,你也可以尽管跑。” 话落,车子启动,歪歪扭扭地上了路,留下周明杰在寒风中挣扎纠结。 这片荒山野岭是京都通往圣德镇的必经之路,没什么特别的景致。 临出发前,厌事先在网上查过地图,早上过来的时候,又沿途观察了一遍,很适合在这里堵魏英韶——现在他首先问题就是先把车开顺了。 厌不会开车。 但梁不厌会,他根据记忆摸索,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回回练车。 他也从刚开的一顿一顿到后面的顺畅,最后将车停在荒山野岭中间的拐角盲点,却没注意油表的指针停在了字母E上。 在等待的过程中,闲得无聊就摸出手机找了款叫“保卫萝卜”的益智闯关小游戏玩了起来。 游戏的音效在车厢内不断回荡。 车窗外的天越来越沉,衬得车厢内的光线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屏幕闪烁的荧光,幽蓝的光晕为他的轮廓描摹出流畅优越的线条。 他今天依旧白衬衫搭配黑裤子。 但领口扣得很整齐,只能看到一小截的脖颈。 眼睛半垂,紧盯着手机屏幕,唇角的弧度随着通关而微微翘.起,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游戏画面跳转到来电显示上。 指挥游戏炮塔的手指一顿,划过屏幕,点开扩音器,同时抬眼望向车前玻璃。 车前玻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雾,他抽了张纸巾,起身去擦——听筒那头的人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梁……不厌,我能不能先问问你为什么要蹲魏老板?” 擦出一块地方的厌这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雨丝,悄无声息地落满了整块玻璃。 他嫌麻烦,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就见秋雨如丝,如雾,又如烟,将这片荒山野岭笼起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厌收回目光,落在手机顶端的时间上,正好十二点,唇角一弯,轻声道:“是不是魏英韶的车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确定人快来了,厌直接挂断电话,回到驾驶座一手挂空挡,一手去拧钥匙,同时双脚踩住刹车和离合准备启动车子。 可钥匙拧下去,车子嗡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嗯? 什么情况? 厌拧眉又试了一次,车子还是打不开火。 尝试了好几分钟依旧纹丝不动,厌恼火地拿着手机走下车,一手叉腰,一手去拨周明杰的号码——汽车的嗡鸣声就在这时由远及近。 这么快? 厌皱紧眉头,放下手机绕上斜坡,抬眼眺望,嘈杂的轰鸣声好似跑车的大马力发动机,又像一只离弦的箭,风驰电掣地冲出雨雾。 几秒前还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一眨眼就已经飚到了眼前。 他眉峰一挑,又看了眼堵在路上的车,这样也行。 疾驰而来的人刚炫技般地耍了个漂亮的拐弯漂移,没留神狭窄的水泥路上堵了辆灰扑扑的轿车。 等发现时已经避让不开,只能拼命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 轮胎摩擦水泥地发出的刺耳之声响彻山林。 但车速实在过快,方向盘打得太急。 疾驰的车子骤然失控,偏离了方向冲向了下坡——电光火石之间,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抱住脑袋纵身一跃。 继而因为惯性作用骨碌碌地往山坡下滚去。 而失控的车子也直直地撞向了一棵大树,发出震彻山林的巨响。 目睹这一幕的厌摸了把脸上的雨,从高坡上跳下来,弯腰捡了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大小重量正好。 旋即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跳车的人走去——就在这时,枯萎的灌木丛林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我的迈巴赫!” 过于成熟的声音让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轻快的步伐顿了一顿,瞥了眼已经熄火,停在倾倒大树旁的豪华汽车,黑色的,跟之前在圣德镇看到的那辆车一模一样。 可他总觉得不太对。 想了想,悄摸.摸地丢了手中石头,迈出脚试探地朝灌木丛望去。 一个身穿黑色赛车服的男人趴在地上,仰头望着冒烟的汽车头。 扎在脑后的马尾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狼狈地盖住了对方的脸——魏英韶三个月前的照片上还是短发,那……应该、应该长得没这么快吧? 厌稍稍这么一迟疑,冷不丁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瞳。 瞳色呈金属质地的冷金,狭长的凤眼和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睥睨感让他纵是处于劣势方,在气势上也不输于任何人。 但这份强势又与他脸颊上流淌的血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受了伤,杂乱丛生的灌木在滚落间划伤了他的脸颊与额头,留下一道道血痕,渗出大.片血液。 鲜红的艳色衬得他肤色惨白惨白的,明明该是凄惨、落魄的惨状,却因着面无表情,焕发出了一种强烈反差感。 “那辆堵在路上的车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雷的宝宝们: 社畜甜心MATATA x1 东南不知x1 岁寒x1 快到我裤挡里来x2 临渔x1 八月煊x1 咸鱼打卡的秃头花x1 47701835x1 民政局来了x1 汐昭x1 感谢投营养液的宝宝们。 快乐每一天x2 一路走,一路歌x23 呀呀呀x11 46677324 x30 公子扶苏x10 岁寒x44 彼蝶x10 loulan x12 云微卷x1 快到我裤挡里来x4 流云x2 夏天19 L先生x4 民政局来了x11 009x2 秋乏乏x5 倾九x20 八月煊x8 尔尔.x3 “”x19 Yuuuuu x29 20139438x4 45707008x5 南风不知道x28 kyuuuuu x20 好好说话x10 Derision. x1 Lethe x15 溪音欣x1 七月里x30 神说x5 陈木木x2 茶茗钰清x5 三千x2 主攻文文荒了x5 第7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7) “车?” 意识到真的搞错人的厌收回打量的目光。 背在身后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余光却瞄向撞得前盖都掀起来的豪车,淡定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男人顿了一下,艰难地爬坐在湿漉漉的荒草上,盘腿摘下黑色的皮质手套,勾起小拇指撩了撩挡住视线的长发,仰头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说是青年,却稚.嫩尚存,可眼神里又有着不合年龄的从容。 他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荒山野林的,我刚一出车祸,你就冒出来了,连把雨伞都没撑衣服还是干的,还真是巧了。” 厌假装听不懂话音里的讽刺,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很巧。”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说我的,你信不信是你的事。” 男人眯了眯眼,指腹在脸颊上一抹。 顺着轮廓下滑的血线瞬间被打断,添了道长长的血印,猛增了一股外露的危险气质——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直接将手指拿到眼前一看。 鲜红赫然在目,沾满指尖。 看过后他随意地往枯草上一抹,仿若是对身上的伤势漠不关心,只冷冷地注视着厌。 厌瞬间就敏锐地感知到男人气场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一只被触犯地盘的冷血蛇类,再凄惨的外表都掩盖不住深藏在内心里的冰冷和危险——这是要打架的味道。 霎时,他看着男人的眼神就变了。 带着几分探究,更多的却是兴奋,就像是烈酒上头,让他从容的眼神变得炙热,仿佛透着火光,给男人带去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却是不想男人被他眼中强烈的侵略性吓了一跳。 稍一愣神,眼神恍惚了一下,泛着冰冷质感的金瞳就在厌狂热的注视下,忽而变幻了色调,从冷金变成了幽亮亮的灿金。 而他身上那股外露的危险气息跟着瞳色冷暖的转换,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正蓄势待发的厌一滞。 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对方说:“小弟弟,眼神收一收。” 散漫的嗓音在雨丝中悠悠回荡。 传到厌的耳畔,将他从愣怔中惊醒:“什么?” 男人隐晦地扫了下他的眼瞳,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时候不显,站起来才发现男人极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抬步逼近厌的时候,身量上的差距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便是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那股气势也丝毫不减。 他站定于厌眼前,微一低头,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清透的琉璃瞳色。 浅褐色的眼珠质地干净纯粹,不含一丝杂质,通透如琉璃,隐隐间,还有火热的红光在闪烁,真漂亮——但俩人立场调转,让厌从俯视一方沦为被俯视的一方。 厌心中存疑,可刚熄灭的战意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放松的身体迅速进入绷紧状态,谁知一仰头却冷不丁地撞上对方冲他眨了下眼,当即把厌恶心得一激灵,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见他一副如避洪水猛兽的模样,低沉的笑意从男人的喉间溢出:“现在知道怕了?” 厌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扭头寻了棵树靠了过去,屈起一只腿,双手抱胸,懒洋洋道:“这荒郊野外的,你对我露出那么热情的眼神,不太合适。” “???”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男人似乎也不预备继续这个话题。 他夹了夹眼皮,余光瞥向自己的车:“小弟弟,成年了吗?” 厌还在琢磨那句话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左一句小弟弟,右一句小弟弟的,这是瞧不起谁呢? 是以他抬头深深望进男人的眼,正要反驳,蓦地想到什么,唇角一勾:“你让刚才那个人出来跟我打一架,我就告诉你。” 男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打架是不好的小弟弟,我也没有以大欺小的习惯。不过你要是把我车赔了,我可以勉为其难指导一下你。” “你?”厌投去审视的目光,跟之前那个坐在地上都气势逼人的男人作比较,现在这个就跟没睡醒的家猫一样。 “你不行。”挑不起他半点兴致,“还有……” “哦?”男人似是不太在意厌对他实力的否定,只是撩起眼皮看他:“还有什么?” 他瞥向撞变形的车,余光落在倾倒的大树上,不紧不慢地说:“撞坏你车的是那棵树,不过你在找那棵树索赔前,我觉得你应该先赔那棵树。” “哈?”男人震惊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声音一点点逼近,回荡在俩人耳畔——厌收回目光与男人对视了一眼,旋即同时望向轰鸣的车辆。 一辆外形流丽的轿车穿过雨雾,以六十码的速度缓缓驶来。 车型漆黑,与撞在树上那辆不是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区别在于两辆车的牌照不一样——谁能知道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会出现两辆一样的豪车? 驾驶座的们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撑雨伞,先是跑到路边往事故现场眺望了一眼,又绕回到后座拉开门,出来个身形瘦削的青年——青年朝司机指的方向只投去一瞥,便扭头对司机说了句什么。 厌看到青年露出来的脸,遗憾地垂下眼皮——今天怕是干不掉魏英韶了。 转念想到了什么,他又撩起眼皮去看依旧懒散地倚着树干的男人——周明杰调查的信息中说明了魏家那个小儿子是双重人格。 方才这人两次变幻性格,很显然,他就是魏英韶的小叔魏岚疏。 说起来,他总觉得岚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岚疏岚疏…… 到底在哪听过呢? 厌定定地望着倚在树干上的男人,这副懒到能靠着就不站着的散漫性子,好像跟—— “小少爷,找到岚疏少爷了。” 人影就在眼前,刚要抓.住,就被这道叫喊声给打断了。 他眉头一拧,瞥了眼举着把黑色雨伞走下来的中年男人,对魏岚疏说:“我对你身体里另外一个人很有兴趣,如果他出来了,可以到锦绣花苑来找我约架。” 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等!” 魏岚疏见他要跑,连忙喊道:“你就这么走了小弟弟?咱们是不是还有点账没算完啊?” 但这个小屁孩性格拽得不行。 放下话头也不回就走了。 倚着树干的魏岚疏动了动腿,发现腿有自己的想法,不太想动,便歇了追上去的心思。 【你哪天要是死了,就是懒死的。】 正在想接下来的天价修车费的魏岚疏挑了下眉,不轻不重地回应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小弟弟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就不用我特意给你转述了。” 【你把身体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小孩一个,找他他也赔不起。” 【什么时候守财奴也这么大方了?】 “他赔不起魏祖望有钱,回头想个法子找魏祖望报销就行了。”魏岚疏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钱串子,你说他的眼睛漂不漂亮?” “二少爷,你没事吧?” 恰时,撑着雨伞的司机寻了过来,看他满脸血痕,倒吸了口凉气:“你受伤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魏岚疏抬手制止了司机掏手机:“过来扶我上去。” 他一搭上司机的肩膀,整个人就跟条无骨的蛇一样,将全部的重量压在司机的身上——山路难走,又全都是杂乱干硬的灌木,司机累得满头大汗,才把他扶上副驾驶座。 魏英韶绕到后座,抬眼看向对着后视镜擦拭脸颊血迹的便宜小叔:“这起事故你超速飙车,我没报警,只通知了修理厂过来拖车,你要不要先联系一下保险公司?” 闻言,魏岚疏放下擦拭脸颊的手,挪了下后视镜,无声地盯着倒影在镜子里的面孔,半响才幽幽开口:“你不知道我没给车上保险吗?” “……”魏英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魏岚疏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推开车门绕着车转了一圈,折返回来坐定,道:“你这车不错,跟我车一样,正好我开这种车开习惯了,回头借我开开。” “……好。” 魏英韶跟这个小叔没什么话说。 车厢安静下来,司机启动车子,绕过拐弯,就见山道上堵了辆脱漆严重的灰色轿车,当下就明白了岚疏少爷出车祸的原因。 “岚疏少爷,要不要报警啊?”司机看着那辆灰色轿车问。 魏岚疏朝前窗瞥了一眼,沉默良久的钱串子突然开口了:【漂亮。】 他哼笑了一声,继续擦脸上的血痕:“不用了,绕道走吧。” 隐在下坡树后的厌目送黑色轿车离开,才慢慢回到山道。 急促的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还伴着粗重的喘息声,穿过雨雾在空寂在山林回荡—— “梁不厌,你他妈到底用我的车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双重人格不好写。 我就是卡在这里,写来写去,也只能写成了这样了。 ps:在这里唠叨一下,我妈下半年突然上吐下泻住院,检查是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 今天我爸给我来电话,我妈胰岛素用完就不愿意再用了,说是用了没效果。 我不知道这本文能不能顺利写到完结,但如果哪天我突然断更,应该就是我妈病情又严重了。 感谢在2022-01-08 18:30:50~2022-01-10 16:0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hxx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8) 一声咆哮再次震彻山林。 周明杰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山道上。 甫一看到静立在山道上的单薄背影,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 他几乎是连跑带爬地冲到厌面前,一把抓.住厌被细雨沁湿的肩膀,面目狰狞地质问:“你是疯了吗?啊?就算你发疯为什么要连累我?” ‘梁不厌’在这蹲守魏英韶,他还以为就是堵人算雇人跟踪偷拍的账。 可当他听到震彻山林的撞击声时,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知道车是他的,人他也帮忙蹲了。 一旦出了人命,他就是帮凶。 周明杰越想越害怕,甚至都不敢去看现场。 同时也对‘梁不厌’这个漠视人命的疯子是又怕又怒。 他咬紧后槽牙,颤抖着嗓音继续怒吼:“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谋杀!” “谋杀?” 厌冷冷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周明杰,又瞥了眼肩头上的手:“谁跟你说我杀人了?” 可陷入崩溃的人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 他也没耐心再继续解释,一把挥开肩上的手——手的主人像是没有防备,原地一个趔趄,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 没把当事人摔懵,却把厌给摔愣住了。 他抬起手掌,看了半响,忽地打了个响指——响指没召唤出他的伴生兽,却把周明杰给招哭。 但见被热汗浸透的周明杰像是情绪崩到极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还想拉他一把的厌:“……” 这点心理素质还学人跟踪偷拍? 他嗤笑了一声,放任周明杰发泄情绪,负手回到了车上玩起了游戏。 凄惨的哭声应和着游戏背景音乐,在空旷的山林久久不散。 直到山道上传来卡车的轰鸣,坐在潮.湿水泥地上打着哭嗝的周明杰压将抑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便睁开朦胧的泪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堵在狭窄山道的灰色二手轿车。 灰色的……车? 他的爱车? 周明杰瞪大眼,他的车没事? 意识到这一点,他一抹眼泪,蹭地站起来,顾不上发软的双.腿,发疯似的跑过去,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完好无损的爱车。 而山道尽头,一辆救援拖车缓缓驶来。 …… “谢谢师傅,真的感谢……” 车外,周明杰咧着嘴一再感谢借油的拖车司机。 车内,厌瞥了一眼,就继续把心神放在通关游戏上。 驾驶座的门开了。 周明杰坐上车启动车子,打开让人热血沸腾的DJ,跟着节奏哼唱起来,就仿佛在庆祝先前的‘虚惊一场’。 当车子即将进入市区时,哼唱了一路的周明杰突然关了音乐。 被振奋的DJ淹没的游戏背景音乐突兀地在车厢飘荡。 厌不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关了?” “我……”面露犹豫之色的周明杰咬了咬牙,还是问了:“我刚才坐在山道上崩溃大哭的时候,是不是特傻.逼?” 厌顿了一顿,盯着冲塔的怪物思索防御方案:“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那你怎么没劝劝我?” “等你哭够了自然就停了。” 被堵了一嘴的周明杰也不生气,还‘嘿嘿’一乐:“在学校的还不觉得,等出了学校,才知道生活的压力特别大。虽然这么说有点丢人,但哭完后,我心里确实舒坦多了。说起来……” 他像是把厌当成了倾诉对象,开始诉起生活的不易:“我一开始是想开家私家侦探,但你知道的,咱们国家私家侦探不合法,就算是合法,我一刚开业的,在行内没名气,也就不会有生意找上门。 刚好我有个同学在娱乐圈混,就请我去蹲跟他抢资源的明星的丑闻。 说真的,狗仔这一行真不是人干的,明星赶通告天南地北地飞,我也要跟着一块飞,还不能被发现,累就算了,但路费和住宿费……” 厌不过脑地听了一耳。 直到他说没蹲出明星的丑闻,却突然接到了魏英韶的单子。 提到魏英韶,厌想到什么:“你今天没给他发跟拍照片,他没联系你?” “啊?”刚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的周明杰早就把这一茬给忘了,他一拍脑门,赶忙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看着车上唯一的充电源在厌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叫对方让出来。 他把手机丢在中控台上,想了想还没到手的钱,便钱壮怂人胆地试探道:“那我接下来还要不要给魏老板发你的照片?” 厌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他转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把周明杰赶走了,魏英韶会不会再雇个人来继续跟踪偷拍? 意识到这一点,他锁了手机,看向周明杰:“他认识你吗?或是说他见过你吗?”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预付定金走的银行,平时跟他也都是电话联系。” “那他怎么找到你的?” “网上吧。”周明杰不确定地说:“我刚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因为没生意,就在各大论坛发了很多帖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厌倾身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膝盖——看来还是得找机会把这人解决了才行,不然还没完没了。 “你先暂时拍着吧,不过发给他的照片记得给我过目。” 。 魏家老宅。 保姆陈姨得管家吩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饭,迎接魏家第三个主人。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从上午十一点钟等到下午两点多,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种满花草的清幽院落才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闻声的老管家沉肃的嘴角往上一扬,又理了理领结,便亲自出去迎接。 “白爷爷,还记得我吗?”一下车,魏岚疏就靠在车厢上,狭长的凤眼微眯成一弯弦月,嘴角轻扬的弧度在唇边绽放,一脸灿烂地看着头发花白的老管家。 这是这座老宅子里唯二给过他温暖的老人,所以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意。 闻言,老管家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色:“怎么能不记得呢?” 小少爷小时候特别不爱动,吃喝都要人喂到嘴才行,那时候老爷精力都放在了公司,大少爷觉得是夫人抢了前夫人的位置,导致夫人为了避嫌,早出晚归地忙着自己的事业。 只有小少爷,没人疼没人爱,只能由他来照顾。 “回来了就好。”老管家情绪略有些激动。 他上前细细打量:“小少爷都长大了,也壮实了。不过……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哪蹭来的吧。”魏岚疏没把脸上的伤当回事。 他仰头看向座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宅子,打理好的马尾在空中飞扬,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老管家在魏家待了快一辈子,也算是看着魏岚疏出生的。 是以他对魏岚疏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是非常了解了。 外界传言魏岚疏是精神分裂,但其实是双重人格障碍,两者是两种疾病。 早期发现异常时,魏家请过很多医生都没治好。无任何环境或人为刺激,天生就有双重人格。 从玄学上来说,所谓双重人格,既有妖魔鬼怪附体的可能,也有累世杀生因果所致。 不论哪一点,对迷信的人来说,都是大忌。 而魏老爷子正是玄学坚实的拥趸。 可想而知当老爷子得知小儿子有这样的病症,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这人啊,上了年纪就开始念旧。 尤其是魏家人丁衰败,唯一的孙子还是私生子出生,又没在身边养过,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要不是魏氏实在需要一个继承人,老爷子也不会把魏英韶接回来。 就算如此,老爷子也没考虑过岚疏少爷。 想到这些,他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 “先回家换身衣服,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还是您以前住的那间。阿姨也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终究还是隔了二十年没见,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 “难为您一把年纪,还要为我.操劳。”魏岚疏察觉到了管家的亲近之意,主动靠上了老人。 这一举动,直接把老管家给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跟在后头的魏英韶冷眼看着俩人的互动。 他来魏家也有四个月了,白管家这个老东西仗着跟了老爷头大半辈子,平时对他不是视若无睹,就是冷眼旁观,半点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却对一个被老头子放弃的弃子大献殷勤,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外头的天色昏暗,大堂却是亮堂堂一片。 踏进大堂的魏岚疏像是不太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下意识眯了眯眼。 在他少有的记忆里,这座老宅子很少这么亮堂,每天只开着几盏昏黄的灯台,搞得跟座鬼宅一样——倒是不想二十年没回来,老头子终于舍得电费了。 想到这个形容的他笑了一笑,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强度,就看到脸肃穆的老爷子双手握着拐杖正坐在沙发上,投注而来的眼神犀利得不减当年。 “回来了。”很平静的一句话。 魏岚疏没什么感觉,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宝们的安慰。 感谢在2022-01-10 16:08:45~2022-01-11 04:3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好说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qeyRyez 25瓶;翻身的咸鱼 13瓶;爱吃鱼 10瓶;主攻一万年 5瓶;景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09) 冷白的灯光照亮大厅中央对峙的父子俩。 老爷子就那么坐在那,好像是在等谁,可异乎平静的眼神又仿佛只是简单地坐在那,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比起难懂的老爷子,魏岚疏就显得格外的不羁。 他依旧挂在白管家身上,哈欠连天没个正行。 头顶投射下来的灯光描摹出他轮廓的深邃,累累细痕又为他那张无暇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难驯的野性,可糅杂了他散漫的眼神,焕发出了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回来了就去换衣服吃饭。” 老爷子再次开口,并率先起身。 一直沉默不言的魏英韶连忙过去搀扶。 见状的魏岚疏眼中漾起的笑意慢慢敛起,无骨的身段突然支棱了起来,独属于钱串子才有的冷金质地眼瞳冷漠疏离地睥睨着二人。 两个人格,切换得毫无破绽。 【应付魏祖望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懒得看他那张棺材脸,影响我心情。】守财奴在脑海里说。 钱串子·魏岚疏敛了敛眼眸,漠然地抬腿朝楼梯走去,循着记忆来到二楼走廊的尽头。 推开门,走进去再反手关上门,他漠然的神色倏尔变得复杂起来——再次踏入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幼时生活过的半点痕迹。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焕然一新的家居摆设,新得没有丝毫的人气。 厚重的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起,却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隐隐间,还夹裹着一股久不住人的腐朽气息。 魏岚疏垂下眼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拉开赛车服领口的粘扣带。 只是手指扣动粘扣带的力量彰显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较之性格懒惰、万事皆不过心的守财奴,钱串子的脾气更为敏感和强势。 他站在花洒下,单手撑着墙壁,任凭冷水浇灌全身,用以熄灭心中泛起的波澜。 待他裹着浴巾带着寒气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然恢复了先前的漠然——就像是冰冷的水带走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温情,让他变得更加的冷漠。 是以,当老爷子在餐桌上突然提起让他进公司帮忙,顺便与戚家刚回国的大小姐见一面时,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兴趣,我不喜欢女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其他人还没作出反应,脑海里响起了守财奴的大笑声。 魏岚疏面无表情,既不在乎老爷子投射.出的冰冷目光,也没搭理吵闹的守财奴。 守财奴笑够了,就问他:【钱串子,你这是找的借口还是对那个小弟弟上心了?】 魏岚疏无视他,他也顾自说得起劲:【不过小弟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发现咱们是双重人格不但不害怕,还明目张胆的找你约架,是不是很有意思啊钱串子?】 就在这时,老爷子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丢下一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魏岚疏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无视餐桌上僵硬的魏英韶,用餐巾抹了抹嘴,慢条斯理地说:“你说你的,我听不听就是我的事。” 说完,他一愣——这句话不是那个小弟弟用来搪塞自己的话吗? 肯定是守财奴一直在脑子里提这个人,所以才会下意识用到这句话。 而老爷子都已经转过背去了,闻言他倏地扭过身来。 身处高位的人习惯了发号施令,是以面对小儿子的反抗,古板严苛的脸上皆是被触动权威的震怒,甚至还用手中拐杖重重地戳了下地板,怒道:“不想听我的,那就滚回你的疗养院!” 话音一落,大堂霎时一片死寂。 魏岚疏抬眼注视了老爷子片刻,转身就走。 【车钥匙车钥匙!】 守财奴提醒完,叹了口气:【出来一趟不能没赚到还亏了辆车。】 魏岚疏深以为然,然后找司机拿了车钥匙,直接把车从车库里开走了。 【你打算去哪?】 车子开出老宅,行驶在下山的路上,守财奴问他:【回疗养院还是去找约架的小弟弟?】 “二十五号了,去华庭街提前收租。” …… 对比毫无人情味的魏宅,这边回到市区的厌饥肠辘辘,被周明杰带去了一家火锅店。 俩人热火朝天地辣了个痛快,出来时候,厌边吸气边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觉得还能再喝点什么,就找了家奶茶店执着地买了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周明杰还以为有他一份,下意识伸手去接。 厌一手捧着奶茶放在嘴里吸,另一只提着奶茶的手藏到身后,含糊地说:“想喝你自己买去。” 他这护食的行为惹得周明杰抽.搐着嘴角说了句‘幼稚’。 “幼稚怎么了?”他抬了下眼皮,慢悠悠地吞了嘴里的奶茶,不要脸地装嫩:“谁还不是个宝宝?” 行吧! 并不是很想喝的周明杰暗想:十八岁的少年,确实还在幼稚的年龄范畴内!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周明杰问:“回家?” 厌想了一下,既然暂时干不掉魏英韶,那先玩个痛快再说,因此他问周明杰:“京都有什么好吃的?” “咱不是刚吃完?”说着周明杰隐晦地看向他平坦的小腹。 厌瞥了他一眼,抬步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好吃的那么多,你现在不开始想等到什么时候去想?” 他说得理所当然。 证件和把柄都在他手上的周明杰只能叹气认命。 俩人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到了晚餐时间。 熟悉京都每个角落的周明杰当起了厌的向导,带他去了华庭街附近一条藏在深巷里的私房馆,品尝当地名菜‘烤鸭’。 从私房馆出来的时候,俩人吃得一脸满足。 厌摸着肚子悠闲地走在安静的小巷子里,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凡人虽然寿命短暂,但却是充满了生活的智慧。 就比如方才吃的烤鸭,送进烤炉前,在鸭膛内灌入开水,再用果木炭火烤制,这些燃料少烟且有香味,火力文而不烈。(百度来的) 再一个吃法上多种多样,也颇为讲究,其中将烤熟的烤鸭片成片,配葱条、黄瓜条或萝卜条,再沾甜面酱的吃法最为合他胃口,真真是清口又解腻。 出了巷子,周明杰去找车。 厌站在路边新奇地打量着对面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晚上九点钟,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年轻的都市丽人和衣冠楚楚的精英相继走进敞开大门的娱乐场所。 其中一座中式木质结构的两层酒吧矗立在十字路口两条街的交汇处。 酒吧门口是一片停车场地,旋转的木质楼梯上站着个正在打电话的姑娘,。 深秋的京都,昼夜温差极大。 又恰逢下雨降温,一阵寒风袭来,冷得刺骨,吹得厌打了个哆嗦,然那个姑娘却是露胳膊又露腿。 不冷吗? 可他光看着都觉得冷。 周明杰开车过来,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收眼走到副驾驶座边,敲了敲车窗,等车窗打开,抬了抬下巴:“那里面好玩吗?” 周明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个人喜好,有的人觉得里面吵,有的人就特别喜欢,不过……” 他扭回头,眼神微妙地盯着身形依旧单薄的人:“刚才你吃了整整三只烤鸭,还喝得下去吗?” “喝倒是能喝,不过我不喜欢喝酒。” 厌知道里面是喝酒的,虽然梁不厌没去过——但他本人不嗜酒,就是有点好奇,想进去见识一下。 嘴上这么说,可周明杰还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跃跃欲试——这是想去。 周明杰明白了,便识趣地说:“那咱们就进去点杯饮料坐坐?” “也行。”厌有些疑惑卖酒的地方怎么还会卖饮料。 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在这方面的短板,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淡定地点点头:“反正时间还早。” 见他这副骄矜的模样,周明杰心中发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傲娇,这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能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沉溺在浴缸,关键时候还要踩上一脚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魏岚疏:哥哥是有街的人。 感谢在2022-01-11 04:36:29~2022-01-11 23:2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0) 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 酒吧里的气氛有些冷清,只零散坐了几桌客人,穿着制服的服务生领着厌和周明杰走到吧台,旋转的光球将万千光点投在地上和厌的身上。 “两杯鸡尾酒。” 一入坐周明杰就娴熟地点起了酒。 厌双.腿交叠地坐在高脚椅上,胳膊肘撑在吧台支起下巴,看着一派镇定眼神却止不住好奇地打量。 酒吧是全木质装修。 大厅设有散台、卡座与vip。 四方场地每个方位都有一个小型舞池,暖场的歌手就站在其中一个舞池上唱着深情的情歌。 场地中央是吧台,对着入口的方向摆放着DJ打碟的设备——不过时间尚早,DJ师还没来。 而圆形酒架上摆满了各色酒类,身穿白衬衫外搭小马甲的帅气调酒师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摇摆着身体,举着摇酒壶的手却灵活的在昏暗光线里摇出一道银光,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厌饶有兴致地盯着调酒师手中的动作。 调酒师修长的手指以技巧性的动作将酒液摇晃均匀后,空闲的手夹来一块冰,放在马天尼杯中,旋即将冰蓝色的酒液注入酒杯,再缓慢地添加了奶白色的牛奶,两颗樱桃挂在杯壁上,一杯冰蓝色的海洋之心就算是成了。 “小弟弟,你的酒。” 调酒师冲他眨了下眼,将酒杯推到厌的面前。 他无视调酒师俏皮的动作,全程都黏在眼前色泽层次分明的鸡尾酒上。 原来酒吧里的酒是这样的。 他新奇地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品尝。 果汁和牛奶盖过了酒精的味道,一入口酸酸甜甜的,非常的清爽。 他挑了下眉,一口闷完就默默地将杯子推给调酒师,意思是再来一杯。 周明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鸡尾酒看着好喝,不过后劲很大,你年纪小酒量浅,尝个味儿就行了。” “知道了。”一点果酒而已,后劲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厌压根儿就没把周明杰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在看到调酒师给周明杰调了杯血腥玛丽,鲜红的色泽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赶忙也要了一杯。 鸡尾酒款式很多,厌把这玩意儿当作了饮料,一杯接着一杯的要,还不带重样的。 与此同时,一个身量高大、头扎马尾的男人扛着个蛇皮袋踩着夜色出现在酒吧后门。 蹲守在后门口的酒吧经理见人当即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双手递过去:“魏先生这个月来的早啊。” 魏岚疏放下抗在肩头的蛇皮袋,接过烟却没抽,随手挂在耳朵上:“刚好今天有空,就过来先把租金给收了。” 说话间,酒吧经理将准备好的租金递给了他。 他拉开地上蛇皮袋的拉链,接过钞票左手的中指与无名指一夹,拇指压住钞票,右手拇指捻动钞票,每捻动一张他脸上的表情都会舒展一分。 当一叠钞票数完,整叠现金就会准确无误地坠入蛇皮袋子中。 借着酒吧里闪烁的微弱灯光,经理瞥见蛇皮袋子里满满都是红票子。 他嘴角微微一抽,魏先生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就是每次来收租金,都是扛着一装满租金的蛇皮袋,看的人羡慕得牙根发.痒。 为防止被嫉妒蒙蔽心神,经理别开眼跟他客套:“魏先生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你请?”正在数钱的魏岚疏一心二用。 “您看您说的,我们这小本生意……” 经理话还没说完,对方忽地抬起眼盯着他,也不说话,把他看得心中压力倍增。 他借着点烟的空隙,抹了把虚汗,吞了口烟雾压下心中的压力,干笑了一声,豪爽道;“难得魏先生您有这个心情,今儿个就我做东请您去包间坐,给您上最好的洋酒。” 经理热情地将这位祖宗请进二楼包厢。 包间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关,所有喧闹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经理示意包厢公主开酒,他则殷切地邀请这位上楼喝酒还扛着蛇皮袋的祖宗入座,絮絮叨叨地寒暄了一番,又让人送些饮品果盘和小吃过来,这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酒是好酒。 但喝酒的人心情却不怎么好。 才刚出疗养院就出了场车祸,损失一辆近千万的车,回到魏家老宅,连顿饭都没吃饱就被赶了出来——所以,他把包厢公主支出去,抱起蛇皮袋放在沙发上,后背枕了上去。 “舒坦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就着半躺的姿势抿了口辛辣的洋酒。 跟他一块收租的守财奴赶忙提醒他:【咱能不能先把钱放车上去?这地儿人多眼杂,万一喝多被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坐包厢能出什么事?”魏岚疏眯起眼品酒,对守财奴的警告置若罔闻。 但魏岚疏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又或是他低估了洋酒的度数,几杯加冰的洋酒下肚,一股热气从胃里冒出来直冲头顶,又逐渐发散到四肢。 不多时,就见他细痕结痂的脸廓微微染上红晕。 寡淡细致的眉眼上飞起一抹绯红,泛着寒光的眼瞳仿若轻轻遮上了一层薄雾轻烟——他似是意识到自己上头了,摇了摇头,束在脑后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微抿的唇色因酒液在暧昧的灯具下而泛着水光。 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无欲仙人堕下红尘,平添了几分难言的色气——这般可口的姿态,却是无人欣赏。 唯一能跟他交流的只有守财奴。 守财奴借他之眼看到外界一片模糊,顿时意识到不对劲,当即骂道:【你个傻.逼,快把身体给我。】 “不,我不!” 喝醉的男人多了些清醒时没有的幼稚和唠叨:“身体是我的,我才是主人格,你识趣点就该彻底消失。” 守财奴冷笑一声:【你在做什么梦呢?到底谁是主人格,谁是副人格,你心里没点数?要不是你小时候忽悠我说你会赚钱,我能留着你到现在翅膀长硬?】 “谁心里没数?”魏岚疏嘴皮利索地反驳:“要不是因为小时候没人陪我,我能分裂出一个你来陪我?” 事实上,这两人格谁都分不清楚谁才是主人格。 因为自打有记忆开始,他们俩便都已经存在了。 只不过小时候的钱串子性子沉默不讨大人喜欢,是以一直让守财奴主导身体。 但这两个人格显然不这么认为。 醉酒降智的钱串子就着到底谁才是主人格而跟守财奴争吵了起来。 而一楼大厅这边,已经正式迈入了午夜场。 强烈的音乐将场子的气氛炒得火热,炫彩的灯光紧跟密集的鼓点忽闪忽明,刺激得酒意上头的厌浑身血液沸腾,一张如温瓷般细腻的脸颊更是爬满绯红。 他双手支在吧台,低垂的脑袋轻摇了摇,像是跟着节拍晃脑——从洗手间出来的周明杰见状,买了单搀扶着他走出酒吧。 从酒吧出来,雨已经停了。 但兜头就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萧瑟且寒冷,拂过厌燥热的脸颊,让他混沌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迷离飘渺的眼。 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跌进他的瞳仁,仿若迷雾中盛开的一束束火红鲜花,让人难以看透,只能瞧见他眉目流露出来的慵倦——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五脏六腑就跟翻江倒海一样。 他一把推开搀扶的周明杰,冲到昏暗的角落,扶着停在旁边的车,弯腰干呕了起来。 “没事吧?” 去对面便利店买了纸巾和水的周明杰跑回他身边,递过去后,顺势靠在身边的车旁,“之前我就提醒你鸡尾酒的后劲大,你偏不信,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厌吐了一场,意识还是有些浑噩。 鸡尾酒是多种酒调和而成,这种酒不像啤酒,上个厕所就能排出来。 他漱口擦了嘴,闭着眼沙哑着声音说:“本尊很困。” “噗……还本尊!你是中二期没过吗?” 周明杰边笑边过去扶他,越过车子时,余光瞟了一眼,脚下步子蓦地一顿:“这车……” 察觉身边人停下的厌不满地睁开泛着水光的眼,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楚些,就听到周明杰感慨地说:“京都有钱人还挺多的,一天之内竟然见到了三辆迈巴赫。” “迈巴赫是什么?”思路被带偏的厌问。 “就是魏老板开的那种车呗。”周明杰说。 “魏老板是谁?” “魏英韶啊,你还真是喝——等等,你做什么?” 周明杰话说一半,厌忽地推开他,冲到车屁.股后蹲下,歪着脑袋眯眼盯着车牌,看了半响,眉眼忽地一弯:“找到你了!” 说罢,他酿跄着站起来,扭着歪歪斜斜的身体在周明杰的询问声中寻找着什么。 “小祖宗你别闹了,咱们先回家行吗?” “吵死了!滚一边去。”厌一把挥开他,睁着迷蒙的眼想找个趁手的武器。 就在这时,旁边昏暗的街道里就传来了一道杂乱的脚步声。 街道上并不清冷,不时有车辆朝门口停车场驶来。 喇叭声混着引擎声,更有酒吧里震天动地的音乐穿透墙壁,隐隐还能听到DJ撕心裂肺的呐喊。 厌一把捂住周明杰的嘴,示意他闭嘴后,抄起墙边的拖把,钻到角落的阴影中——而来人凌.乱的脚步有些沉重,还混着含糊不清地话语。 像是在打电话,又或是醉汉自言自语。 “……你好烦。” “我……出来了。” “……没人没人,别吵了。” “我已经看到车了。” 嘀嘀咕咕的声音愈发清晰。 来人说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随后车灯闪了一闪,映照出紧贴着墙壁一直甩头的厌。 厌醉意上涌,晕眩感一股接着一股冲击他的脑仁。 他努力保持清醒,听到脚步声逼近,举起手中拖把的棍子,在来人靠近的瞬间,凭感觉一闷棍敲了下去。 棍子敲打出来的沉闷声让思维迟钝的厌凭感觉不太对。 他倏尔睁开的眼,视觉还没恢复,耳畔响起重物砸地声,同时模糊中一道黑影朝他反扑过来,迅捷如在黑夜中穿行的猎豹,不待他作出反应,便带着一股子狠意卡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抵在了冰冷的墙角里。 霎时之间,呕吐感再次涌了上来。 正欲反击的他猛地张开嘴,呕——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1 23:25:14~2022-01-13 03: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林中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呀呀呀 5瓶;na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1)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前后不到五秒,都不够周明杰作出反应,剧烈的呕吐声便从这个角落传开,并在这片街道回荡盘旋,久久不散。 而罪魁祸首·厌的记忆就停留在了那一声‘卧.槽’当中。 当他次日从宿醉中苏醒,第一反应是头疼欲裂,就好似要炸开一般,疼得他一时分辨不出自己是谁,又是在哪。 他抽了口气,抬了抬手,想揉揉作痛的额角,手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个发现让厌抽离的意识从混沌中复苏。 昨晚的记忆随之慢慢回笼,而他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只隐约听到身边好似还有一道呼吸声。 谁在呼吸?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像是被剥离了的体感也逐渐恢复,明显就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呼吸吞吐在他的耳廓间,带着潮.湿的炙热,蔓延了整个侧脸和部分脖颈,烫得他整个人一个激灵。 身边有人? 这是他的第二个反应。 下一瞬,身体先于意识作出反应。 他掀翻搭在身上的手和腿。一个翻身就骑在了身侧之人的身上,伸手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呼吸平缓的人闷.哼了一声,几乎条件反射地抬起一只胳膊抵挡,另一只手则抓向他的手腕。 强而有力的手掌带着股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腕上皮肤的同时,深深地嵌进骨头里,就像是一把铁钳,牢牢地钳住他的手腕。 手腕传来的痛感让厌顿了一下,旋即手掌骤然握紧,捏得咔咔作响的拳头带着是势如破竹的气势往对方脸上砸去。 对方似是招架不住,脑袋一歪,拳风擦过脸颊皮肤落在了枕头上。 居高临下的厌眉头一挑,反应很迅速,有两下子! 他顿时意识到身.下之人实力不弱,呼吸霎时急促了起来。 一股灼热感从胸腔里凝聚迸发,不断开始上涌,继而化为战意。 他忘了原本的目的,也不记得当下的环境和姿势,满心只想跟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畅酣淋漓地打上一场。 对方似乎是被他给惹火了,抬腿主动出击,与他针锋相对地纠缠了起来。 犹如针尖对麦芒,其威力不亚于两颗原子弹的火力相撞,谁都不会让步。 厚重的窗帘遮盖了一室的阳光。 屋内光线暗淡,俩人都瞧不清彼此。 只通过呼吸的缓急来分辨彼此的情绪。 动静越来越大,无形的硝烟味弥漫在温度攀升的空气中,隐隐间还夹杂了股若有似无的淡雅清香。 而原先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也在打斗中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地上,直到‘轰’地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塌了。 打斗的动静戛然而止。 沉默间,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无尽蔓延。 亢奋的情绪还没下去的厌一抹额头上的汗,想说咱们要不去楼下继续打?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咔嚓’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拧了一下。 明亮的光线穿过门缝一点点透了进来,然后慢慢扩大。 对门而坐的厌无法适应光亮,下意识别开脸,冷不丁就瞥见旁边坐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印象深刻的长发凌.乱地黏在布满汗渍的额头脸颊上。 他目光一顿,光的? 厌快速低头看了下自己,只愣了一秒,便眼疾手快地去扯床单。 对方反应也不慢,与他同时抓起了床单,你来我往的撕扯,谁也不让谁。 再这么争夺下去,怕不是又多被一个看光? 厌刚这么想,对方好像也意识到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移坐到一块,肩并着肩,一人一边地捏住床单的一角,往自个儿身上一卷。 刚一裹定,粗重的呼吸还没喘匀,房门就被彻底推开,周明杰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 “梁少爷你干嘛呢,一个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是把床给睡——” 调侃的话音在看到室内场景后骤然停顿了一秒,忽地转过身去,‘哐’地一声又把门给拉上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房门外传来了周明杰的声音:“你们继续。” 厌:“……” 魏岚疏:“……” 室内又恢复了昏暗。 并肩而坐的俩人沉默了一瞬,下一刻同时起身。 “我先去洗手间,你……” 厌抓起地上的床单往身上一裹,走到门边扭头看向昏暗中模糊的人影,说道:“剩下的事等我洗完澡出来再说。” 说完,他拉开房门目不斜视地拐进旁边的浴.室。 。 半个小时后,三人围坐在一起。 厌先瞥了眼眼神飘忽不定的周明杰,又扫向魏岚疏,对方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他投来了一瞥。 二人一对视,同时开口—— “你……” “我……” 魏岚疏愣了下,抿了抿唇,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复杂。 厌就是想问他怎么会在自己家。 他昨晚喝断片了,最后的记忆停在出酒吧的那一刻。 但见对方一副比自己还迷茫的模样,就把目光投向了周明杰:“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魏岚疏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依稀记得从酒吧出来后,好像是谁一闷棍敲在了他的蛇皮袋上,他以为是谁盯上了他的钱,条件反射地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按在了墙壁上,然后就被人吐了一身。 他嫌恶心,趁势把身体让给了叽歪一晚上的守财奴,自己就去睡觉了。 所以——为什么他一觉醒来,光溜溜地跟这个才一面之缘的青年睡在一张床.上? 想到青年方才眼中流露出来的愕然,魏岚疏隐晦地瞄向青年的侧脸——对方顶着一头半湿不干的短发,发梢上还带着水珠。 不少水珠顺着发梢淌在他的脸颊上,沿着他轮廓的线条,划过刚洗完澡还透着一丝红.润的肌肤,滚落到下巴,再滴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打湿.了一大.片。 被洇湿的白色衬衫紧贴着皮肤,透过薄透的白布料若隐若现。 这一幕让魏岚疏想到了方才匆匆一瞥时窥见的风景。 看似单薄的身躯却是瘦而不弱。 沁出的细汗汇成水珠,一路滑向人鱼线。 画面适时地在脑海浮现,他喉咙一干,连忙甩了甩头,及时收住思绪,然后掩饰般地端起手边的一次性杯子,抿了一口,竖起耳朵去听周明杰的说辞。 “……你当时蹲在他车屁.股后,盯着车牌看了半响,然后说了句‘找到你了’。”周明杰充当二人一个真断片,一个假断片的解说器。 并详细地讲解起厌吐了魏岚疏一身之后所发生的事。 事情也不复杂。 就是换了人格后的魏岚疏缠着厌赔偿衣服。 但厌吐完后就睡着了,周明杰无法,只能将一身酒味,明显是胡搅蛮缠的魏岚疏给一块带回来了。 当时魏岚疏一身呕吐物,周明杰把人送到公寓后,大半夜跑去便利店给人买换洗衣物。 谁知道一回来,蛇皮袋没了,人也不见了。 他就以为魏岚疏走了,也没去打扰房间里的厌,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在客厅沙发睡了一晚。 而魏岚疏根据周明杰的复述,渐渐拼凑出了真.相。 昨晚他跟守财奴因为谁是主人格而发生过争执。 后又被他拉出来面对一身呕吐物,守财奴心中不爽,就阴了他一把。 不过…… 魏岚疏轻轻抿唇,寡淡的目光瞥向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青年,却被青年手腕上的一圈青痕夺去了视线。 他眸光一定,沉默了片刻:“我昨晚没对你……”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先前睡梦中被青年突然掐住脖颈的事。 青年反应这么激烈,那肯定是守财奴对人做了什么,当即话锋一转,正色道:“你要是愿意,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12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2) 负责? 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内容的周明杰下意识去瞄‘梁不厌’,见他眉头一皱,当即端起水杯装作喝水的样子,耳朵却悄悄支棱了起来。 而厌正在思索昨晚醉酒的自己为什么要盯上魏岚疏的车牌。 闻言后一脸莫名地看向魏岚疏:“负什么责?” “就是……” 魏岚疏有些羞于开口,可对方正在看着自己。 与初次见面时的鲜活炽.热对比,此刻的眼神专注中透着一丝疑惑。 对着这么一双‘单纯’的眼,他向来无波无澜的心在悄无声息中泛起了丝丝涟漪。 可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继而给忽略了,只将心给提了起来——紧张中又带着几分对守财奴的不满。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旋即嚯地睁开眼,露出无比郑重的神情:“我昨晚喝多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咱们又躺在一张床.上,我、我们还……我刚才洗澡时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而你反应又……我就想着是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魏岚疏虽然模糊了重点,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可只会打架从未涉及过情感的厌却是越听越迷惑,满脸都是不解。 魏岚疏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 但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厌就把这一段话拆开来,再逐句来理解。 然后他就理解成了这样——俩喝醉酒的大老爷们在失去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为了争夺地盘(床)的归属权,本能地打了一场酒架,而魏岚疏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没有伤,便怀疑自己不敌受了伤? “就你?” 这么一通理解,厌瞳色里的茫然一敛,目光在魏岚疏身上放肆打量。 对方昨晚被他吐了一身,没有换洗衣服,穿的是梁不厌的睡衣。 但俩人的身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比起他现在修长匀称的身材,对方个高又健硕,尤其是那一对强.健的胸肌,撑得睡衣扣子都有种要崩开的感觉。 看到这儿的厌在心中承认了这个男人的身材与实力挂钩。 但还是比自己差了那么一丢丢。 所以,想让自己吃亏,那是不可能的。 厌挺直腰板,自信地说:“你打不过我。” 魏岚疏也奇怪,青年看着年纪不大,竟然能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听完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愣了一下神,这跟他表达的意思有关联吗? 魏岚疏用眼神表露了自己的困惑。 落在厌的眼中,就是他在为自己的话而不痛快——毕竟刚才还没分出胜负,床就塌了。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 虽然这个世界的规则将他的实力压制到这个小世界能承受的天花板,可最后几下他还是收敛了,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个能跟他打的,要是一下子就把人给打怕了,那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 想到这儿的厌为了不打击他的信心,难得宽慰了一句:“其实你也很不错。” 这回轮到魏岚疏迷茫了。 他端正坐姿,支起一只手臂,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轻叩桌面——小青年总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配合后来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明显就是看不太上自己。 那第二句和第三句…… 第三句是在拒绝自己后,委婉地发好人卡吗? 再结合前后两句话,那中间第二句是嫌弃自己太弱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魏岚疏把这三句话放在心里盘了盘逻辑。 厌看他一脸深思,觉得这种打不过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的打击,要本人想通才行,也就没打扰他,而是把目光看向周明杰:“几点了,是不是该吃早餐了?” 被点名的周明杰抹了把嘴。 虽然这个瓜听得他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见证过俩人疑似没穿衣服躺一张床.上,还把床给整塌的事,他已经确定了这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 就是可怜了魏老板。 就知道花钱雇人跟踪偷拍,却不知道心上人被人半路给截胡了。 思及此,他瞥了眼对面气势强盛的男人。 一身印着泰迪熊的花睡衣也丝毫不影响对方俊美逼人的脸庞——比起魏老板那种青涩的果子,这种既成熟又矜持含蓄的男人,确实更有味道。 不过,他怎么瞧着这张脸有点眼熟? 昨晚天太黑,又没仔细看,现在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看到过。 昨天车祸现场,周明杰是在魏岚疏走后才出现的,所以他没亲眼见过魏岚疏。 他想了下,没头绪就把这事给搁下了,正了正色,抬起腕表瞥了一眼:“早餐是吃不了了,不过再等两小时咱们就可以吃晚餐了。” “我睡了这么久?”厌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没感觉到饿。 “新手醉酒后差不多都这样。”周明杰说着拿出手机:“要给你订餐吗?” “先订吧,晚上咱们再补宵夜。” 厌一锤定音。 蓦地想到家里多了个人,虽然不是自己请来的‘客人’。 不过有方才那一架之情,也算是个对手,便扭头想问魏岚疏要吃什么。 “你——” 刚开了个口,一串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铃声是从卧室传来的。 他吞下到嘴的话,用眼神示意周明杰来问,便起身走进了卧室。 来电是一串数字。 厌也没多想,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先说了句‘梁不厌同学’,是个很温柔的女声。 然后问他:“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厌眨了眨眼,一时还没适应这个名字。 对方见他不说话,忽然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你父母的突然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人不能总沉浸在痛苦当中,你要学会振作起来,学会往前看,这样你爸妈才会走的更安心是不是?” 厌不知道怎么回答,继续保持沉默。 对方似乎误会了,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再给你批一个星期的假。一个星期后,老师希望见到的是一个振作起来的你,好吗?” 老师? 厌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现在的身份好像还是个需要上学的学生,便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他站在原地思索着退学的可能性。 梁不厌学的是油画专业,但这对只会用双手杀人打架的大魔王来说…… 他抬起手掌,这是一只很干净且没半点瑕疵的手,骨节分明而清瘦,修长却又过分,真真是细一分过于精巧,粗一分过于笨拙。 就非常适合画画的一双手。 但却太为难没有任何画作基础和经验的大魔王了。 而且—— 厌将摊开的手掌一拢,收了手机走出房间——帮梁不厌报完仇后,他还要找当初把自己撞进时空旋涡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那个耐心去当什么学生。 “谁的电话啊?” 把.玩着手机的周明杰听到脚步声抬头问了一句:“听你接起电话都不说话的。” “学校里的老师。”厌坐过来,问他餐订了没有。 周明杰抬了抬下巴,对着魏岚疏说:“他说请咱出去吃。” 悄悄竖起耳朵来的魏岚疏闻言端正态度,在厌投来视线的时候,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说道:“这是谢你昨晚收留了我。” 方才魏岚疏把那三句话琢磨了个透,越琢磨就越觉得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小青年拒绝自己他能理解,毕竟只是一场没有感情基础的一.夜.情。 可看不上自己的理由是自己弱,他就有些无法理解了。 当初他妈秦女士为了纠正守财奴穿衣吃饭都要人伺候的懒惰性子,请了个严苛的退伍军人来训练他。 这是个体力活,守财奴为了躲懒,每次都会把身体让给自己。 他也是由此发现这样可以长时间霸占身体的主导权,就让秦女士请了无数个老师来教自己。 不是他自负,这世上能打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得出这个结论的魏岚疏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他把这点情绪理解为自己多年的苦练却被一个小青年给看轻了的不爽。 “我没收留你。”厌直白的说。 “但我睡的总归是你家,而且……”魏岚疏说着,余光瞥向卧室方向,那里还躺了一地被俩人打塌了的床架子:“我还给你添麻烦了。” 厌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卧室,也想到了这一点,便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就走吧,正好我有点饿了。” “稍等一会。” 魏岚疏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入手的触感过于光滑,让他想到了羊脂玉。 他本能地摩挲了一下,温热的手感细腻丝滑,且富有弹性——弹性? 魏岚疏顿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是一紧,身体跟着僵硬起来的同时脑海又不受控地浮现出先前那场在昏暗光线里的赤身打斗。 当时两人都没意识到彼此的情况,打得丝毫没有顾忌。 厌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只是等他的下一句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便甩开他的手,仰头却见他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什么情况? 厌扭头去看周明杰。 接收到目光的周明杰淡定的说:“可能是昨晚果睡的时候没盖好被子,感冒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觉起来看评论,却发现自己没更新,然后才看到存稿箱忘了设定时间!! #论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怎么交流# 感谢在2022-01-14 05:21:23~2022-01-15 03: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好说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3) 被‘发烧’的魏岚疏顶着周明杰看透一切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吞了一粒他递来的退烧药。 “发烧了还能出门吗?” 厌倒来一杯热水,递水时眼神微妙地瞟他一眼,就扭头对周明杰说:“还是订外卖吧,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 而感受到那一记饱含嫌弃意味眼神.的魏岚疏尴尬得头皮发疯,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一刻,他特别希望守财奴能出来跟他抢身体。 可守财奴不知道是还没睡醒,或是做贼心虚,从他醒来到现在都没吭过一声。 就在他杵原地手脚无措之时,跟周明杰挤在一块用手机选外卖的厌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这一句话把魏岚疏从尴尬的境地解救了出来。 他偷偷松了口气,调整了面部表情,同手同脚地走到对面沙发,端正到过于拘谨地坐好:“我没有忌口的食物。” 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除了不太吃辣和重口味的。” 准备点水煮鱼的厌手指顿了一下。 旁边的周明杰偷瞄了眼魏岚疏,心神领会地换了家口味清淡的店铺下单。 …… 这一顿饭因为照顾魏岚疏,吃得很清淡,就让厌吃得有些没滋味。 他打算晚点去附近的小吃街上逛一圈,不过在出门之前,他问换完衣服出来的魏岚疏:“脸不红了,你烧退了吧?那是不是该走了?” 魏岚疏早前就叫了跑腿送衣服来。 昨晚被吐了一身的衣服,此刻还躺在马桶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本来是有话要说。 听了这话,之前那股尴尬仿佛又回来了。 他抬起手去解领口刚扣好的扣子,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同时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换衣服时打好的草稿,走到对面沙发坐下。 魏岚疏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周明杰。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周明杰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力,他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车还在托克酒吧那边。梁少爷,我先去取车了。” 厌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不代表他看不懂魏岚疏给周明杰施加的压力。 不过对方看着像是有话要说,便点头默认了。 少了一个人呼吸,客厅顿时变得更安静了。 面对这份安静,魏岚疏有些紧张。 尤其是小青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没忍住又抬起来解开了一颗纽扣。 炽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洒在身姿笔挺的男人身上,投下一道影子,将他的五官隐在一片阴影里。 不过他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衫。 修身的款式将他挺拔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 领口的纽扣因为再三紧张已经解开了三颗,露出了他微凸的喉结和好看的锁骨,还有一小部分结实健朗的胸膛。 明明是很撩人的性.感,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是以他看起来从骨相到皮相,皆透着一股冷淡寡欲的气息。 “有话就说。”厌看他唇色抿得都发白了,也不说话,便不耐地主动问出了口。 听出不耐的魏岚疏绷紧凌厉的下颌线,沉默了会儿,道:“我在你这里连睡带吃,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魏,叫魏岚疏。” “梁不厌。”男人的开口让厌的不耐稍稍退去了少许。 他身子往后一靠,抬起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双大长.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旋即抬了抬削尖的下巴:“天色也不早了,还有什么就一块说了。” “梁不厌,两不厌……是相看两不厌中那个不厌?” “……”这问到了厌的知识盲区,但厌不太想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文盲,先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提高声音道:“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本来紧张到绷着脸的人被这么一嫌弃,冷淡的脸带了些许茫然。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小青年,灯光映照出对方半边脸,光影明暗交织,却描摹出幽深细长的剪影——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双臂修长,线条流畅。 看似纤细的身形,却拥有着完美的比例,也充满了柔韧的爆发力。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是这样的。” 魏岚疏收回目光,呼吸深吸轻吐,胸膛随之起伏不定:“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是愿意负责的。我给你留个号码和地址,你考虑一下,想通了可以按地址来找我,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就这?”厌呼吸一促,不敢置信。 气氛搞得这么严肃,他还以为魏岚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还有一个,那个床……我有一半的责任,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渐渐冷静下来的魏岚疏找回了状态,嘴皮子也就利索了。 “我想说的就这些,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说完,他站起身来,正要走,蓦地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看你这就一间卧室,你晚上怎么睡?” 厌看了下沙发。 领会其中意思的魏岚疏隐晦地瞥了眼他的腰,连忙道:“沙发怎么睡人?正好我在附近有房子,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先搬过去住几天,等床送来了,你到时候再搬回来。” 这个建议也不是不行。 但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琢磨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是不是对自己的态度好得过分了? 俩人萍水相逢,要不是有一把子身手,他也不会另眼相看。 可他另眼相看的原因是对方不俗的身手,那对方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又是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厌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对方说:“我看你年纪不大,又是一个人住,应该是这附近的学生吧?我那房都是租给像你们这样的学生,说不定还有你认识的同学。” 魏岚疏只一眼就看透了小青年眼中升起的警惕。 有戒备心是好事,就是不能喝酒。 厌半信半疑。 魏岚疏找到了熟悉的节奏,继续说:“刚才想请你吃饭来答谢你对、你和你朋友昨晚对我的收留,但饭没吃成,还又蹭了你一顿饭,我没什么回报的,借套房子给你暂住还是可以的。” “就这么简单?”厌看着他的眼睛问。 魏岚疏反问:“不然呢?” 他倒是想负责,但小青年梁不厌又看不上自己。 可睡了人就跑,也不是他的作风,那就总得先让人梁不厌在这几天里住好,以免留下什么隐患。 魏岚疏倒是庆幸自己随了秦女士,喜欢到处买地买楼来投资。 不然他都不好劝说梁不厌。 这句反问成功地打消了厌最后一点猜忌。 他跟魏岚疏去看房,发现房子就在小吃街商铺的楼上。 穿过两家商铺中间的狭窄夹道,绕了一条巷子,就是设有岗亭的大楼门口。 “就是这里。”魏岚疏跟岗亭里值班的保安打过招呼,领着厌进电梯直接按了七楼。 “六楼以下都是单身公寓格式,只有七楼是对门两套三居室。”出了电梯,魏岚疏用密码开门,边为厌介绍这边的格局边打开客厅的灯。 客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不过都套上了防尘布,有三个房间,两个浴.室。 “我看你朋友昨晚在你家留宿睡的是沙发,我这的房间多,你平时接待朋友,也方便些。” 厌对这个世界的物质要求不高,除了吃的。 他只随意扫了下房间格局,就走到阳台,探头看向楼下小吃街上攒动的人头。 本来他就是随便过来看看,魏岚疏想感谢他,他也不一定要接受,可小吃街就在楼下…… 厌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他不喜欢占人便宜。 深嗅了口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微微偏头,问倚着围栏的魏岚疏:“你这房租金多少?” “这套房不外租。”光线昏暗的阳台上,魏岚疏冰冷疏离的眼瞳里浮现出淡淡微笑:“是我留给我自己住的。” 大概是从小就被魏祖望赶出魏家的原因,他买居民楼总会给自己留一套房。 “当然……” 魏岚疏话锋一转:“你要是喜欢这里,可以先试住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还喜欢,我们再谈房租的事。” 凭楼下的小吃街,厌就对这里很满意。 俩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厌拿到了房子密码,第二天请了钟点工来收拾,第三天就直接搬进来了。 也是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厌才在公寓卧室的衣柜下面发现了一个装满现金的蛇皮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5 03:11:40~2022-01-16 04:2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民政局来了 2个;快乐每一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3瓶;轻微疯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4) 这么一大袋现金,初步估算有近百万。 厌就以为这是梁不厌放在衣柜里的,没多想一块搬去了新家。 他搬家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送到了魏英韶的手上。 这原本只是一条很稀松平常的内容。 可事情巧就巧在魏英韶刚拿到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叔魏岚疏的资料。 收到照片后,他按照习惯把跟着‘梁不厌’的周姓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存进一个叫‘光’的加密文件夹里,这才有空查看律师发来的资料。 以为就自己一个继承人的魏英韶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个小叔,还是几十年不受待见的那种,却在这个档口把人接回来,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尤其是魏岚疏回来那天,老爷子还特意提过让魏岚疏进公司的事——到底是亲父子,就算不待见,也比他这个半途接回来的私生的孙子要强。 魏英韶仔细地翻阅着有关魏岚疏的资料。 除了早期因年代久远时间不够难以调查出详细细节,后面的内容之详,包括并不局限于名下所有资产和近三个月出现在市区的行程监控视频,比周姓私家侦探上次调查出来的不知道要详细多少。 魏岚疏在六岁时被确诊为双重人格,其后不到半年就住进了圣德疗养院。 有关魏岚疏在疗养院的内容一片空白,因为这是其母兼股东和院长的秦昭女士投资所建,其目的是不想让魏祖望把儿子送去精神病院——是以在里面工作的人员都是秦昭女士一手培养出来的,律师调查的时候怕惊动秦昭女士,就没调查这一段。 魏岚疏真正出现在市区,是十八岁的时候。 他投资了北城校区附近的一块地,建了现今的步行小吃街与两栋楼,之后每年都会投资一块地皮和大楼,九年来从未失过手。 他以为魏岚疏是弃子小可怜,可实际上人家小日子过得特滋润。 看着魏岚疏所拥有的丰厚资产,魏英韶愈发警惕。 魏氏是从末代王朝传至如今的,虽说中间有段战乱期,不过魏家祖宗跑得快,去了国外。 直到改革开放,才一点点把家产搬回了国。 建国之初,国家百废待兴,政府为了扶持国家建设,给各大企业开放了很多优惠政策,魏家人就乘着这股东风,大力发展商贸和地产两大行业。 后来互联网发展,魏氏也没错过机会,毅然加入了互联网大军,这才有了魏氏如今的规模。 从魏岚疏的这些资料中,魏英韶看到了魏岚疏对商业的敏锐。 他怀疑老头子把魏岚疏叫回来,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沉思片刻后,魏英韶点开了视频。 天色渐暗,没开灯的书房只有电脑荧幕闪着幽幽的蓝光。 一帧一帧闪过的荧光将魏英韶那张棱角尚不分明的轮廓映得忽明忽暗,明暗交杂间与他的瞳色交融重合。 突然间,他平缓的呼吸声一滞,紧握鼠标的手掌骤然攥紧。 就见蓝光闪烁的画面播放到托克酒吧角落,背对着摄像头的长发男人纠缠上了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少年明显是醉死了过去,整个人都被男人抱在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又出来个男人,伸手像是要接少年,却被长发男人拒绝了。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后出现的男人妥协了,由长发男人扶着少年上了旁边的车,又去路边捡了个蛇皮袋放进后备箱,才坐上车扬长而去。 车子再次出现,是在锦绣花苑小区的楼下。 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拉开后座门,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弯腰钻进后车厢,把睡死过去的少年搀扶出来。 长发男人脚步趔趄地走到后备箱,扛起个蛇皮袋摇摇晃晃地一块进了大楼,整夜未出。 阴郁之色爬上魏英韶的眉眼,攥紧成拳的指节泛着青白,牙齿咬着唇,隐约有血珠渗了出来,一派隐忍——直到二人次日傍晚共同出现在监控下,他再也无法抑制情绪地扫落桌上文件,猛喘了口气。 这么重要的消息,私家侦探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一想到俩人在一个屋子里待了一天一夜,他黑沉沉眼眸里满是愤懑和嫉妒。透过蓝光映照,能清晰地看到脖上都显出一根根暴起的青筋。 他粗重地喘了好几口气,直到气喘匀了,这才继续盯向电脑屏幕上放映的视频。 并肩而走的俩人出现在拥挤的步行街,人流中身量高大的男人格外瞩目,有人流挤过来,男人抬起一只长臂,仿佛是将身形纤瘦的人拥在怀中一般。 忍耐到极限的魏英韶‘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书房顿时陷入黑暗。 咯吱作响的骨节声应和着狠戾声在幽静的书房回荡。 “魏岚疏!” 而被他惦记上的魏岚疏这会正在收租。 四条街五处大楼,挨个去收——这是他每个月里最享受,也最喜欢做的事。 可今天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点钱的时候,频频走神出错,这么一番耽误下来收到天黑,也才收了不到一半的商铺。 【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在他又一次点错钱后,隐匿了好几天的守财奴终于出声了。 正在数钱的魏岚疏动作顿一顿,复而手指如飞般捻动手中钞票,确认无误后跟商铺老板告辞,再提起地上的蛇皮袋往肩上一扛,快速走到路边停放的车子里。 车门一关,他立马掰下后视镜。 小小的镜子里倒映处他泛着杀气的眼眸——就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刀剑,带着一股无形却锐利的锋芒,直逼向透过双眼看世界的守财奴。 可这双锋芒毕露且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却是半点没有震慑到守财奴。 对方声音依旧慵懒,散漫得就好似没睡醒一般,隐隐还带着调笑的意味:【这么热情,想我了?】 闻言的魏岚疏眉宇间寒气更甚了几分。 守财奴笑意仍旧:【苦着张脸做什么,来,给大.爷笑一个。】 “你对梁不厌做了什么?”魏岚疏忍无可忍,直言道:“就是酒吧那晚。” 闻言的守财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沉默了很久才羞恼地说:【你那天把身体喝成什么鸟样你心里没数?】 “那也不是你侵犯梁不厌的理由。”魏岚疏盯着镜子里的那双眼,寒气逼人地说。 【什么侵犯?】 守财奴说完反应过来,旋即像是不可思议一般地失了声。 就在这时候,揣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魏岚疏面色隐忍地掏出手机,余光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眸光一亮,赶忙接通电话放在耳边,生硬地说:“梁不厌?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他下意识点头。 点完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赶紧开口说道:“有空,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魏岚疏眉眼间的寒霜在不知不觉中融化。 他推开后视镜,启动车子点开导航,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守财奴急切的声音。 【等一下,你房租不收了?】 “急什么?”魏岚疏淡淡地说。 【什么叫急什么?你这都收了一天了,才收了半条街……】话到这儿守财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说:【你真对小弟弟上心了?】 上心? 魏岚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上一派淡定:“我这是在为你干的缺德事买单。” 【为我.干的缺德事买单?】 守财奴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污蔑,顿时激动地拔高嗓门:【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还有,你先前说我侵犯小弟弟,这事你最好也要给我解释清楚。】 钱串子和守财奴两个人格是罕见的互相知晓、互相可以交流,也还可以彼此透过眼睛看世界。 但如果一方沉睡,彼此的记忆并不会共享。 这个话题让魏岚疏再次回想起那天被人从睡梦中掐醒以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捏紧方向盘,心中无端端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伴着这股火气,还有一股暴戾之气,皆化作熊熊之火,带着焚烧一切的力量直冲脑仁。 好在紧要关头,他咬牙守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梁不厌的衣服谁脱的?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会光着身体睡在人身边?”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带着逼人的寒气和无形的戾气,直逼守财奴。 守财奴像是被震慑到了一般,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解释。”魏岚疏逼问。 【……】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那晚喝进肚子里的酒不但醉倒了钱串子,也入侵了守财奴的意识。 他接管身体后,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可等酒精侵蚀了脑子,他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 只记得到了小弟弟家后,那个开车的司机说下楼给他买什么衣服。当时他抱着蛇皮袋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边等衣服边打瞌睡,昏昏沉沉间听到了水流声,想着身上都是呕吐物,就循着水声进了浴.室,后来…… 后来就把小弟弟家当成自己家了,摸着床就上去了。 可他当时真没注意小弟弟也是光着的。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魏岚疏咄咄逼人,逼得守财奴火气也上了,他大发虚火:【你有没有脑子?当时都醉成那样了,我踏马起不起得还是个问题,怎么去侵犯小弟弟?】 说完这一段,他又嗤笑了一声:【人小弟弟都不在意,你一外人操的哪门子心?】 “你的意思是……”魏岚疏无视那一段骂他的话,选择性只听自己想听的。 他把那句‘起不起得来还是个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对梁不厌做什么是吗?” 【你有没有常识?】 见他还在怀疑自己,守财奴很是恼火:【一点酒那是增添情趣,可醉死后我踏马连身体都动不了,就问你我还怎么去对小弟弟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突然坏了,什么东西都在旧电脑里,找不到U盘都挪不到新电脑上,叹气。 感谢在2022-01-16 04:28:01~2022-01-19 01:5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鸦是我最爱的崽儿 33瓶;岁寒 6瓶;紫苏 5瓶;江夫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5) “既然你没对梁不厌做什么,那你最近躲什么?” 事情到这解释得也差不多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魏岚疏还是想问得再详细些。 可守财奴都快被他逼疯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错了地儿,已经很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两人还都没穿衣服——那他是不是需要时间来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趁着醉酒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他咬牙肯定地说:【老子没有!】 没有对小弟弟做什么,也没有躲,就是捋记忆去了。 正是下班高峰时段。 缓慢前行的轿车堵在了过江大桥上。 桥上的路灯穿透车窗,映照在魏岚疏半边脸上。 他望着前方的‘长龙’,斜飞入鬓的长眉一蹙,便倾身去拿中控台上的手机——高束在脑后的马尾滑落下来,轻扫过他的耳廓,落在他微抿的唇角。 魏岚疏打开手机,给‘梁不厌’发了条堵车要晚点到的消息。 回过神来继续质问守财奴:“你光说没有有什么用?具体细节呢?比如你是怎么睡到人梁不厌床.上去的?你们俩的衣服又是谁脱的?这些你是不是该解释清楚?”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却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情绪激动的守财奴头上。 他慢慢冷静下来,沉默片刻。 【我犯得着跟你解释?】 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懒散:【你是梁不厌什么人?】 “你别忘了,身体也是我的,我有知情权。”魏岚疏从容应对。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警告你。】守财奴抓.住重点,转移话题:【你喜欢谁,跟谁谈恋爱我管不着,可身体同样也是我的,你要是乱搞男男关系,到时候就别怪我出来捣乱。】 “我没有喜欢梁不厌。”魏岚疏下意识说。 闻言的守财奴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我说是跟小弟弟了吗你就这么急着解释。】 魏岚疏:“……” 【某些人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逮住机会的守财奴一扫先前的憋屈,趁机拼命嘲笑:【这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倒是很诚实,人家一个电话,连钱都不——】 说到一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正经:【钱串子,你上次离开小弟弟家,是不是忘了有什么东西没拿?】 什么东西? 当然是一蛇皮袋的钱。 厌把这一袋钱当成是梁不厌的,一块搬去了新家。 前来帮忙搬家的周明杰在收拾屋子的时候,看他拎起一个熟悉的蛇皮袋,愣愣地说:“这玩意儿那个谁没带走吗?” “什么?”厌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周明杰卡住了,就换了个说法:“你手上的蛇皮袋,就是上次酒吧带回来那个男人的,长头发,跟你同……把你家床给睡塌的那个。” 魏岚疏? 厌放下蛇皮袋,悠悠转过身来看向周明杰。 “别的我可能没印象,但这个蛇皮袋太有特色。” 周明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扶你坐电梯的时候,他醉得腿都站不稳,扛在肩上这玩意儿倒是抓得稳稳当当的,我看了好几眼,发现他不是一般在乎这个袋子,到了你家后,人醉得直接往地上一坐,临了也不忘记抱牢这个蛇皮袋。” “……”这么一大袋现金可不得看牢了! “他上次没拿走?”周明杰好奇探头,瞄向厌脚边的蛇皮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啊,你看过吗?” 厌没理他。 知道这一袋现金不是梁不厌的,他扯了扯嘴角,给魏岚疏去了个电话。 正好晚饭还没吃,就跟周明杰出门下馆子,顺便等魏岚疏。 小吃街一到晚上就无比热闹。 通明的灯火映照处升腾的烟雾,裹着香味不断钻进厌的鼻息。 他从琳琅满目的小吃中一眼瞄上了碳火熏烤的五花肉,碳火将透明的烤炉映得一片橘红,也清晰地照出了挂在烤箱里油脂被烤得滋滋作响的肉条。 嗅着香味霸道的烤肉,厌示意周明杰先去旁边的餐馆点餐,自己则循着味走到烤肉摊前。 老板笑脸相迎,麻利地取出一条烤得焦脆的五花烤肉放在砧板上,边切边询问他想加什么佐料。 厌正要开口,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扭,就见一个戴着墨镜身穿潮牌的男生凑上来给他的肩膀来了一下:“老远瞧着背影像你,果然我没看错。” 从口吻中听出熟稔的厌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抬起手,收回目光吩咐老板要添加的佐料。 趁着这个空隙,他翻了下梁不厌的记忆,确认了来人的身份才问道:“找我有事?” 白天璟,梁不厌的同学兼舍友。 关系一般,因为这人一个星期有五天不在宿舍。 “那什么……没什么事。”白天璟说完,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搭在他肩头的手掌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拍了两下:“就是、就是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哎,节哀顺变。” 大概是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所有说得有些干巴。 厌摇了摇头,接过老板打包好的烤肉:“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跟我一起?” “不用不用,我约了人,你先去吃吧。”白天璟连忙放开他,蓦地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辅导员私下找了咱宿舍的哥几个,让我们劝劝你。哥几个就商议这个周末去凉城看你,现在你回来了,那回头我跟哥几个说一声,咱们出去喝一杯?” “行,回头联系。” 厌背对着他,冲他摆摆手。 回到餐馆,就见坐在门口位置的周明杰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厌提着烤肉坐过去,顺嘴问了一句。 周明杰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肩膀一夸,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推过去,长叹了口气:“我被魏老板解雇了。” 嗯? 厌神色凝重地拿起手机,打开屏幕就是聊天框。 魏老板:咱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 周明杰:交易结束? 周明杰:魏先生,您这无缘无故的,总要有个原因吧? 周明杰发的两条消息仿佛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电话我刚才也打过,已经打不通了。” 闻言的厌看着这条消息,思忖片刻,抬头把手机还给周明杰,道:“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你终止交易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郁闷?个王八犊子,尾款还没结给我呢!”周明杰说着,拿起桌上的饮料仰头猛灌。 厌挑了挑眉,打开烤肉的包装。 抽了双筷子品尝了起来。 极度郁闷的周明杰灌了半瓶饮料,嘭地一声砸在桌面,越想越气愤。 辛苦一个月,还差点被‘梁不厌’给溺死,能撑下来全靠尾款在前边吊着——现在说交易结束就结束,连个理由都没有,想赖账这是? 还是说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怕自己把他雇自己跟踪偷拍梁不厌的事捅到梁不厌面前? 他把猜测跟厌说了一遍。 厌现在考虑的是魏英韶会不会换个人来继续跟着自己,听了周明杰的话,他不置可否地夹了块焦黄的五花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有证据证明是他雇你的吗?” “有啊。”周明杰说:“他给我打定金的时候,走的是他本人的账户,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跟踪偷拍这事,他不得谨慎些,把雇主的身份调查清楚? 这样一旦翻车进局子,他也能利用把柄找雇主把自己捞出来。 这个时候老板端了三碗面过来。 恰时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看信息,接过两碗面放在自己面前,低头深嗅了一口,旋即熟练地拿起醋和辣椒撒在面上,淡淡地说:“干.你这一行的,想拿到他的号码应该很容易,你可以试着这样去威胁他,看他认不认。” 那魏英韶会认吗? 厌觉得他会息事宁人,毕竟现在的魏英韶只是个刚接回魏家的少年,心智远不如剧情里那般成熟,不然也不会在找周明杰跟踪梁不厌的时候,用自己的账户来交易,继而留下这么大个把柄。 可一旦魏英韶成长起来,那周明杰的处境可就不好说了。 一碗面吃完,厌的手机也响了。 他示意若有所思的周明杰买下单,接通电话走出餐馆,正好看到堵在人流里的黑色轿车。 挂了电话,他走到副驾驶边,拉开门坐上去。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若有似无,有点像是莲花的味道,萦绕在厌的鼻息间,闻得人身心舒畅。 他闭上眼享受地深吸了一口,唇角不自觉上扬:“你车上这个香水的味儿不错,很有眼光。” 从厌上车后就一直在偷瞄的男人闻言轻咳了一声。 不动声色地抬手摸了下鼻子,趁机吸了口手腕上喷洒的香水。 【你觉不觉得你这行为有点猥琐?】守财奴吐槽地说。 魏岚疏视而不听,缓缓启动车子,弯着唇角对身侧的小青年说:“这是一款名叫‘爱莲说’的香水,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一瓶过来。” 爱莲说? 厌一听这个名字就很喜欢,不过…… “不用这么麻烦。”回头他自己买就行了。 “不麻烦,我住的附近商场就有这款香水的专柜。”说是这么说,但魏岚疏觉得这款香水还是差了点味道,完全没法跟上次‘梁不厌’身上那股天然的香味作比较。 ‘梁不厌’身上有股莲花的香味。 味儿很淡,淡到几乎都闻不到,还是两人打过一架后,出了一身热汗才浓郁起来的。 【我说你上次回去后,突然舍得花钱买香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感情还是为了小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魏岚疏说的爱莲说香水我瞎编的啊。 现实有没有我不知道。 第16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6) 提到钱,守财奴突然就噤声了。 车子缓慢地开出拥堵的小吃街,正往旁边的小巷里拐,他才幽幽出声:【别忘了你这次过来的目的。】 听到这话的魏岚疏皱了皱眉,用眼角余光瞥向身侧的小青年。 小巷光线昏暗,只有几许光源从左右两边的窗户漏进来,明明灭灭的光影描摹出线条优越的侧脸轮廓,勾勒出他微翘的唇角,让人看了不由会心地跟着扬起唇。 魏岚疏收回余光,将车子停在大楼门口。 下车时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房子的事。”厌关上车门,领着人直奔七楼。 七楼过道里的声控灯因电梯一声‘叮咚’而触动了开关,炽白的光源当即驱散了黑暗,二人并肩走在过道里,灯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行走间,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慢慢交叠在了一起。 “你上次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遗忘在了我公寓那?”厌站在门口,手指停在密码锁上,微微抬头看向身侧的魏岚疏。 魏岚疏微微一怔,低头对上厌的双目。 小青年迎着光,眼若琉璃般璀璨,散发着迷人的光,看得他稍显迟疑。 那笔钱上次是真忘了。 事后想起来他不知道守财奴是不是把钱放人‘梁不厌’家了,就没好意思找‘梁不厌’提这事——方才在来的路上,守财奴主动交代了藏钱的地方,那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藏哪不好,偏藏人家衣柜里。 这让‘梁不厌’怎么看他? 所以他适当地拧了下眉,表露出疑惑之色:“没有啊。” 【……你疯了吧?】身体里的守财奴不敢置信地开了口。 厌听不到他们两个人格的交流,闻言只是挑了下眉,按了密码锁开门。 一打开灯,就见客厅地板上静静躺着的手提蛇皮袋,蓝红白三色编织的格子条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看得魏岚疏和守财奴同时失了声。 “这个袋子是你的吧?” 厌走到冰箱,拿了两罐肥宅水出来,丢了一罐给发愣的魏岚疏,道:“我搬家的时候发现的,里面的钱我没动过,你去数数看有没有少。” 袋子里有多少钱,没人比魏岚疏的两个人格更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让魏岚疏震惊——这么大一笔钱,在没有失主认领的情况下,鲜有人能不动贪念。 他机械地抬起头,目光追随走向沙发的小青年。 小青年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很是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修长且清秀的食指勾住拉环一用力,‘咔’的一声拉开,罐口便‘滋滋’地冒出不少气泡声。 拉环被随意地丢到桌几上,小青年低头嘬了口溢在边沿上的褐色液体,双眼一眯,整个人便呈现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就满眼只有手里的可乐。 看得魏岚疏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都融化了。 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很可爱对不对?” “你说什么?”厌睁开眼抬头问。 迎着他疑惑的眼眸,魏岚疏不自在地放软了嗓音:“我是说这个蛇皮袋是我的。我以为上次醉酒遗失了找不回来,倒是没想到落在了你家。” “你倒是会找地方落。” 厌特意加重最后一个字,同时投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本就不太自然的男人身体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僵硬了一下,旋即低头借着开易拉罐的动作来避开对视的眼,却在无意中将一只红得发亮的耳廓暴露在了厌的视线里。 厌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他发红的耳朵不放。 而感受到被注视的魏岚疏只觉得耳廓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并有蔓延的趋势。 为了缓解这种陌生的情绪,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管道一路驱散燥热意,将他澎湃的心刚镇定下来,冷不防听到对方说。 “你耳朵这么红,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话音一落,魏岚疏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好像炸开了一般嗡鸣作响。 他就在脑子一片空白中机械地抬起眼,对上小青年微妙的眼神,听到自己说:“不是,我是热的。” “热吗?” 厌低头扯了扯身上的卫衣,又看了看对方单薄的白衬衫,疑惑地站起身来,把可乐放在桌几上:“你先点钱吧,我去开窗户给你透透气。” 即将步入十一月的京都,夜晚温度已经降低了几度。 阳台的窗户一推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烟火味鱼贯而入,顺着衣领钻了进去,冷得刚喝了一肚子冷可乐的厌不惊打了个寒颤。 他双手裹在身前,转身看到魏岚疏还杵在原地。 头顶的灯光将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瞧不分明,可暴露在光源下的半张脸确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连唇角都勾起了一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弧度。 但厌欣赏不来半分,看他一动不动,皱眉直接说:“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点钱啊,回头少了我可不负责啊。” “啊?不用点。”回过神来的魏岚疏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凉意,余光扫过敞开的阳台,看向冷得缩脖子的小青年,扬唇走到蛇皮袋钱,拎上手就要走,只是刚抬起右脚,蓦地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说请你吃饭没吃成,这次你有空吗?” 刚吃了两碗牛肉面加一份烤肉的厌:“……” “不用了,你赶紧走吧,我要出门消食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刚好遇到回来的周明杰。 对方双手揣裤兜里,哼着曲儿,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事情解决了?”厌快步走上去问。 走在后面的魏岚疏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就听到这个长得并不出色的男人说:“解决了。” 什么解决了? 魏岚疏看了看小青年,又看向明显不像好人的周明杰。 “姓魏这小子一开始还死不承认,说我找错了人。” 周明杰说到这儿冷哼了一声:“我把他的转账记录一发,他就认怂了。” “那你要小心点。”看在这段时间周明杰对他还算尽心的份上,厌提醒了一句。 周明杰不解:“小心什么?” “你说呢?” 从剧情中就能看出来魏英韶性格偏激偏执还要强。 这种性格的人心机及其深沉,报复性也特别强,他或许不在意那点尾款,没有结算给周明杰说不定只是忘了,可周明杰主动去要,还是拿着把柄去威胁,对方不记恨才怪。 只是这一点周明杰看不明白。 他觉得有钱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就来报复自己,再说了,他只是讨回自己该得的钱,没什么好怕的,便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用肩膀推了下厌:“我能拿到尾款,还多亏了你的主意,为了感谢你,咱们去大排档整点啤酒搓一顿?” 跟在后头的魏岚疏听得云里雾里。 姓魏的小子? 是他那个便宜侄子魏英韶还是只是恰好同姓的人? 他刚准备上前套个话,对方又说:“说起来你更应该注意点,我技术不行,也跟了你一个月才被你发现,万一魏英韶那小子找个比我更专业的继续盯着你,那你到时候是真没一点隐私,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变.态的。” “跟就跟呗,我能揪出你,也能揪出别人。” “专业的可跟我这个刚入行的不一样,你还是要放在心上的……” 两人边走边说,风将话音垂在了空气中。 魏岚疏需要消化一下这些内容,便没跟上去,而是提着蛇皮袋上了车。 他坐在车上迟迟没回过神来。 还是守财奴出声把他从震惊中惊醒。 【钱串子,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魏祖望接回来的那个孙子雇人跟踪小弟弟?】 魏岚疏一言不发,但周身的气势却在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上一刻他只是个冷漠寡言的男人,那么现在的他充满了锋芒锐利的杀气——他启动车子,望着前方的双眸闪烁幽幽寒光,如实质化的剑光一般,杀机毕露。 。 厌知道魏岚疏就跟在后头,不过他没在意。 他跟周明杰在大排档喝了散伙酒。 次日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家里少个人使唤他还有点不习惯,便在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后准备出门觅食。 开门的瞬间,厌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儿。 他循着香味望去,就见对面一直紧闭的大门此刻敞开着,与他所住房子同样布局的大厅收拾得极为整洁,铺在地上的洁白瓷砖干净得光可照人,能清晰地倒映出一道走动的人影。 人影? 厌一抬眼,就看到身躯高大的男人身前系着超市送的围裙,手里端着个盘子,瓷白的盘中一片绿叶托着块色泽红.润油亮的福寿肘子,勾得他肚子当即就打起了鼓。 他下意识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正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然后顺其自然地蹭顿饭,就听到对方口吻很自然地说。 “起来了?过来吃饭吧。” 这…… 厌只在心里犹豫了一秒,就欢快地走进了对门。 一走进去,才发现餐厅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品类多得他都说不出名字,当即眉眼一弯,稀罕地看向魏岚疏,惊叹道:“这都是你做的?” 魏岚疏笑着添上最后一道菜,解开围裙转身走进厨房。 不多时,他拎着一壶醒好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在厌身边坐下,边倒酒边说:“两次请你吃饭,都没挑好时间,所以我打算在家请你,正好菜也齐了,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这话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是他做的。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厌就以为这一桌菜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是以看他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直到他去厨房洗手,眼尖地看到躺在垃圾桶里的打包盒,顿了一顿,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现。 第17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7) 京都特色风味菜京酱肉丝,入口甜度适中,酱香浓郁。 素食素宫保鸡丁,以花生为制作主料,配以干红椒,再经油爆过后,花生酥脆,口味甜酸。 福寿肘子蒸得及其入味,肉烂醇香却不腻,搭配脆爽利口的生菜,真真是美味无穷。*1 …… 厌这个尝一口,那个夹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坐在他旁边的魏岚疏只尝了个味儿,便放下筷子,端起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含笑的双眸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吃得像只小仓鼠的小青年。 小青年不怎么挑食。 手中的筷子尽量雨露均沾,争取将每道菜都尝上一遍。 夹到不合口味的,小青年的眉头会下意识拧一下,见状的魏岚疏就会不动声色地把那道菜换到自己跟前——可若是吃到格外喜欢的,小青年那双弯成月牙的眼就会爆发出惊人的亮度。 璨若星辰,却抵过星辰大海。 每到这个时候,魏岚疏便会抿一口红酒,并把这道菜记在心里。 一顿饱餐过后。 吃得略有收敛的厌擦完嘴,餍足地往沙发上一坐。 魏岚疏去厨房切水果。 丢果壳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的打包盒,瞬间就想到小青年在动筷子前进过厨房。 那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魏岚疏揣着这个疑惑端着水果来到客厅,就看到小青年跟只吃饱喝足的猫儿一样,眯着眼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一幕萌得他心肝都化了,他将果盘放在小青年触手就能碰到的桌几上,顺势坐在对面,交叠双.腿,状似不经意地说:“我打算开家自己掌厨的小餐厅。” 闻言的厌懒懒地抬起下巴,半眯着眼看他。 这副模样,像极了被打扰休息的猫儿,不满中带着些许的不信任,看得魏岚疏没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 看来是看见了,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 他见过略有些中二嚣张的小青年。 也见过打去架来异常凶狠的样子,但这般模样,是他从未见识过——可配上小青年那双清透的琉璃瞳,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魏岚疏控制住想上前撸一把的冲动,以拳抵唇,轻咳了一下,敛神正色道:“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厨艺一般,就想着先在家自己练上一练,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想请你来做我的试吃员。” 这段话说得很漂亮。 既不会过于殷勤,也不会显得突兀。 厌怀疑地盯着魏岚疏。 这么个看着像是养尊处优的男人,做的菜能吃吗? 看出他怀疑的魏岚疏镇定道:“除了试吃的工资,如果我做的菜难以入口,我会订一桌菜来补偿你。” 前面一句无关紧要,但后一句直接切中厌的要害。 他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滋味——跟小市民出身的周明杰带他去吃得当地特色不同,这些菜的配料使用和火候更为精准细致,继而制作出来的菜品色香味俱全。 厌有些心动。 他听周明杰说这种大厨亲自做的菜,没有预定和运气,很难吃到。 可……魏岚疏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呢? 他们俩也没熟到这个地步啊! 他把疑惑问了出来。 魏岚疏显然看出了他的动容,就觉得这个临时决定没做错,便道:“感谢你帮我找回那笔钱是其一,其二是我盘的店面就在楼下,你又刚好就住在我对面,这样也方便。” 魏岚疏说得真诚。 厌也懒得去猜测他的用意,稍作考虑就同意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 ‘导游小弟’周明杰走了,对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他身边正好缺个带路的小弟。 替补上来的魏岚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能打还包吃,正戳中他两大要害,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至于有没有企图……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家中破产的落魄‘负二代’学生,要钱没钱。 再说,能随便把钱装蛇皮袋里的人,怎么看也比他有钱。 除了钱,那还有什么可图的? 但直男思维的厌显然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图色图人。 在魏岚疏家休息好了后,正起身准备告辞,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打电话来的是白天璟,约他晚些时候在小吃街碰面去喝酒。 白天璟也是当地人,在学校附近也有房子。 梁不厌对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他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其原因是开学没一个星期,就高调地找高年级的一个学.姐示爱,被拒后也不气馁,还大张旗鼓地追求那位学.姐,闹得学校里人尽皆知。 厌不懂这种心理。 他应下这事儿后挂了电话,就听到魏岚疏说:“既然你晚上有约,那咱们的试吃工作,从明天开始?” “可以。”厌说着,跟他告辞。 走到门口,背后响起对方迟疑的声音。 “你晚上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厌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他猛地想到上次几杯鸡尾酒把他醉得断了片,昨晚跟周明杰只喝了几瓶啤酒,回来后也是晕乎乎的,犹豫了一下,便转过身来,望向逆光的男人。 “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魏岚疏笑着说:“我还需要你明天早上准时起来帮我试吃呢。” 闻言,厌点了下头:“那我们结束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 晚上六点钟,厌先跟另外两个男生在小吃街先碰面。 这两个人一个叫陈之辰,一个叫汪棋,衣着打扮很有艺术生的风格——两人同风格的宽松卫衣配鸭舌帽,各种肩上挂着个黑色背包。 唯一的区别是身量偏高一点的汪棋戴了副黑口罩,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 两人一上来,就先给了厌一肩膀。 这种男生之间打招呼的方式,老妖精·土包子·厌着实有些不习惯。 “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说话的是陈之辰,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旋即抽.出两根,一根递给汪棋,一根递给厌,抱怨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跟我们说就算了,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厌好奇地看着细长的烟。 这玩意儿他经常看到有人抽,周明杰也抽,但喷出来的那股烟味不太好闻。 他正要伸手去接,对方忽地又把手缩了回去:“发顺手了,差点忘了你不碰这个。” “……怎么就你们俩,白天璟呢?” 汪棋摘下口罩,点上烟熟练地吐出一口白烟,哑声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是临时接表弟耽误了下,马上就到。” “开车?不是在附近喝吗?”厌问。 “白天璟说要带咱去市中心见识一下。” 宿舍四个人,除了白天璟,都是从外地考进来的。 开学到现在,也才堪堪两个月,自然不如白天璟对京都熟悉。 “要我说,就在这附近找个大排档喝一顿就行了。”陈之辰大概是不太喜欢白天璟,说起话来颇有些不屑。 “这大冷天的……咳!”正说着话的汪棋突然咳嗽了起来。 剧烈的咳嗽声听得厌眉头紧皱。 他看向陈之辰,对方领会了他的意思,嘲笑道:“上周白天璟邀他的学.姐女神去采风,学.姐临时带了几个女生一块,白天璟就把他也叫上了,几个人大半夜跑去爬山看日出,女生们没事,反倒是他先倒了。这不,到现在还没好。” “你够了!” 咳得满脸通红的汪棋瞪了他一眼:“别听他瞎bb,我是老.毛病,季节性咳嗽,等到了春天,天气一暖和自然就好了。” 正说着话,刺耳的喇叭声从街道上传来。 三人望过去,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白天璟冲他们招手。 厌想坐副驾驶座,汪棋比他快一步,先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他脚步一顿,转到了后座,一拉开门,却见里面正坐着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年。 一个坐姿端正,小少爷派头十足。 一个紧挨车门而坐,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皆穿着同款蓝色小西装校服。 “这怎么坐?”慢一步的陈之辰看到车厢里的情况,没好气地说。 “先挤挤。” 开车的白天璟扭过头来,看着坐姿一动不动的小少爷:“戚旸,你跟小玉先坐两位哥哥腿上。” 叫戚旸的小少年往车外看了一眼,小脸满是抗拒。 旁边叫小玉的小少年偷偷拉了下他的袖子,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那我要穿黑.毛衣的哥哥抱我。” 厌今天穿的就是一身黑色高领毛衣。 他听到里头两个小少年的名字后,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竟然是剧情里的那两个主角? 钻进后车厢,他抱起戚旸放在腿上,微微偏头,瞥向被陈之辰放在腿上的小玉。 小玉看起来有些拘谨,仍旧低着头。 可他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揪着校服的衣摆,像是极度不安。 厌还以为这位主角是年纪小不太习惯被人这么抱着。 见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便打算收回目光,却不料就在这时,小玉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竟是偷偷朝他瞄来。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上了。 小玉先是一愣,旋即缩回脖子,再次低下了头,只是那双揪着衣摆的手愈发地用力。 可看清他眉眼的厌也愣住了。 圆溜溜的眼型形似荔枝,瞳色清透似琉璃,与他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眉眼颇有几分相似。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玉缩回脖子前,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复杂和恐惧,那是一种不可能出现在十来岁小孩眼睛里的情绪,就好像是认识他……不,应该是认识这具身体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1 我没吃过北京菜,这些都是我百度来的哈。 感谢在2022-01-20 23:39:07~2022-01-21 19: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中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8)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尾巴修了一下,大概就是修了严春玉的反应描写。 感谢在2022-01-21 19:54:48~2022-01-22 20: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淰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按不出的分工会捷克罗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可小玉怎么会认识梁不厌? 带着这个疑惑,厌继续盯着叫小玉的小少年。 小玉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攥紧衣摆的小胖手紧张得手指都开始泛白。 这让厌更看不明白了。 车子开出小吃街,径直往市中心而去。 这一路,厌不时打量叫小玉的小少年,但小少年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你们先点餐吃饭,不用等我。” 车子停在一处私人会馆的大门口,白天璟将厌三个人放下车,打开车窗冲他们说:“包厢已经订好了,你们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我这边先送俩小崽子回家,马上就回来。” 陈之辰二人点头。 厌却看向后座车窗。 车窗从外面看不透明,瞧不见里面的光景,但他能感知到里头的人正在看着自己——这让他想到下车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明显的吐气声。 厌目送车子离开。 扭头就听到陈之辰抱怨白天璟不道德,把他们三直接丢在大门口。 而车内的严春玉透过车窗,直到看不见那道人影,紧绷的小身板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又抬手摸了下额头,发现额头上也都是汗。 他连忙去开书包找纸巾。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不住地颤抖,怎么也无法将书包得了拉链拉开。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直接夺走了他的书包。 他微微一愣,正要扭头,耳畔就响起了戚旸的稚.嫩的声音。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 戚旸拉开书包的拉链,扔回他腿上,皱着张包子脸看向他:“上课的时候你心不在焉,回家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连个书包都打不开……”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盛满疑惑的大眼睛忽地凶狠了起来:“是不是又有谁偷偷欺负你了?” 严春玉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中一暖。 上辈子的他怎么就认为这样的戚旸是不耐烦,是在看不起他?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旋即抬眼对上戚旸那双拧成一团的包子脸,勉强笑了笑:“有你罩着,谁敢欺负我?我就是最近老做噩梦没睡好,不用担心。” 戚旸听他没受欺负,心刚放下来,蓦地又炸了毛:“谁关心你了?你是我的小弟,敢欺负你,就是在打本少爷的脸。” 开车的白天璟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就你个小屁孩,还知道打脸呢?” “白天璟,你说谁是小屁孩呢?” “谁应我的话,我就是在说谁咯。” …… 斗嘴声在车厢里回荡。 严春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忍着后背上的凉意靠着椅背闭眼小憩。 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在应付小戚旸。 上辈子从被救出来后,他就经常梦回那个地下室——充满福尔马林的森冷恐怖地下室里,温文尔雅的男人像个走火入魔的恶鬼,将他与那个躺在透明玻璃仓里永远不会苏醒的少年囚禁在一方小天地里。 他从一开始的茫然失措到不可置信的荒谬,再到愤怒惶恐直至恐惧崩溃。 就算后来在戚旸的陪伴下慢慢走了出来,这也成了他心里难以磨灭的阴影、障碍,一旦触碰就是崩溃。 可他没想到一觉醒来,人变小了。 就在他跟戚旸结婚的当日,他只是多喝了几杯,被戚旸扶回房间小眯一会儿,一睁开眼竟然回到了十一岁这年。 他恍惚,不敢相信,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 直到他刚才无意中看到站在车外的身影——鲜活有呼气的,不是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与他‘作伴’的灰白死气沉沉的尸体。 可…… 严春玉睁开眼,满目都是茫然之色——今天都三十一号了,可魏英韶不是说那个人在十月二十五号自杀了吗? 难道是他记错了年份? 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跟梁不厌的两位舍友在会所吃饱喝足,姗姗来迟的白天璟又带他们去了三楼娱乐区的包间,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才在迷糊中被一个身上有莲香味的人给抱回了家。 次日中午,他从宿醉中缓缓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依稀可见熟悉的装潢,但空气中弥漫的陌生气味让他混沌的意识骤然惊醒。 他噌地坐起身来,放眼打量间,昨晚的记忆也慢慢回笼。 大.片记忆充斥着那喝醉后三人的鬼哭狼嚎。 唯一清净点的记忆是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怎么又喝这么多’,之后…… 似乎是被人抱上了车,还喂他喝了什么,清甜之中还带着余温。 厌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赤脚打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儿。 他循着香味找到厨房,就看到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腰系一根粉色带子,头顶的灯光将他的身形在厨房中倒影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旁边的灶台上用慢火炖着一口砂锅。 里面也不知道炖的什么东西,香味扑鼻。 厌挑了下眉,走到推拉的门框边倚了过去,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站在岛台边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刀,在砧板上‘咔咔’地切着菜,手起刀落间,一串串整齐的土豆丝被推了出来。 可不到片刻,对方好似不满意一般放下刀,拿到眼前看了看,便伸手一扯旁边的点断袋,将砧板上的厚薄不一的土豆丝装进袋子里,顺手丢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厌瞟了下那个垃圾桶,里面几乎装满了这种点断袋。 他眉峰一扬,懒懒地开口道:“就你这刀工,你得浪费多少食材?” 这一出声,立马就惊动了正要刨土豆皮的男人。 男人放下手里的土豆,拧开水池的水龙头冲了冲手,又拿起台面上的一个保温杯,转身边拧保温杯的盖子边走过来,递给他:“先喝点热牛奶醒醒酒,我那边炖了鱼汤,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过来就可以喝鱼汤了。” 厌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 他没拒绝,接过保温杯尝了一口,没想到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昨晚睡得好吗?”男人含笑问道。 厌拧眉放下保温杯,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蓦地想到第一次喝醉醒来时那股头疼欲裂的感觉,可这次宿醉醒来头非但不痛,整个人也很舒坦,就跟正常入睡醒来一样。 “昨晚你是不是给我喝了什么?” 厌扭了扭脖子,好奇地问:“我这次醒来头竟然一点也不痛。” 魏岚疏眼含笑意:“醉酒后喝点蜂蜜水,能加速酒精的分解,有助于稀释血液中酒精,缓解宿醉后的头疼等症状。” “原来是这样。”厌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学到了。 看他这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魏岚疏想起了昨晚小青年抱着装着蜂蜜水的保温杯不撒手,嘟嘟囔囔地喊着还要的模样,没忍住扬起唇:“牛奶也有这种效果。” 本来不太喜欢牛奶这个味儿的厌闻言闭上眼,扬起脖子就要把牛奶一口给灌进肚子。 “……你是不是不喜欢喝这个?” 见他一副‘赴死’的可爱模样,魏岚疏接走保温杯:“不喜欢也不用勉强,冰箱里有酸奶,效果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走到冰箱,取了一盒酸奶地给厌。 厌看着巴掌大的奶盒,一脸莫名,酸奶跟牛奶不都是奶吗?有什么区别? 魏岚疏帮他插好吸管,余光瞥见他嘴巴边沾着的一圈奶渍。 便在递给他奶盒的同时,指腹在他唇边擦了一圈,然后示意给厌看:“嘴巴上有东西。你先喝着,我去看看鱼汤好了没有。” 背过身的魏岚疏垂眼看着指腹上的奶渍。 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他钻进厨房,把保温杯放在一边,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正要将手伸过去,却在触及流水的瞬间又缩了回来,飞快地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尝出是个什么味儿了吗?】守财奴幽幽出声。 魏岚疏淡定地冲了手,低声道:“甜的。” 【你还真是……真是……】 守财奴一连几个‘真是’,都没真是个什么话来。 就像是对他无语了一般,无话可说。 过了好半响,他才无力地说:【昨晚人就醉倒在你怀里,你偷亲一下也没什么,用得着躲在厨房里舔人家的奶渍?】 “你懂什么。” 小青年明显就是对感情还没开窍。 他不愿意在小青年对感情懵懂无知的时候,仗着年龄差和对生活的阅历,就把小青年掰弯,因为这违背了他的本意。 初见时的狂热中带着侵略性的眼神不过是个误会——可那双炽.热的眼眸比火光更耀眼,轻易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小青年轻易就分辨出了他与守财奴的区别,也是第一个对他说‘我对你很有兴趣’的人。 小时候,嘴甜会哄人的守财奴比之他的寡言沉默更讨人喜欢。 他不止一次听到家里的保姆讨论他和守财奴,提到他,都用阴森森的怪小孩来形容。 可提到守财奴,保姆们总是会心一笑,说守财奴真是个可爱的开心果。 搬去疗养院后,母亲秦女士因为他的懂事总是轻易就忽略了他,却对懒惰的守财奴有操不完的心。 他就像个多余的。 不是被人嫌弃不喜,就是被人忽略。 只有小青年,从不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对他的态度更甚于守财奴。 所以他愿意跟小青年接触,对小青年好。 第19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19) 燃气灶上的砂锅腾起袅袅轻烟。 裹携鲜美之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魏岚疏洗过手,揭开锅盖,拿出手机比对鱼汤效果图。 文火慢炖下的鱼汤已呈现出浓浓的乳白色,鱼肉随着汤汁不断翻滚,与隐藏在汤汁里的白豆腐融为了一体。 他当即锁了手机揣进裤兜,找出过滤网将汤汁倒进陶瓷汤盘里。 剩下的鱼肉他用筷子仔细且耐心地挑选鱼骨刺。 等厌洗完澡换过衣服走进来,一份鲜香扑鼻的鱼汤已经放在了餐桌上。 光闻其香,便已心旷神怡。 再尝其汤,回味无穷。 厌喝了半碗,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不复昨天请客时的淡定,他那双金色眼瞳中的漠然不知何时悄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淡淡的温柔——此刻,他温柔的眼神盛满了期待,就像一个等待家长夸赞的小孩,紧紧盯着放下碗的‘家长’厌,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看到这样的魏岚疏,厌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可转念又想到对方要开餐馆,情绪外露一些也能理解? 这般想着,他便放下心头的古怪,微微点头,评价道:“汤很好喝,没有鱼的腥味,却很好的把鱼的鲜体现出来了。就是有一点,太淡了些。这一点,根据个人口感来。” 得到认可的魏岚疏悄悄松了口气。 紧绷的心弦也一点点放了下来。 只是在放松攥紧的拳头时,才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手心都湿透了。 他丝毫不在意地往裤腿上一抹,舒展眉峰地抬起手,盛了一勺鱼肉和豆腐,含笑放在厌的面前:“你再尝尝这个?” 雪白的鱼肉炖得格外松软,没有鱼骨刺,入口即化,就是不够爽滑。 但这并不影响肉质的鲜嫩,又有鲜滑豆腐作为点缀,倒是能忽略这一点。 厌冲他点头:“下次你试试酸辣鱼?” 他个人口感偏重,大概是因为口味重的菜色更容易刺激他的味蕾。 魏岚疏重重地吐了口气。 这份鱼汤是他根据网上教程来的,第一次炖鱼汤就能让小青年满意,就说明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行,我明天就做。” 他欣然应了下来,起身去厨房盛了碗白米饭端出来,放在厌面前:“你中午先用鱼汤将就一下,我晚上订一桌川菜。” 从这两天的观察,魏岚疏已经摸出了小青年有吃货属性。 然后在吃这方面,口感清淡的也能吃,半点不挑食,但口味明显更偏重口一些。 他要是想迎合小青年的口味,可以从川菜入手。 只是川菜的精髓在于调味,需要配方和调味的调制。 魏岚疏暗忖要不要先拜个师? 有了方向,魏岚疏就开始往这方面着力。 他花重金请了个专门做川菜的老师傅来家里教他做菜。 厨房不够大,他又专门聘请团队把厨房重新设计了一番。 而厌上次跟白天璟几人喝过一顿酒后,之前给他打电话的辅导员就知道他‘回’京都了。 他只能无奈地翻找出教材和工具,过上了‘被包吃’加平淡的校园生活。 也幸好梁不厌请假的时候才开学不久。 又是新生,学的还只是简单的素描基础。 而他神魂强大,对这个世界的知识能做到过目不忘。 也得益于过目不忘的属性,并结合梁不厌记忆里的经验,让他从零基础到慢慢上手,再一跃成为老师重点关注的学生之一。 唯二让老师诟病的是他过于注重技巧,缺乏灵气与感情。 不过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而感情方面——作为与神族斗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魔王,天生莫得感情。 除了打架,现在的他也就对美食感兴趣。 时间一晃,来到年底。 厌考完期末考试,从学校出来,直奔魏岚疏的餐馆。 魏岚疏以他的口味在小吃街开了家川菜馆。 有小吃街自带的流量和他还算拿得出手的厨艺加持,平时生意还不错,尤其是下午五点到凌晨十二点,几乎能座无虚席。 厌想着早上出门时魏岚疏说给他准备的惊喜,一阵风似的冲进餐馆。 刚准备喊魏岚疏,冷不丁瞥见零星的几桌客人里,坐着两个衣着熟悉的小少年。 蓝色的小西装校服,印着灰太狼和红太狼的小书包,满桌的文具与课本,和脑袋凑到一块讨论作业题目的俩人。 他们俩怎么在这? 厌收腿走过去,往二人对面一坐,屈指敲了两下桌面。 ‘咚咚’声引起了俩小孩的注意。 二人同时抬头,戚旸露出一副被打扰的不爽:“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你们俩怎么在这里?白天璟知道吗?”厌说着,将目光落在严春玉身上。 就见方才还满脸是笑的小少年眼瞳里刚倒映出他的脸,对方的瞳孔骤然紧缩,小身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同时脸色也在一点点变白。 见得这一幕的厌不自觉皱起眉,心中暗自纳闷。 上次也是这样,这次还是,他有这么可怕吗? “不厌,考完了?” 正在他不解时,端着餐盘的魏岚疏从后厨走了出来。 看到他,眼中的冰霜当即化为了春水,一抹浅笑从唇角荡开,随着步伐而渐渐扩大。 他快速把餐盘送到客人桌上,转身又投进厨房。 不多时,手里捧着一蛊鲜嫩的蒸蛋:“你先用蛋羹填一下肚子,我在味仙居订了包厢,等我送走这几桌客人咱们就过去。” 身量高大的男人便是一身高帽短围裙的工作服,也不损他半点英姿。 大概是厨房不忙,他摘下了高帽,挨着厌坐下。 昔日一头微卷的齐肩长发因做菜不便收拾,而剪成了利落的短发,衬得他五官尤显俊朗、立体,眉目深邃。 “这两位小朋友说是来等他们哥哥的。” 魏岚疏看他盯着圆脸小少年,就替他解释了起来:“听他们说是京美大一油画专业的,刚好跟你一个专业,说不定你跟他们哥哥还认识。” “我不但认识他们哥哥,我还认识他们。” 厌收回目光,握着调羹舀了一勺蛋羹,刚放到嘴边蓦地想到了什么:“你估计也有印象,就是上次你去寒舍会所接我那次,其中那个喝醉后抱着话筒哭得跟个傻.子一样的就是他们的哥哥。” 听到这话,满脸不爽的戚旸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脑子一片空白的严春玉也慢慢回过神来,他想到自己缠着戚旸来这里的目的,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对面的人不是地下室里的那具长眠的尸体,是人,能呼吸能说话且活生生的人。 这么催眠了几遍,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他还是不太敢直视这个人,便借着写作业的动作,低头避开了对视。 戚旸这小屁孩似乎对白天璟的丑态很感兴趣。 主动缠上了厌,让他讲讲白天璟的事。 白天璟长得帅,家里有钱,嘴巴也能说,就很受学校女生和性向为男的男生们的欢迎。 但他心心念念就只有高年级那个学.姐。 这事上辈子严春玉听戚旸说过。 好像是追那位学.姐追了四年都没追到,最后一气之下瞒着家人跑出国当流浪画家去了。 他跟戚旸结婚那天,人没回来,但寄了一幅画回来当他们的新婚贺礼。 想到这儿,严春玉放下笔,用肉肉的小手抚摸了一下作业本纸张下印出来的轮廓。 比起白天璟在情场上的失意,他觉得这个叫做‘梁不厌’的少年更需要被救,这估计就是老天让他重生的原因,毕竟上辈子他最后跟戚旸走到了一起,已经圆满了。 可惜他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梁不厌’家的公司即将破产时,唯一的亲人大伯为了挽救公司,给亲侄子下.药送到了魏英韶的床.上。 ‘梁不厌’不想受这个辱,趁着魏英韶还没来的时候,在酒店的浴.室里用刀片割腕自杀了。 当然,魏英韶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像魏英韶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承认是自己逼死了心爱的人,所以他把责任推到了梁安国身上,坚定地觉得‘梁不厌’是被梁安国逼死的。 虽然他怀疑‘梁不厌’活到现在是不是也重生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上辈子身死时也才十八岁,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白天璟过来接戚旸和严春玉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魏岚疏正在收拾餐桌,厌帮他们收拾好文具课本,送三人出门。 站在门口的时候,后腰忽地被人戳了一下,他一低头,半大的小少年严春玉飞快地往他手中塞了一封信,并小声说:“这是一个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丢下这句话,他就跑了。 厌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钻进车厢的严春玉。 从后厨走出来的魏岚疏碰巧看到了这一幕,但他看到的是小圆脸先暗搓搓地摸了下小青年的后腰,被小青年发现后,又大胆地握了下小青年的手,还塞了封情书,临了还说了句什么。 魏岚疏漾着笑意的眼眸一眯。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大胆、早熟的吗? 他望着养了三个月也没养胖半分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透过双眼也看到这一出的守财奴顿时不爽了。 他连续三个月没出来,还‘被迫’跟着有企图的钱串子一点点了解了小弟弟,这让他对小弟弟的感情从一开始单纯觉得眼睛好看,有脾气有性格,到现在说不出的复杂。 是以,他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了。 隐隐中还夹裹着些许的不痛快:【看见没,小学生都比你一个中年人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中年人风评被害# 魏岚疏现在二十六岁哈。 不算中年人。 感谢在2022-01-22 20:51:20~2022-01-23 20:3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苏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0) “……”魏岚疏冷冷地盯着那封‘情书’,心中涌起一股强烈到想撕碎那封信的欲望。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这股冲动,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朝更衣室走去。 等着他上去询问的守财奴见他这个反应,当即没好气道:【你可真是个怂货。】 闻言的魏岚疏顿了一下,忽地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 【什么?】守财奴不爽地说。 魏岚疏打开衣柜,边脱去身上的厨师服,边慢条斯理地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 严春玉塞完信就后悔了。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应该是先偷偷塞到白天璟的衣服口袋里——白天璟看到信封上的名字,会误以为是谁让他转交给‘梁不厌’的情书’,毕竟自己现在是个小孩,没人会怀疑自己。 同时也确保‘梁不厌’在重生的情况下,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不会往自己身上联系。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会在餐馆里碰到‘梁不厌’。 ‘梁不厌’是他的心理阴影之一,一见到对方的脸他就容易心神大乱,以至于方寸全失,把原定计划给忘了个精光。 严春玉绷着小.脸靠坐在后座位上,一双不安的小手揪紧衣摆。 他不想暴露重生的事,这辈子只想安稳长大,等到了高三,再顺理成章地跟戚旸出国留学——他想提醒‘梁不厌’是真心的,可他也不愿意为此打破眼下安定的生活。 但严春玉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因为厌只看了下信封,信封上就四个字:梁不厌收。 他拆都没拆,随手就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梁不厌长得很精致,是那种还没未退青涩的雌雄莫辨。 一双弯如新月的眼型,充满灵气;挺翘的鼻子没有西方人那般高.挺,而是精致秀气;天生微翘的唇角自带三分笑,唇色天然红.润,让人见之就很容易产生好感。 身量一米八,跟高大健硕的魏岚疏比之有点矮,可搭配他纤细的身形,就构成了完美的比例。 再配上梁不厌修养良好的温和干净气质,整个人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格外钟爱这一款。 也有年长的学.姐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梁不厌从小到大就没缺过情书和告白。 就算厌穿来变了气质,很多梁不厌的追求者也只以为是他家里出事性格才会变得孤僻。 因为这事还有追求者私下偷偷拦过厌,安慰过他——所以厌就以为这是一封情书,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让严春玉转交给自己,但他懒得去想。 厌不在意信封里的内容,魏岚疏却很介意。 他从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下意识去看小青年的手,见他两手空空,眸光暗了一瞬,也没说什么,在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后,关了店门便开车去味仙居吃饭。 考完试,就是寒假。 厌打算回一趟凉城。 他刚穿来那会儿,不懂公司申请破产的复杂条件和流程,就简单地把一切交给了公司的法务。 现在他才明白过味儿来,没有继承父母遗产,他在公司就没有话语权,分量还没梁安国重——是以他要回去看下情况,如果遗产是被第二顺位人梁安国给继承了,那公司很大可能还在苟延残喘。 公司存不存在跟厌没多大关系。 梁安国想垂死挣扎他也不在意,他要做的就是把户口迁到学校,跟梁安国切断关系。 是以在用餐期间,厌提了要回凉城的事。 而这场简单的晚餐,临时变成了魏岚疏为他送行。 。 第二天一早,魏岚疏开车送厌去机场。 一路上魏岚疏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嗅着萦绕在鼻端的清淡香味,回想这三个月来的朝夕相处。 在这段忙碌的日子,他觉得自己过得无比满足。 这跟投资买地、收房租数钱的感觉不一样,后者是精神寂寞空虚上的寄托,而前者是充实感。 与其说是充实,不如说是一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就比如同样一盘菜。 他如果用心做给母亲秦女士吃,秦女士只会在尝过一口后便放下筷子,点头说:“还不错。不过现在我有点忙,宝宝你先把菜端出去,妈妈回头再品尝好吗?” 可若换作小青年,再忙第一反应也是从容地拿起筷子,将盘中菜一扫而空,然后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一脸惬意地说:“要是再来一杯奶茶就更好了。” 前者的反应他理解。 因为秦女士为他牺牲了很多,他没法去埋怨。 可他也需要被理解,付出的心血也想得到回应。 小青年不一定能理解自己,但他的反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现在小青年这冷不丁要离开一段时间,一股不舍陡然升起,在心头盘旋不散,强烈到把昨天小青年收到情书的事都给压下去了。 厌好几次注意到他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对方开口。 眼看机场再过一个红灯就到了。对方又一次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了了,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话音一出,魏岚疏下意识握紧方向盘。 他望着前窗不远处的红灯,嗓子莫名发紧,便不由吞了口唾沫,迟疑道:“我……学校那边放寒假,附近的学生们都要回家过年,到时候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就想着,我开车送你回凉城,顺便去凉城见识一下。” 说着,他为了缓解紧张,勉强地扯起嘴角,扭头对厌解释了一句:“别看我比你年长,但我长这么大,除了京都,还没去过别的城市呢。” “我就办个户口迁移,你跟去做什么?” 厌拧眉看着他,之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犹豫老半天,就为了这么一点事,当即别开眼,靠着椅背阖上眼,轻声说:“你要真想去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大概没时间带你逛凉城。” 话落,前方的红灯跳到黄灯。 魏岚疏双手把稳了方向盘,目视前方跳转的绿灯,抿了抿唇,踩上油门闷闷地开口道:“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听了全部过程的守财奴无语地叹了口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怂的人,多大点事,想跟着直接开车过去不就行了? 守财奴把他的建议说了一遍。 魏岚疏没搭理他,将车开进停车场,克制着不舍的情绪送厌过安检,目送小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这才落寞地开车回家。 家里少了个人,他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学着小青年日常的动作,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守财奴叹息道:【这冷不丁少了个人,还怪不习惯的。】 何止不习惯。 家里到处都是小青年活动过得痕迹。 开门玄关处的鞋柜上,是小青年昨天换下来的拖鞋,脑袋下枕着的是小青年午休时用的毛毯,触手就能碰到小青年放在桌几上喝水的马克杯。 桌几底下的抽屉里装的全是小青年吃的零食,就连还没扔的垃圾桶里残留的垃圾,也是零食的包装袋。 【你要是觉得这里太冷清,那咱们先回疗养院住一段时间吧,说起来自从上次魏祖望把咱们接出来后,就再没回去看过秦女士了。她还一直以为咱们在魏家老宅呢。】 魏岚疏有气无力地撩了下眼皮,淡淡地说:“回去了还能出来吗?” 魏祖望一直觉得他是精神病,想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是秦女士承诺不会让他出现在大众面前,才让他躲过了这么多年。 也因为这样,秦女士对他一向管束得很紧,除了每个月让他出来一次去收房租,几乎不会放他出来。 守财奴性格懒散,不在乎这些。 他那会儿也没什么在意的事情,就无所谓待在哪。 可经历过了充实且充满希望的三个月,他又怎么愿意再回毫无人气的疗养院? 就像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里说的那样: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 守财奴被他那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半响,他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偷偷去凉城找小弟弟?】 “等他回来吧。” 说完,魏岚疏闭上眼,轻嗅着毛毯上残留的味道假装小青年在学校上课,这样一觉醒来小青年就回来了。 自从搬来这边住后,他跟小青年就没分开过。 之前见过的那个叫周明杰的人也没再出现过,听小青年说是回去继续当狗仔了。 想到狗仔,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件事。 他猛地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守财奴,咱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三个月前我找的私人侦探!” 。 “您今天要是没过来,我也要联系您。” 一个藏在老旧居民楼的工作室里,身上裹着绿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个文件夹,一手端来杯水。 他把水放在魏岚疏面前,顺势坐下并打开文件夹:“被调查人的信息被人刻意抹除过,不太好入手,所以我根据被调查人现在的户籍名字,一点点摸索到被调查人改过名字,再根据原来的名字,亲自去了被调查人生活过的几个城市,经过多方走访,才整理出了这份资料。” 说话间,他从文件夹里取出最上面一张,递给魏岚疏。 这是一张魏英韶的简略个人信息。 魏英韶,曾用名李思魏,原籍西岭市海吉县李家村。 出生后在李家村待了两个月,之后在隔壁城市住了三年。 三岁后跟着母亲东奔西走,不断地搬家,最后在他六岁的时候定居于凉城一处城中村,直到被魏家找到,接回京都。 资料上简单地提了下李思魏生.母的情况。 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本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却在大四实习时,认识了魏嵩裕,两人坠入爱河,浓情蜜.意不到三个月,就被魏祖望棒打鸳鸯,两人被迫分手。 而这个时候,她已经怀上了李思魏。 看完这些,魏岚疏交付了尾款,拿走了文件夹驱车回家。 车子经过餐馆的时候,他想着小青年回家了,自己也没心思开门做生意,便下车准备把餐馆里的食材收拾一下,却不想在经过门口的垃圾桶时,发现了之前那个小圆脸塞给小青年的‘情书’。 而这边的厌下了飞机打车回梁不厌家的别墅,进门刚坐下,门口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3 20:31:41~2022-01-24 22:2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淰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顶咖啡、淰涘 10瓶;十三三、主攻一万年 5瓶;幽幽子墨、拔剑茫然四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1) 今天格外的冷,天气也阴沉沉的。 裹着湿气的劲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 而开着暖气的别墅里却是温暖而舒适,厌脱了裹在身上羽绒服,听到别墅外继而响起关车门的声音,就循声望向正门两边的玻璃窗。 透明的玻璃上覆着一层白色水雾。 水雾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别墅大门走来,隐隐间,还有梁安国献媚的说话声。 “是是是,公司能坚持下来多亏了您的帮忙,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您放心,这事儿我保证给您办好。” 说话间,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安国人模狗样地踏进门槛。 他梳着油光滑亮的大背头,高扬的头颅不复三个月前的焦躁和惶恐,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 厌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刚端到唇边,耳畔就响起了梁安国状似惊喜的声音。 “不厌?” 对方边冲过来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安国说着,一屁.股坐在厌的身边,抬手就要去揽他的肩膀, 厌似能预测,在他刚抬起手的瞬间,猛地扭过头来,给他甩去一记眼刀,扎得梁安国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气氛凝固了一瞬。 两相对视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仿佛涌动起了不可言说的暗流,谁知下一刻梁安国主动别开眼,退缩地收回手,讪讪一笑:“你这孩子,就几个月不见,怎么还跟大伯生疏了?难道是还记着之前大伯的气话?” 闻言,厌思索着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梁安国的眼神里似乎有心虚一闪而逝? 想到这儿,他放下杯子,不答反问:“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梁安国身体一僵:“你听到了?” “看来是我的话不管用。”说着,厌站起身来,拎起行李箱准备上楼:“公司能救回来是你自己的能耐,我一没出力二没帮忙,就不沾你这个光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户口迁到学校,等我办理完手续就走。” 厌之所以这样做,其一是不喜欢梁安国。 梁安国这人就是典型的为了利益,连血缘亲人都能卖的货色。 这种人,要不是占了梁不厌唯一亲人这个身份,他也不用这么迂回。 其二是他不信梁安国有能力将公司起死回生。 他可以不动梁安国,可要是梁安国自己作死,就跟他没关系了。 可厌丢下的这段话对梁安国来说,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把梁安国给炸懵了:“你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回房了。”说完,他提着行李箱踏上楼梯。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从后背涌来,随之手腕一紧,厌不由心下凛然,冷厉地朝紧拽的梁安国看去,正欲开口,就见青筋暴跳的梁安国梗着脖子咆哮开口。 “你踏马说的是人话吗?啊?” 这一声震吼直接把家中保姆都引出来了。 梁安国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吼得更大声了:“你踏马把我梁安国当什么人了?抢夺侄子的遗产,再无情无义地把侄子赶出家门的混账吗?你有没有良心? 你爸妈走后,我忙前忙后为他们张罗葬礼,还要安慰失去父母的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一句话,公司就不要了,那可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行,就算你不要公司,那这个家呢?这里都是你爸妈.的痕迹,你踏马忍心看着这个家被银行收走……” 梁安国越说越激动,连眼眶都红了。 可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厌眉头越皱越紧。 “你忍心我不忍心!” 说到这句,他声音都哽咽了:“我梁安国没出息,活了四十多年只会吃喝玩乐,可就是我这个老纨绔,将公司转危为安了。当初我为了能保住这个家,三个月以来就跟个孙子似的到处求人,我跟你抱怨过一句吗? 可你呢? 三个月来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家了,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我说过你一句吗? 你倒好,回来就说什么不沾我的光,要搬出这个家! 我踏马可是你的亲大伯,努力保住这套房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个家不散!” 一番长篇大论,说得一旁的保姆们都眼眶含泪。 但听完的厌只是轻声说了句:“放手。” 闻言的梁安国下意识收紧手中力道,看他一脸冷然,当即不敢置信地瞪大发红的眼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听着他的质问,厌只是轻轻地放下行李箱,抬手一抹脸上口水,再定定地看进他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配着先前那番真情流露,着实让人心扉动容,可剥下温情的外衣,厌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欲.望,对权利的欲.望,而这双浑浊的眼里,他看到的也只有满满的贪婪。 梁安国从一个吃喝玩乐只能拿分红的老纨绔,一跃成了掌控公司大权的董事长。 就算公司面临破产,但只要公司一日不倒,他就还是那个能决定公司员工命运的董事长,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他这种本就没什么意志力的人极度容易膨.胀。 就像暴涨的财富使人容易蒙蔽双眼一样,权利的欲.望已经迷失了他的双眼。 而梁安国若想继续维持这个身份,公司就不能破产。 那怎么让公司不破产? 自然是有投资公司注资,帮公司挺过眼下的难关,亦或融资。 可投资公司凭什么给梁氏投资? 融资也行不通,之前传闻凉城要建设新城市时,有内.幕消息的梁安华为了在这个建设中分一杯羹,把公司最赚钱几个项目都抵押了出去,就为了筹资金拍下城西的地皮。 而城西那块地皮在拍卖竞争的时候,被梁氏的敌对公司周氏抬到了天价。 一向理智的梁安华被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当然,也有对内.幕深信不疑的原因,所以最后花天价拿下的地皮不但成了个笑话,也将公司拖上了末路。 厌不懂金融,但浅薄的道理他是懂的。 现在的梁氏就像一根木梁,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内里早就被白蚁掏空了,小钱砸进去翻不起半点波澜,有那个财力的人,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梁安国说什么转危为安,真当有财力的投资人都是不求回报的傻.子吗? 想到这些,厌微微一笑,抬起左手,搭在梁安国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梁安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冷,抬起紧攥手腕的胳膊,按在梁国安肩上的手将其上半身往下一按,同时膝盖出击,飞快地顶撞在其下巴上。 梁安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手自然脱力。 却在这时,厌反抓.住他的手腕往上扭,按在肩膀上的胳膊抬起,用手肘在他肩关节上狠狠一撞——完全没有防备的梁安国在厌松手的瞬间,当即摔了一个大马趴。 厌抬脚踩在他后脑勺上,用力碾了一碾,将他那张痛呼的嘴堵在地毯上。 同时目光扫视了一圈惊呼出声的保姆,看着几个保姆在他的注视下一一捂上嘴,这才平静地开口了:“公司跟我没关系,这个家从我……爸妈走后,你让我陪什么魏大少爷,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说完,他收回脚,拿起行李上了二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偏头,对楼下闷不吭声的人说:“公司你怎么折腾都行,但最好别跟京都的魏家有什么关系,不然,你会知道我的手段的。”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梁安国没有吭声。 可身侧两边的手却一点点抠进地毯里,保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伸手要去扶他,他猛地翻身坐起来,顶着鲜血淋漓的嘴巴,阴狠地扫过保姆:“都给老子滚!” 说罢,他阴下脸,小比崽子,好说不听,还一再这么践踏他作为长辈的尊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厌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证明及户口本去了趟派出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梁安国不在,他也没把梁安国放在心上,这种被酒色掏空的人,他一只脚就能对付。 这是他的自负。 所以临睡前,保姆送来一杯酸奶时,他也没什么戒心就喝了。 喝酸奶这个习惯还是魏岚疏帮他养成的,他喝完酸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给魏岚疏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一阵困意突然袭来,眼皮沉重到不想睁开。 他捏着手机想,还是明天打吧,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京牌黑色轿车已经抵达了小区门口。 车子在门口停了将近五分钟,突然驾驶座旁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来了。 旋即下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男人迎风点了根烟,跳跃的火焰映照出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他有些生疏地吐出一口烟来,伴着几声咳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恰时,小区门口的起降杆升了起来。 一辆同为黑色的轿车打着车灯慢慢驶出来,他刚瞟上一眼,电话通了。 嘟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说好要在家等小青年的。 可他让人调查的资料和那封所谓‘情书’,都让他坐立难安。 尤其是那封信里的内容,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前来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电话嘟嘟了不到三声,突然就被挂了。 魏岚疏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三分,这个点的小青年一般还要吃顿夜宵才会睡觉,那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 ——嘭! 有什么东西从擦肩而过的车子里丢了出来。 当车子越过去后,就见对面草坪里亮着一缕幽蓝的荧光。 魏岚疏顿了一顿,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的那一瞬,草坪里响起了熟悉的铃声,他一愣,快步跑到草坪,捡起被丢出来的手机,熟悉的手机和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心霎时就跳了嗓子眼,二话没说,转身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去追刚才那辆车。 今晚冷的离奇。 肆虐的寒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起了雪花,落在车窗上瞬间就融化了。 魏岚疏紧抿着唇,眼含杀气地望着前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那封信一开始没拆。 这毕竟是小青年的隐私,他要尊重小青年。 可想是这么想,在他连夜看完完魏英韶的资料,心中怒火中烧的时候,就没忍住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和简短的几句话: 小心你大伯和魏英韶。 你大伯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地把你送给魏英韶,继而来讨好魏英韶。 而魏英韶是个变.态。 为了占有你,他会不择手段,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还会把你的尸体制作成琥珀。 信纸上的字迹清秀,除了收笔处稍显力道不足。 魏岚疏瞧着不像是个小孩写的,加之资料上显示出魏英韶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以对这封信上的内容就信了大半。 因为资料上写了,小青年无意中救过被霸凌的魏英韶一次。 魏英韶就跟个痴.汉一样天天尾随小青年,被接回魏家后,还雇人跟踪偷拍小青年,这种做法,不就是变.态? 而这个混账,为了将小青年从云端拉下来,跟凉城周氏地产的董事长周云超给梁氏设了个局,导致梁氏破产,小青年的父母也因此出了意外。 疑似装着厌的那辆车连夜上了去京都方向的高速。 魏岚疏不远不近地跟着。 里面有小青年,他不敢直接撞上去,也怕里面的人有武器,万一拦路把人逼急了,拿小青年当人质…… 魏岚疏半点险都不敢冒。 而且这种事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对方在暗地里使手段,还不如证据确凿将人直接送进去。 但魏岚疏常年被关在疗养院,手上没任何人脉。 他立马想到了秦女士,没有任何犹豫地联系了秦女士。 秦女士听完后沉默了。 她跟魏祖望是商业联姻。 刚结婚的时候,年轻的秦昭对成熟又英俊的丈夫是动过心的。 丈夫性格固然一板一眼,却会记得每一个节日给她带一份礼物,虽然她后来才知道是助理提醒的,可这也代表了是对她的在意——而且丈夫是这个圈子里少有洁身自好的人,从不拈花惹草,下班就回家,见惯了圈内混乱关系的她很难不动心。 直到儿子表现出异常。 丈夫的态度,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让她滚烫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魏岚疏久等不到回应,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妈,这是我喜欢的人。” “你啊,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才会叫我一声妈。”想到了往事的秦女士轻叹了一声:“一眨眼你都有喜欢人了,有空记得带回来给妈看看。” 这是答应要帮忙了。 魏岚疏松了口气,没敢说人还没追上,只是说:“他还小,才念大一,等他再大一点,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老牛吃嫩草?”秦女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女士!”魏岚疏说完就要挂电话,他开了一天的车,面上本来有些掩盖不住的疲倦,可被秦女士那么一打趣,他整张脸都红了。 “等一下!”无比了解儿子的秦女士连忙喊住了他,迟疑了一下,道:“你、你的情况那孩子知道吗?还有大宝,大宝他……他愿意吗?” 守财奴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我的意见重要吗?】 钱串子为了跟小弟弟朝夕相处,连续三个月都没让他出来了。 “知道。”魏岚疏对着蓝牙耳机那边的人小声说:“他不但知道,还只喜欢我。” 【你要点脸吧!】 守财奴忍不住说:【人小弟弟到底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做的菜,你心里没点数吗?】 “守财奴没意见。” 魏岚疏没搭理守财奴,更是在提到守财奴时,声音不复刚才温柔:“不但没意见,还主动把身体的掌控权让给我,方便我追不厌。” “追?”秦女士疑惑了一瞬,恍然大悟:“感情你这是还没追到手啊!难怪说让你带回来给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行了,这事我放心上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守财奴有话要说:【钱串子,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厚的?】 “关你什么事?” 【这具身体也是我的,你用我的身体谈恋爱,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刚才跟秦女士说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 【我是不反对吗?我那是没反应过来。】 …… 魏岚疏紧盯前方车辆,漠然中透着杀意的眼瞳一眨不眨。 精神崩得太紧,让他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且他开了一天的车,人早已疲惫不堪。 可此刻的他却像是忘记了疲倦,几度想直接开车撞上去把小青年救下来。但他深知这样做只治标不治本,便主动跟守财奴说些废话来转移注意力,缓解心中冲动。 车子开了一夜高速,在天亮之际抵达了京都。 下了高速后,车子没朝市区开,反而往北城郊方向去了。魏岚疏不敢跟得太紧,怕惊动车上的绑匪,便先联系了秦女士给他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追上去。 而此时北城郊一处庄园里。 身穿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白色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魏英韶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梳着庞毕度发型,露出瘦削且苍白的脸,暗淡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神色有些阴郁,像是一尊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他终于动了,脑袋机械地往外看。 下了一夜雪的庄园覆上了一层薄纱。 两束强光打进来,在黑暗中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也刺得他下意识想闭眼。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的车内有他要等的人,他刚闭上的眼又倏地睁开,忍着强光照射的不适,一眨不眨地盯着敞开的大门。 发动机的声音停歇了。 梁安国的声音响起。 “你们扶他下来,记得小心着点,别把人磕着了。”说话间,脚步声急促地往庄园里跑。 边跑边小声喊道:“魏大少爷,你在吗?” 魏英韶噌地站起身来。 只是他坐了一夜,腿已经麻了,身体晃了一下又跌回到了沙发上。 “怎么这么暗?” 进门的梁安国小声嘀咕了一句,旋即又堆上满脸的笑在偌大的客厅里寻找说好在客厅的魏英韶,谁知这一抬眼,就被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动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我的妈! 梁安国差点就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人。 “把人送进来,你就可以走了。”干哑的嗓音粗得像是被磨砂一样,听得刺耳至极。 梁安国松了口气:“行,我让他们把人抬进来,不过这么暗,你要不要先开个灯?” 魏英韶没有出声。 自从上次被那个私家侦探抓.住把柄后,他就谨慎了很多。 梁安国没等到回应,就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毛病。 不过想到对方的承诺,他连忙转身去接应抬侄子的人——抬着厌的是两个彪形大汉,雇主的要求他们牢记于心,便小心着脚下,免得把这位不知道是雇主什么人的青年给磕着了,却没注意到昏暗的光线下,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的厌正在偷偷打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下一章要v了。 这本感情进展有点慢了,后面我尽量加快进度。 然后因为要v,我可能要请一天假来码万字更新。不过这章也快六千字了,相当于双更了哈。 第22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2-24) 睡了一路的厌是被寒风给冻醒的。 梁安国怕药效时长不够, 急切地把他抬上车连夜送到京都。 连件外套都没给他披,就一身单薄睡衣把他抬下车。 车内开着空调,暖意融融, 可车外冰天雪地,大雪纷飞。 甫一下车, 寒风裹挟雪花渗入他单薄的布料,直接把睡得香甜的他给冷醒了。 就不是个东西。 厌淡定地任由两个壮汉把他抬进庄园。 原以为进了屋子, 就不冷了, 没想到里头比外面更冷——魏英韶这个狗东西连个暖气都没开, 森冷得就像是进入了一座古墓, 阴寒透骨。 “那什么,魏大少爷, 人我已经送来了,您之前说的……” 这是梁安国的声音。 而坐在沙发上的魏英韶纹丝不动, 一双眼却死死盯着躺在对面沙发上的身影。 而他那双眼, 在昏暗的光线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度,像极了贪婪的恶狼。 “魏大少爷?”梁安国搓手,小声又试探地叫了一句。 魏英韶依旧没有回应,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对面的人——一年了,他终于得到这个人了。 一想到这个人从今以后只属于自己, 他下意识翘.起唇角来。 梁安国久等不到回应, 大着胆子走上前朝他瞄去一眼。 阴暗的灯光下,一张惨白的面容看不到一丝活气, 却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就像是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僵尸突然发笑一样,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这一眼吓得他差点没掉头就跑。 好在想跑之际他想起了公司的危机,就硬生生地把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 想把吓到嗓子眼的心一并吞下去,然后壮着胆子继续上前,问道:“你之前通过周云超告诉我,说只要把我侄子送给你,你就会给我的公司注资,你看,我这人已经给你送过来了,那注资的事儿……” ——噗! 梁安国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突兀的嗤笑突然响起。 “谁?”梁安国警惕出口。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他打心底就有些发憷。 冷不丁听到笑声却不见端坐在沙发上的人嘴巴动过,吓得他双.腿霎时一软,要不是魏英韶突然站起来冲向对面沙发,他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循着魏英韶的动作看过去。 就见昏睡一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正盘腿缩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盯着自己。 “你……”梁安国下意识后腿了一步。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嗓音听得梁安国止住了想逃跑的动作。 之前他就纳闷,京都的魏大少爷怎么会看上他侄子。 后来猜测可能是侄子来京都念书,无意中看上了侄子,就想包养一段时间玩玩——别的不说,他这个侄子长得那是真的好,漂亮得就跟个姑娘一样,要不是胸前一片平坦,换身裙子,说他是女人都没人怀疑。 魏大少爷会看上侄子,他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奈何他这个侄子的性格随了那个上门的妹.夫,看着和善,实际清高的不行,这才找到了自己这。 可魏大少爷这语气…… 怎么听着跟情根深中似的? 厌没搭理蹲在面前的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差点把他给卖了的梁安国。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说着,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支起下巴笑意晏晏地继续说:“不过你倒是歪打正着帮了我一把。” 在场的两人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梁安国琢磨着侄子这句话是不是在说早就对魏大少爷有那么点意思? 目光贪婪的魏英韶不太高兴他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废物身上,便开口想引起他的注意:“梁不厌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听了这段话的厌仿佛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转着眼珠子缓缓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 梳起的刘海将他整个五官都暴露了出来。 过分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健康,细长的眼型颇似狡诈的狐狸,一双漆黑的眼瞳小心翼翼中却充满了不符合他阴柔气质的侵略性,就像是在看待一只已经到手的猎物般势在必得。 猎物? 厌心中冷笑。 梁安国的药确实有效,可也只针对肉.身。 所以在有人动他的时候,他的意识就清醒了。 之所以没反抗,就是听到梁安国在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句‘魏大少爷’。 圣德镇拦截魏英韶那次失败后,他就让周明杰去盯过魏英韶。 但不知道是不是魏祖望对这个孙子颇为在意,身边竟然安排了保镖。 周明杰那半吊子跟踪技术应付梁不厌这中涉世未深的小孩不成问题,可要跟踪有保镖护身的魏英韶,都没挺过十分钟,就差点被人发现了。 像圣德镇那样没带保镖出行的机会难寻。 厌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又要上课,才暂时把这件事放了下来。 倒是不想对方直接把机会送到他手上。 他双眼一眯,审视着面前这张脸,熟悉感没看出来,心中杀意倒是不断涌现,就暗忖着杀完这人后尸体该怎么处理,还有梁安国怎么处置,对了,外头的车上还有两个…… 另外,除了魏英韶,梁不厌还有没有别的仇人? 魏英韶误把他眯眼的举动看作是想起他的信号,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快速飞起了一抹红晕。 看似青涩显纯情,然那双深黑的眼瞳却灼灼似火烧,带着惊人的温度倾身凑到他的近前,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满脸渴望地问:“梁不厌,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什么? 厌眉头一拧,再次打量了片刻,还搜了搜梁不厌的记忆。 可记忆中根本就没这个人。 他一把甩开魏英韶的手,也懒得去想怎么处理尸体。 先杀了魏英韶看看任务会不会成功,如果成功了,系统就能拿到魂力苏醒,到时候让系统给他换个身体继续找把他撞进这个世界的东西。 如果不成功…… 到时候再说! 这么一想,他飞快抬起腿狠狠地朝魏英韶的胸前踢去,使得对方倒飞出去,‘轰’的一声砸翻对面沙发。 “噗!咳咳咳……” 魏英韶被这一觉踹得都还没回过神来,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咳嗽声惊醒了愣神.的梁安国,见到这熟悉的一幕,腿脚一软,转身就要跑。 厌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旋即就看到他纤细的胳膊就像是随手抛什么小玩意儿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咂在捂着胸口刚爬坐起来的魏英韶身上。 痛呼声并着闷.哼声同时响起。 厌冷冷扫向二人,赤脚一步一步地走到近前。 他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俯视张嘴要喊人的梁安国,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嘴巴上。 湿热的呼吸和触及脚心皮肤的滑腻感让厌眉头一紧,眼中嫌恶不已——这个狗东西,不给他穿件外套就算了,连双鞋子都没给他准备。 厌抬眼四下一扫。 客厅极大,但家具却一应俱全,唯独没有鞋柜。 他忍着恶心,提了下裤腿半蹲下去,对上梁安国怒睁的双眼,心中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面上却是哼笑了一声:“你生什么气?作为被卖的人,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说到‘卖’,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这具身体没被他接管,以梁不厌的性子,是不是最后也会被这玩意儿卖给魏英韶? 那他把梁安国一块干掉,应该不会出现任务失败的情况吧? 这么想着,他看梁安国瞬间就顺眼了。 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留在眼皮子底下还真的挺膈应的。 “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厌伸手拍了下梁安国狰狞的脸:“我让你别跟魏英韶搅合到一起,你偏不听。本来看在你是梁……家,也就是我唯一亲人的份上,还想放你一马,可你就是急着去投胎,既然这样,我要是不成全你,那岂不是对不起你昨晚那一番苦心?” 说起来,厌有个毛病。 那就是杀任何生物的时候,总喜欢在生物挣扎的时候,bb上几句。 这大概是跟死对头神尊元有点关系。 元在神族素有战神.的称号,他们俩每次对上,都只能战个旗鼓相当。 是以每次打得不相上下的时候,他就用名不副实的战神称号来嘲讽元想引起对方心中的波澜,趁机寻找破绽。 可元这狗东西无愧刀身原型,天生冷血无情,钢而不弯,对他的嘲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让他没有半点成就感不说,心里颇为憋屈。 所以,能在他手中过几招的东西,在将其打败后,就总喜欢啰嗦几句。 这是他的小癖好,也有很强的针对性。 一般情况下,能动手他绝不多说。 可这不是昨晚被梁安国一个小小凡人阴了一下,让他有点没面子,所以这面子得找回来。 梁安国回神过来,双手就去掰踩在嘴上的脚。 厌无动于衷,还兴趣盎然地看着他挣扎,在他觉得能把脚掰开的瞬间,希望暴增之时,脚心狠狠地碾上去,玩味儿地说:“差一点,来,继续。” 他戏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要死的蝼蚁。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一直觉得梁……家就我一个人比较天真,但我觉得你比我还天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叫唯利是图都没弄明白。 你觉得把我送给魏英韶,他就能给你那破公司注资,可你就没想过公司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不说魏英韶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他有,你觉得他是做慈善的吗? 对了,说到魏英韶的能力,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就是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刺激到了被压在下面的魏英韶。 原本及其平静的他忽地挣扎了起来,似发疯一般对压在胸口的人又推又挠,又踢又蹬——把口不能言的梁安国折腾得老脸狰狞扭曲,老泪纵横。 这一次,他眼中的泪水可比上次真实多了。 不过魏英韶好像就这么一股劲。 劲儿过了,也就蔫了。 他大口喘着气,一头打理得服帖的发型黏在渗出汗水的额头上,黑幽幽的眼瞳直勾勾地看向厌,哑声一字一句道:“我现在不是私生子了。当年如果不是魏祖望拆散李楠和魏嵩裕,我本来也可以不用做十八年的私生子。” 厌重新堵住听得一脸莫名其妙。 他体会不了魏英韶对私生子这个身份的敏感和厌恶,也无法感同身受,便说:“你是不是私生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你啊。”魏英韶冲他咧嘴一笑,因激烈挣扎而染了一层绯红的脸上出现几分病态的疯狂。 厌不屑,想说‘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耳畔再次响起他的话。 他说:“高一那年,也是这么冷的天,学校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光了,我要做值日,去厕所打水的时候,碰到几个在厕所抽烟的混混,他们找我要钱,我没有……” 说起这段往事,魏英韶突然间好似被人抽走了灵魂,黑沉沉的眼也变得空茫起来,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解说机器。 “他们不相信,就把我按在腥臭的厕所,扒光我的衣服说检查,然后又把我的衣服一件件丢出窗外……我清楚地听到了厕所外面有脚步声,我张嘴呼救,可没有一个人进来救我。 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拿着手机走进来,说警察来了。” 提到最后这一段,他眼中的空茫陡然消失,一股惊人的亮光从双眼中迸射.出来。 就像是一个坠入寒潭的人在濒临死亡之际,突然被人一把救了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以及救赎。 厌茫然地眨了下厌。 梁不厌的记忆中有这一段吗? 神识快速翻找梁不厌的记忆。 片刻后,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到了一副画面——浑身没有一个遮盖物的少年被几个嬉皮笑脸的人按在冰冷的隔间门板上品头论足,干瘦的身躯看不到一片好肉,不是烟头的烫伤就是被打后留下的疤痕。 梁不厌吓走了那一伙人,连脸都没看清楚,就不忍地别开眼,脱下了外套丢给少年,背过身说:“你别怕,他们走了。我有备用的衣服,你先进隔间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拔腿往外跑。 梁不厌能感觉到对方在一直看着自己。 他以为对方是警惕,毕竟这样的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所以他一直没回头。 只是等到他从接他的车上拿到了备用衣服折返回学校厕所,那个满身都是伤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的外套齐整地挂在隔间的门板上。 后来梁不厌暗中找过那个可怜的少年,想给他提供帮助。 但他当时没去看那少年的脸,所以一直没找到,这件事也就被他深藏在了心里,谁也没说过。 “你想起来了对吗。” 厌刚看完这段记忆,就听到魏英韶嘶哑的肯定声。 他回神,定睛朝魏英韶看去,就见昏暗的光线下,他面红如潮,阴郁的眉眼间全是狂热的兴奋,就连呼吸都在颤抖。 “我那天看到你回来了。” 他激动地说完这句,狂热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说话的嗓音带着股莫名的羞愧:“我看到你朝校门口跑去,以为你是骗我的,心里很难过,就没等你,而是去楼下捡回了自己的衣服,没想到我刚穿好衣服,你又回来了。 我不该怀疑你的,所以我没脸见你。” “呵!” 突然间,大门口响起一声冷笑。 厌扭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迎着暗淡的灯光稳健而有力地朝他走过来。 行走间,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脸?你有吗?” 说罢,他一甩外套,走到近前把厌拉起来,换上自己的脚踩上梁安国的脸,旋即将外套紧紧地裹在皱眉的厌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魏岚疏的体温,一点点温暖厌冻麻了的身体。 同时,他牵起厌的手,握在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心里。 可厌有些不领情,正要甩开他的手,耳畔响起他低柔的嗓音:“警察马上就到了,你再忍耐一下。” 闻言的厌一顿,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向他,下意识拔高嗓门:“你报警了?” 魏岚疏还以为他是受惊过度,眼中的心疼霎时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别怕,有我在。” 他颤抖着双手,把人搂进怀中,温暖的手掌轻柔地顺着厌的后背:“你要是害怕,就先在我怀里睡一会儿,等你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厌什么都听不到,他现在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好的机会,他就叨逼了一会儿,怎么就把魏岚疏和警察给招来了? 厌想不明白。 就木着脸推开魏岚疏,仰头继续看向面前这个人。 “怎么了?”被推开的魏岚疏小心地问。 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之前,这个人还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最为满意的人,甚至还动过等系统醒来,把人一块带走的想法。 毕竟这人做的饭是真合他口味,就像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一样。 可这一刻,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完蛋玩意儿! 报什么警? 这要是把人给送进去了,他还怎么做任务? 想到任务,他突然想起圣德镇堵魏英韶那次,也是因为这个人的意外出现而失败。 第二次醉酒动手,还是这人开了魏英韶的车。 现在…… 凡人有句话说:事不过三。 魏岚疏连续坏他三次好事,莫非就是冥冥之中专门来克他的? 厌用陌生的眼神盯着魏岚疏,心中思忖着一块灭口的可能性。 可这个眼神却把魏岚疏吓得眼眶都红了。 在他的印象里,小青年一向都是鲜活可爱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脆弱’的神色——难道是受到惊吓后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来救他了吗? 魏岚疏忘了厌是能跟他打平的身手。 也忽视了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两人。 只浑身哆嗦地把厌再次按入怀里,手掌温柔得给予他温暖和信念,紧.咬打颤的后槽牙,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怕,有我在。” 这一幕看得魏英韶目眦欲裂。 “你放开他!” 魏英韶赤红着双眼怒吼。 但二人对他视而不见,燃烧的怒火当即涌.向脑仁,与交织的妒火一块吞噬了他的理智,将他精致的面容扭曲成恶鬼模样。 他狰狞地盯着魏岚疏,青筋暴起,泛着血丝的眼珠凸出,恨不得把魏岚疏给生吞活剥了。 “你放开他,他是我的。” 但没人搭理他。 他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喊得嗓子都哑了。 “放开他,你不准抱他,他是我的……” 魏岚疏就跟没听到一样。 边安慰怀里吓坏的‘小可怜’,边在心中盘算时间,警方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英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掀翻了身上的梁安国,矫健地从地上窜起来,趁着魏岚疏稳住身形护怀中人的瞬间,抄起手边的椅子狠狠地朝他脑袋咂了上去。 随着‘嘭’的一声落下。 僻静清幽的城郊庄园外,一辆辆警车将庄园包围了起来。 。 京都的这场雪要比凉城大得多。 凉城不过小小飘雪,一夜下来几乎都铺不起来。 可京都下的是鹅毛大雪,一晚上的工夫便厚得能淹没人的脚脖子,到了下午都半点没有要停的趋势。 一身病号服的魏岚疏挂着胳膊送做完笔录的警官走出病房,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跟警官交握,并感激地说:“多亏你们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魏先生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官同他握过手,余光瞥向半掩的病房,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劝劝他,案情这边有了进展,我会通知你们的。” 闻言魏岚疏心中愤怒与心疼交织。 警方在搜查庄园的时候,发现了一间地下室,布置得跟卧室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用铁水浇了两根成.人手臂粗的铁链,这是为谁准备的还用得说么? 要是他没看到那封信,或者说看到了因为顾虑而没去凉城,又或是晚到了十来分钟,那小青年会遭遇什么? 他攥紧完好的左手,不敢深想,只是艰难地点了下头,送走了警方,才折返回病房。 洁白的病房里,身穿病服的小青年躺在病床.上,睁着空茫的眼望着天花板。 所有人都以为厌是受了被唯一亲人下.药送给他人的刺激。 实际上厌只是单纯的想不通。 从魏岚疏出现后,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任务要是没有完成,他还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是能量耗尽陷入沉睡的。 任务完不成,梁不厌不给魂力系统便无法苏醒,系统不苏醒他就取不出寄放在系统空间里的神体,没有神体他无法动用神力强制撕开时空隧道,所以他只能完成任务。 但完成任务他就必须要杀了魏英韶,可魏英韶被关进去了。 而剧情中魏英韶被判刑后自杀了,万一这次也自杀了,那他的任务还算是完成吗? 【当然不算了。】虚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厌先是怔了一怔,蓦地反应过来:【系统?你怎么醒过来的?】 【还能怎么醒的?当然是梁不厌把魂力给我了。】 说着,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怕你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最后会直接闯警局去杀魏英韶,就钻了交易的漏洞,提前把魂力交给了我,让我嘱托你,他的心愿是报仇,这个报仇不是杀人,而是把设计梁氏破产导致他父母出意外的罪魁祸首送进监狱。 毕竟梁不厌是在法治社会下长大的,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想去杀人?】 系统醒来从梁不厌的口中得知大魔王的所作所为,差点没再次吓沉睡过去——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它就再也醒不过来。 【……】厌花了点时间捋清这段话的意思。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的话,魏岚疏不是我的克星?】 【魏岚疏?魏岚疏是谁?】系统茫然地问。 【跟你没关系。】系统醒了,厌从先前的逻辑怪圈里走了出来,双眼一回神,就对上一双疲惫且充满血丝的眼。 他一愣,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般憔悴不堪。 窗外明亮的光线反射.出他头上的油光,素日温柔含笑的眼瞳里充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唇干裂得都卷起了皮,嘴唇四周还冒出了一圈胡茬。 这些还不算,最瞩目的是他脖子上挂了一条白色绷带,吊着一只胳膊。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闻言的魏岚疏瞳孔一缩。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哆嗦着嘴唇张开嘴:“你、你醒了?” 话音刚一落,悬在嘴唇上的棉棒倏地掉在了厌的脸上。 厌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胸口就被人给压住了。 魏岚疏将脑袋深埋在他的脖颈,一时间热泪滚滚。 滴落在厌的皮肤上,烫得他颤抖了一下。 他茫然地抬起手,在脖子上摸.到一片湿痕:“你、你哭了?” 话音像是疑惑,又像是不解。 “没哭。”魏岚疏哽咽地说。 后知后觉的厌忽然笑开了花:“那我脖子上湿漉漉的是什么?” “……是水。” “水哪来的?” 魏岚疏被噎了一下,顿时哭不下去了。 他用完好的手轻轻地锤了下厌的肩膀,闷闷地说:“调皮。” 说完,他又用那只手去轻抚厌的唇角,摸.到对方唇角上扬的弧度,紧绷的心弦一松,嘴角也跟着忍不住扬了起来。 没事真的太好了,他庆幸地想。 经过这一遭,他彻底明确了自己无法承受失去对方的心。 就算对方一辈子都不开窍也没关系,只要这个人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魏岚疏嗅着萦绕在鼻端的莲香。 淡淡的清香安抚了他的心,他精神和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倦意便开始席卷,眼皮一重,人便安心地在厌的身上睡了过去。 厌等了一会,没等到他开口,却等来了一串细微的呼噜声。 他一顿,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今晨发生的事——今晨魏英韶突然爆发,抄起椅子想砸向魏岚疏的脑袋,以魏岚疏的身手,避开不成问题,可魏岚疏非但没有躲,还主动把后背暴露给了魏英韶。 这一切,只因为他在危急关头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怀里的人。 不过好在魏岚疏身量高,魏英韶那一椅子没砸到脑袋,只砸在了他的右肩上。 却也是因为这一下,才让厌打消了想把魏岚疏一块灭口的想法。 毕竟厨师好找,但一个身手不错,做饭那么合他心意,关键时刻有事真为他抗的人却不好找。 厌重新审视了魏岚疏在他心里的地位。 之前的魏岚疏就是个打架练手兼做饭工具人小弟,现在……他决定把这个人列为可结交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还是为他受伤的朋友,那就没有不管不顾的理由。 厌放轻手里的动作,把人小心从身上推开,旋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趴在病床边上睡着的人,笑了一笑,弯下腰伸出双臂,一手放在让肩胛骨下,将手指收于腋下,一手放在他腿弯处,腰.腹用力,双臂向上勾,轻松地就把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动作惊醒了警惕的魏岚疏。 他一睁开眼,还没明白自己的情况,只是在看到小青年轻松的侧脸时,心放下来,眼皮又合了回去。 厌小心地把他放在病床.上,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跟苏醒的系统闲聊起在这个世界经历的三个月。 等到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暗了。 护士进来查房,为厌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什么事后,嘱咐厌注意点魏岚疏的情况,就走了。 系统谁:【怪不得你之前说什么克星,我看他非但不是你的克星,还是你的救星。】 【怎么说?】厌坐回椅子上,挑眉问。 【梁不厌并不赞同您报仇是用杀人的方式,毕竟是生活在法律健全的小世界的普通人。】 系统想了下梁不厌临走前说的话,又想了想大魔王简单粗暴的作风,继续道:【每个小世界的法则不同,就像这方小世界,法则还在进化当中,而进化的方向,很大程度跟生活在这方世界里人类的信仰有关。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类是唯物主义,不相信所谓灵魂与仙神。 所以人一旦死亡,灵魂就会归于法则,就跟修士坐化,一身修为归还世界一样。 如果您真的杀了魏英韶,梁不厌估计很大可能不会把任务判定为成功,到时候,我拿不到魂力就醒不来,您就只能在这具身体里经历生老病死。 等您从这具肉.身中脱离,一旦没了肉.身的束缚,您强大的神魂就压制不住。 小世界的规则驱散不了您,可您又走不了。 而您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又有极大的威胁,到时候,规则就会把您当养料,一点点汲取您神魂的力量,直到您消失。】 这只是一中说法,厌也不会真的坐以待毙。 他虽然没了神体,但也不是一个小世界的法则可以欺负的。 只是他一旦动手,那小世界离崩塌也不远了。 而世界崩塌,就会造成杀孽,到时候厌会怎么样,不好说。 【按你这么说的话……】 厌消化了这一大段话,倾身支起下巴,抬眼看向躺在病床.上沉睡的男人:【那我更应该要把他一块带走了。】 等他在小世界玩够了,就把人带回神界魔宫当他的管家。 【什么?】系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救了我不说,做饭还好吃,我要把他带回神界。】厌说完,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把他一块带上。】 【……】系统呆了很久,才明白厌的意思,顿时急了:【我能力有限,只能带你一个人穿越时空隧道。】 【这有什么,到时候装你空间里不就行了。】 【……】还能这样? 系统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人一系统好半天都没说话。 眼看魏岚疏要醒了,系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大魔王,之前把咱们撞进时空漩涡里的那个东西,您找到了吗?】 【没有。】 厌当时被那股力量冲得眼前发黑,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忙着抵抗旋涡里的风暴,加上心慌也忘了标记。 【按你之前说的,那玩意儿实力可不低,要是没死在时空漩涡里的话,估计得找人夺舍。而世界这么大,我神识又用不了,短时间内怕是不好找。】 何止不好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系统也知道这个理。 可它真的好气,那么多能量,全浪费在时空漩涡了! 【大魔王,我有个想法。】系统突然说。 【说说看。】 【撞咱们的东西是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神魂,颜色是一金一黑。】系统仔细回想当日瞟到的那一眼,根据那点记忆还原:【我记得一个细节,好像是金色的神魂占了上风,把黑色神魂半边肩膀都融合到自己的神魂里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厌坐直身体,示意系统继续说。 【如果夺舍的话,那他们肯定是夺舍一具身体,这样的话,咱们可以先把目标锁定在双重人格上……】 【双重人格?】厌打断系统的话,目光一凝,看向缓缓睁开一双暖金眼瞳的男人。 男人还处在刚睡醒的朦胧状态。 他似是没有意识到胳膊受伤了,下意识翻了个身,冷不丁压在了受伤那边的肩膀上,痛得他当即拧眉轻吸了口气:“我这肩膀……怎么这么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订阅。 这一章留评的宝宝,我会在29号零点给你们发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2-01-25 22:55:05~2022-01-27 18: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家都是攻 30瓶;沐嬅轻羽 5瓶;幽幽子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5) 从肩膀处蔓开的剧痛驱散了男人惺忪的睡意。 他龇牙咧嘴地躺平在病床.上, 炽白的灯光落了满室,也映了他鼻尖上的水光。但他浑然不觉,只睁着眼张嘴不断呼吸, 盖在胸前的被子随着胸膛而上下起伏。 看起来疼的厉害。 厌凝视他的眼神一顿,抿了抿唇, 起身按了下呼叫器。 他的动作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忍痛稍稍撇了下头, 入目的是一身病号服的纤细身影。 视线上移, 就见对方低着头, 冷白的灯光投射在他的侧脸上, 几缕碎发堪堪落在眉骨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瞳, 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但他削薄的唇线紧抿, 抿得色泽都比正常时候要浅淡几分, 显出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魏岚疏以为是自己疼出了幻觉,连忙眨了眨眼。 这时候,护士推门走了进来,厌转过身,上前说明了情况。 “不要紧。” 护士上来替魏岚疏检查了一下情况, 又替他换了药:“软组织损伤需要慢慢恢复, 平时多注意点就行了。” 送走护士,厌带上病房的们。 转身就对上魏岚疏投来的笑眼。 “小弟弟, 还记得我吗?”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 厌脚下的步子稍稍一顿,上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让他出来。” 闻言,魏岚疏噙在唇边的笑意滞了一滞。 再看厌时,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许, 不但没有融进眼里,眼中还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厌定定地看着他。 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经过系统提醒,他突然就觉得魏岚疏很不对劲。 剧情里一笔带过的魏英韶小叔明明是精神分裂,怎么换了魏岚疏就是双重人格? 还有那一身与他不相上下的身手——一个长年住在疗养院的人,是怎么锻炼出一身好身手的? 最后,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心有怀疑,厌再看魏岚疏,就觉得哪哪都是破绽。 可他之前竟然都没怀疑过! 魏岚疏被他凉嗖嗖的眼神看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小兔崽子也太区别对待了,不就是做了三个月的饭? 要知道第一次见面那会儿,钱串子可是想抓.住他要赔偿的,是自己拦下了钱串子,免去了那一笔天价赔偿款。还有酒吧醉酒那次,同床共枕的人也是自己! 合着自己就是个助攻工具人?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魏岚疏不爽地瞪向厌。 厌盯着他的双眼蓦地一眯,微点了下头:“也行,那咱们先来算一笔账。” “账?” 魏岚疏稍一愣怔就反应过来了。 莫不是今晨钱串子不顾自身受了伤,惹小弟弟生气了? 这么一想,他唇角刚往上一翘,就听到小弟弟说。 “对,算账。” 厌语调一变,眼神忽而变得漠然且冷厉,如两潭深不可测的潭水,透着刺骨般的冷意:“三个月前,就是你来这个世界之前,在另外一个世界,你记不记得撞了个透明的保护罩,然后把那个保护罩连同里面的人一块撞进了时空漩涡里?” 正洗耳恭听的魏岚疏满头问号:“啥玩意?” 什么另一个世界,保护罩,时空漩涡的,单个词他听懂了,怎么结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不是,您怎么怀疑这个男人是当初撞咱们的那两团神魂?】听到这儿的系统也懵了。 【因为他是双重人格。】厌把心中的怀疑点说了一遍。 【不是说双重人格就是那个东西,我刚才话还没说完!】 系统呆愣了一会儿,才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两团神魂都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也在这个世界,那夺舍的话必定只能共同一具身体,这样的话,就是两个意识体,跟这个世界的双重人格相似。 抓.住这一点,咱们就缩小了寻找的范畴,再根据双重人格这一特点,锁定三个月内性格大变的人。 这就跟您附身梁不厌的身体一样,毕竟您只是借用梁不厌的身体,并非真的梁不厌,就算刻意掩饰,亲近的人也能看出差别。】 【性格大变?】 厌狐疑地看着一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魏岚疏,半信半疑地说:【可本尊为什么觉得魏岚疏就是当初那个撞咱们的东西?】 【这……】 系统吸了口气,不确定道:【可能是因为你就接触了他一个双重人格,先入为主,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那剧情里的精神分裂怎么说?】厌再问。 【嗐,很多人都分不清精神分裂跟双重人格的关系,觉得这两种情况是一个病。】 【所以我怀疑错了?】 【大概、也许、可能吧?】系统被大魔王说得也不敢确定了,万一这人是装的呢? 【要不您试探一下?】系统说。 可厌被系统的话给说服了。 毕竟魏岚疏是他看上的管家人选,如果魏岚疏就是那个玩意儿,那岂不是说他眼神有问题? 而且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要是有破绽也早就被他察觉了。 还有清晨在庄园尽力相护,和下午魏岚疏埋头在他颈窝偷偷掉眼泪,如果这些也是假的,那图什么? 厌觉得逻辑顺了,便放缓了神色,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事,是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把我撞进了一个黑色的旋涡里。” 还在捋方才那段话的魏岚疏闻言,一脸古怪地看向他:“做梦?你做个梦我算账?” 语气还那么冷,不带一点温度。 尤其是那眼神,冷漠得毫无感情.色彩,就跟淬了冰刀子一样,嗖嗖往他脸上扎。 就因为他不是钱串子? 魏岚疏有些抑郁,心中也有些复杂。 在小弟弟眼中,他就是个全然陌生的人格。 可在他眼里,他跟着钱串子与小弟弟一块相处了三个月——小弟弟对事物的喜好,吃完饭的习惯,平时的爱好等他都了如指掌。 【你把身体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钱串子在他脑海里着急地说。 魏岚疏置若罔闻地望着厌。 一贯散漫的神色间多了一丝严峻,眼神复杂而微妙,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抿了抿唇,忽地勾唇一笑,放松身体躺回病床,懒洋洋地说:“小弟弟,我有点饿了,能去医院食堂帮我打一份餐吗?” 厌看了他一眼,起身出了病房。 【你什么意思?】他连杯水都舍不得让倒的人现在却被守财奴指使去打餐? 魏岚疏瞥了眼带上的病房门,淡淡地说:“你霸占了身体三个月,也该让我出来透透气了。” 【我没有不让你出来透气……】守财奴好声好气地说:【不厌被绑架受了不小的刺激,刚才说的那个梦明显就是今儿清晨在庄园留下的阴影,你暂时先把身体让给我,等不厌情绪稳定了我再让你出来透气。】 听完这番话的魏岚疏笑意渐敛,眉宇紧紧地皱在一起,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守财奴!】 “别吵了。”魏岚疏眉宇一展,脸上笼罩的凝重之色一扫而散,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钱串子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小弟弟太偏心眼了。”魏岚疏抱怨地说:“明明我也陪了他三个月,就因为你不让我出来,他就只记得你,这不公平,所以接下来该换我来陪小弟弟培养感情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钱串子厉声说。 魏岚疏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不答应你就是无理取闹?你这是什么逻辑?” 钱串子想跟他讲理,但他根本就不听。 这让钱串子在愤怒无力之余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跟守财奴能和平共处,很大原因归咎为守财奴就不争不抢的性子。因为性格散漫,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爱好勉强算统一,也就无所谓身体被谁掌控。 可一旦守财奴有了在意的事和人,这种和谐的关系就会立即打破,比如眼下的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钱串子问。 闭着眼小憩的魏岚疏听懂了这句话的前台词,淡淡地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会喜欢的人,我也会喜欢。 钱串子没有再出声。 因为他藏在身体里,看不到他的神色,是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厌托着两份饭菜上来的时候,魏岚疏正倚在病房门口的门框上等着他。 见他过来,魏岚疏走过去,接走一份晚餐看了一眼,嫌弃之色溢于言表:“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不想吃就饿着。”厌对守财奴这个人格确实没什么情谊。 他琢磨着回头让系统想想办法,把魏岚疏身体里的两个人格分开来,到时候只带走钱串子就行了。 魏岚疏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眼珠子一转,忽地凑到厌面前,神秘兮兮地说:“小弟弟,想不想去涮火锅?” “嗯?”拿起筷子的厌扭头看他。 “下雪天就是要配涮火锅。”魏岚疏看出了他的心动,低声蛊惑道:“你想想,坐在暖融融的火锅店里,碳火烤着铜火锅,烧得锅里的鲜汤麻辣鲜香不断钻进鼻子里,咱们先上几盘羊肉解解馋,再刷毛肚儿开开胃,光想想口水就流出来了。” 魏岚疏说得太有画面感。 厌再看眼前的清汤寡水,顿时就不香了,不过…… 他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咱们怎么出医院?” “跟我来。”魏岚疏打了个响指,就往门外走。 厌放下筷子跟上他,一路下了电梯走到医院门口,就见正门口停了辆启动的轿车。 魏岚疏迎着寒风直接走到车后门,拉开车门扭头冲站在台阶上的厌挑了下眉:“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评论也有小红包,30号零点统一发。 在上夹前的这两天,我零点更新哈,等下了夹子,就恢复早上六点。 感谢在2022-01-27 18:06:33~2022-01-28 19: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uuuu 2个;岁寒、快到我裤挡里来、咸鱼打卡的秃头花、一块冰块叮、临渔、淰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uuuu 57瓶;吃糖 20瓶;言叶 3瓶;微光吹过薄荷绿° 2瓶;……、拔剑茫然四顾、景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6) 纷扬的大雪还没停歇。 如漫天飘飞的柳絮, 笼罩了整个京都,将城市的繁华掩映在一片银装素裹里。 纵是一片冰天雪地,也冻不住吃货对火锅的热情, 一身单薄病号服的厌钻进后车厢。 “咱们先去商场换身行头。” 脖子上吊着只手的魏岚疏一上车,就习惯性地往座椅上一靠, 抬手另一只手捋了把头发,摸出一手的油, 顿了顿:“不过在换行头之前,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去澡堂子泡个热水澡, 去去晦气。” “那还不如直接回家洗澡换衣服。”厌没去过澡堂子, 但不代表他没这方面的常识。 北方人喜欢泡澡堂子,原因跟气候条件有关。 北方寒冷, 早年没有地暖的时候,在家洗个头都能结冰, 更不用说洗澡。 而澡堂子暖和, 价格便宜小孩免费,里面还可以敲背、修脚、下棋,就非常适合喜欢热闹的北方人。 魏岚疏不禁扭头,看向厌的侧脸。 透过车外的光线能清晰看到厌脸颊上细细的小绒毛,可爱极了。 他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凑到厌的脸侧, 说了句‘你脸上有东西’,然后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拂过人脸颊上那一层清晰可见的小绒毛。 轻柔的指腹就像是根柔软的羽毛, 扫弄得厌脸颊痒痒的,还有些酥.麻。 他拧了拧眉,不适地忍了片刻,还不见人罢手, 便一偏头,不悦地瞪向魏岚疏:“坐回去。” 魏岚疏半点不憷,还朝他弯眉一笑。 灿亮的金瞳在雪色背景下,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耀眼却不灼人。 厌微微一怔,东方人几乎都是黑眼珠,魏岚疏怎么会有双金色的眼瞳? 心中正疑惑着,肩头忽地一重。 他眼皮下垂,就见魏岚疏将整个脑袋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正要发作,就听到对方说:“咱们去的火锅店隔壁就是澡堂子,到时候可以先泡个澡,让服务员把火锅送到澡堂子的餐厅,我跟你说,泡完澡直接涮火锅,那滋味妙不可言。” “人澡堂老板能让你这么干?”厌问。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肯定可以。”魏岚疏勾起得逞的嘴角,嗅着萦绕在鼻息间的淡淡香味,怪不得钱串子说‘爱莲说’的香水没小弟弟身上的好闻,人工制作的香水怎么跟天然的体.香对比? “听你这口吻,是认识澡堂子的老板?” “我是他的金主爸爸,你说呢。”魏岚疏舒畅地眯起眼,抬了抬下巴:“咱们坐的这辆车,就是租我商铺开火锅店老板的,我跟他说借用一下车,他就派人来医院接咱们了。” 难怪敢说在人澡堂子里吃火锅。 厌抽着嘴角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脑袋,想着日后可能少不了还要跟这个人格相处,就没把人推下去。 车子离开了医院,在风雪中缓慢行驶。 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么近?”厌一天没进食了,满街飘扬的油炸香味混合着餐厅里烟火气在寒风中勾得他肚子当即打起了鼓来。 他现在是又冷又饿。 “不然也不能来得这么快啊。”魏岚疏拆完挂在脖子上的绷带,似是知道他的状态,说了句‘你先上车等我’,就扭头钻进一家服饰店。 不多时,他裹着件厚实的长款羽绒服,手臂挂着件同样的羽绒服和两袋衣服走了出来,余光不知道瞥见了什么,一拐脚,又钻进了一家便利店,捧着一碗关东煮这才走到车边。 他屈指敲开了车窗。 先把羽绒服递进去:“你先套上这个,我给你买了关东煮,出来的匆忙,身上没现金,手机也没带,先凑合垫垫肚子。” 钱串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守财奴本性懒惰。 懒惰的程度令人发指,小时候有专门伺候他的保姆,去了疗养院后,秦女士为纠正他这个毛病请来的老师,他都推给了钱串子。 成年后,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甚至为了躲懒,几乎都不怎么主动掌控身体,就因为他觉得吃喝拉撒很麻烦。 就是这样一个能躺就绝不坐着的人,竟然主动撺掇小青年溜出医院。 钱串子终于意识到守财奴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守财奴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并为之付出了行动。 钱串子慌了,因为他们的特殊性,守财奴对小青年的喜好也了如指掌,只要投其所好,比起自己的寡言关怀,更善于享受的守财奴明显更符合小青年的审美。 【你不要逼我。】钱串子沉声说。 对此,领着厌走进热气熏蒸的澡堂子的魏岚疏回以一记嗤笑。 捧着关东煮边走边吃的厌听到他的嗤笑声,抬眼瞥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闻言,魏岚疏脚步一顿,长臂一伸,往他肩上一搭,将人捞到身边紧挨着,同时脑袋也靠过去,刻意压低声音,含笑道:“你没听出来这是我在吸口水的声音吗?” “嗯?” 厌瞄到他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垂了垂眼,看到手中关东煮所剩不多,想着这是人魏岚疏给他买的,他还要留着肚子等会吃火锅,便取出一根贡丸,大方地将剩下的递送到魏岚疏面前:“别馋了,给你吃。” 见状的魏岚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接过关东煮,盛满笑意的眼眸看着厌放在唇边吃的贡丸,他忽地伸头,在厌张嘴的瞬间,一口咬在串在竹签上的半个贡丸上。 “……!!!” 厌惊呆了。 他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笑眼,下意识就要伸手把人推开。 不想对方似有所察,张嘴咬去半个贡丸,旋即头一撇,昂首挺胸地揽着他往前台走去,行走间还故意咂吧着嘴,一脸欠抽地说:“果然还是抢来的比较香。” 心中刚有些怪异的厌闻言顿时拳头就硬了。 他看着牙签上被咬掉一半贡丸,深吸了口气——出来一趟没带钱,先忍忍,把火锅吃了再说。 魏岚疏佯装得意间,用余光往下瞥。 见得厌闭眼深呼吸,目光又落在对方紧抿的薄唇上,跟他想的一样,又软又甜。 他回味着方才咬贡丸时擦过的的触感,心中想着追人就要又追人的态度,跟钱串子似的克制又绅士,那还追什么?难不成等着哪天小弟弟领着个男/女朋友回来,再独自难过懊悔? 他才不做这种傻.逼事。 魏岚疏在前台签了单,换鞋领了号码手牌走到男浴开放区的柜子。 正是大雪夜,澡堂子里几乎人满为患。 两人一走进来,就看到白花花的一大.片。魏岚疏还以为厌会放不开,一扭头却见人淡定得就跟看白萝卜似的。 好不容易见他皱了下眉,问得却是:“这么多人,水干净吗?” “……”存着小心思的魏岚疏被噎了一下,搂着他往里头走,边走边找手牌号码对应的柜子,同时解释道:“来澡堂,就是冲泡池子和搓澡来的,一般水池里的水一天一换,跟游泳馆差不多,先将就吧,等会泡完池子再冲个澡就是了。” 人都来了,厌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找到柜子,他无比从容地宽衣解带,用浴巾围在腰间,又拿出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就这么坦然地看向瞪眼的魏岚疏,嫌弃道:“你怎么这么慢?” “……”被厌这一套.动作给震惊住的魏岚疏回过神,麻溜地脱了衣服,锁上柜子进了浴区。 浴区分池子、淋浴区、助浴区、干蒸房和卫生间。 下池子之前,最好先去淋浴区冲洗一下。 浴区里水雾弥漫,朦朦胧胧的叫人都看不真切。魏岚疏本来是走在前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落后了几步。 虽然浴区里大家都一样,但小青年瘦而不弱的背影却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肩宽而不弯,脊背挺直,看似单薄的身形却拥有无比流畅的线条,从身边两侧往下到腰线,再突然收紧,勾勒出近乎纤细却充满柔韧爆发力的腰。 魏岚疏的目光几乎是黏他腰围系的浴巾上。 口中有些干,干得他心头火往五肢上窜,就在这时,一阵刺痛从头颅里荡开,一点点蔓延向他的双眼。 他皱眉停下脚步,抬手按住额头,低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你是不是故意把不厌带到这种地方的?】钱串子没有否认,反而还质问起了守财奴。 “这种地方?”魏岚疏冷笑地问::“什么叫这种地方?” 钱串子沉默了片刻,裹着寒霜的声音锋利似冰刀子,警告道:【那你眼睛安分点,别乱瞟。】 “安分?” 魏岚疏按住刺疼的额头,讥笑道:“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 钱串子一时无语。 魏岚疏继续说:“你私下里舔人小弟弟喝水用的杯子我警告过你吗?晚上睡人小弟弟午休时盖的被子,我又说过什么吗?还有小弟弟在你这边洗澡时换下的衣物,你都干了什么,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你……】 “你是不是以为你干这些的时候我睡着了?” 魏岚疏打断他的话,哼笑着望向厌的背影,低声说:“从你第一次躲在厨房里舔从人家嘴巴抹下来的奶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嘴上说小弟弟没开窍,不能借着年长的优势掰弯人小弟弟,实际上……啧,你闷骚是你自己的事,但追求小弟弟咱两各凭本事。” 厌走着走着就发现人不见了,一扭头才看到人按着脑袋杵在水雾中。 他折返回来,看人脸色有些难看,便问道:“你怎么了?” 魏岚疏把钱串子说得哑口无言,心情大好。 他心情一好,便将整个人倒靠在厌的肩膀上,虚弱地说:“有点头晕,可能是这里面的温度太高了,脑子有点供血不足,你让我靠着缓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区有宝宝疑惑钱串子和守财奴的关系。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也是这个世界开头撞厌的那个东西,至于原因,说了就是剧透啦。 这章依然评论有小红包,31号凌晨发。 感谢在2022-01-28 19:57:14~2022-01-29 20: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呀、行我所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eelinara 75瓶;吃糖 15瓶;主攻一万年、寂静 5瓶;挽夏2318、拔剑茫然四顾、幽幽子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7) 澡堂子里热汽氤氲。 不经常泡澡的人甫一进来, 确实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厌没多想,就让魏岚疏靠了一会儿,耽误了十来分钟, 才坦诚相见地从淋浴区出来,找了个人少的小池下了水。 水池不深, 刚够着腰,但水温偏高。 人一走下去, 源源不断的热汽顺着身体往脸上扑, 薰得身上毛孔皆张。 厌寻一个台阶坐下, 背靠瓷砖铺就的池壁, 懒洋洋地眯起眼,感到温热的水浸泡在身上, 不由得抒喟了一声,从被元那狗东西镇压在岩浆地心后, 就再也没泡过这样舒服的澡了。 紧随其后的魏岚疏下水后, 紧挨着厌坐下。 温热的水波荡来漾去,吞没了他半个身体,露出半截胸膛和脑袋,很快就将他的脸庞也熏出了几分热意。 他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微微偏头, 就见朦胧的灯光下, 肤白如细瓷的小青年被蒸腾的热汽熏出一层粉红光晕,就如瞬间绽放的红莲, 静幽幽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让人陶醉。 厌似有所察,眼皮都没抬一下:“眼神收一收。” “什么?”魏岚疏说完瞬间反应过来。 这不是两人初次见面时他说的话?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慵懒地靠着池壁, 眼神尽量往上看,寻了个话题:“我就是好奇,男孩子怎么也会有体.香。” 体.香? 厌睁开眼,疑惑地看向魏岚疏:“什么体.香?” “你没闻到吗?”魏岚疏似漫不经心般地偏头,对上他的眼。 氤氲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轮廓,显得有些不真实,唯有一双眼,在水色中荡漾出一派迷离之色,看得魏岚疏喉头一紧,眸光一暗。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理解钱串子了。 这么一幅美人沐浴的场景,美人却不自知。 他只能看不能吃,可不就的憋着?而憋的次数多了,可不就的变.态? 魏岚疏攥紧水下的手掌,克制内心的冲动,同时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身上有股天然的莲香,平时不显,但经过热水一泡,毛孔打开了,香味就浓郁了。” 闻言,厌抬起胳膊放在鼻端嗅了一口。 除了方才淋浴时用过的沐浴露的味道,什么都没有。 厌有些怀疑魏岚疏话的真伪:“我怎么闻不到?” “这大概就是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魏岚疏说着,抬起修长的食指,在他下巴上一抹,动作自然而不做作,却莫名有股暧昧的味道。 厌眉头刚皱起来,眼前突然就多了一根手指。 垂眼往下看,就见指尖上晕染了一片水渍。 身侧传来魏岚疏懒散的声音:“你现在闻一下试试。” 听了这话,厌半信半疑地低下头,凑到手指上轻嗅了一口,果然有股淡淡的莲香,跟他本体.香味一样,可是…… 他用的是凡人的躯壳,怎么把自己本体的味道一块给带来了? 魏岚疏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 见他眉宇紧皱,还以为少年人是不高兴身上香喷喷的,就倾身往他肩上一靠,夸张地深吸了一口:“啊!香淡而清,真好闻,香水钱都省了。” “……”厌没好气地抖了下肩膀:“别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 俩大老爷们儿的,老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亲近,一般人还没这待遇。” 魏岚疏看似说得随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朦胧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却放大了触感,脸枕下的皮肤水润又光滑,若是再靠近一些,便能直接相贴。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对我的另眼相待?” 被热水熏蒸后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多了些平时听不到的性.感。 传到魏岚疏的耳朵里,就跟过电了一般,酥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翘唇闭上眼,听到自己说:“不客气,谁让我喜欢你呢。” 话落,他屏住呼吸,等待厌的回应。 但厌沉默了片刻后,什么都没说。 直接抖开肩上的脑袋,起身大步跨出浴池,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在水池里的魏岚疏在失望的同时还有点尴尬。 不过脸皮厚是他的优点,他二话不说,窜出.水池,甩着晋江追了上去。 “小弟弟,生气了?” 他并肩跟厌走在甬道上,掩饰紧张故作轻松地问。 厌平静地问:“我生什么气?” “那你突然走什么?” “我饿了。”厌说:“泡了这么久,火锅也该送来了。” “原来是惦记火锅啊。”这一刻魏岚疏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急着去搓澡师傅搓澡……”魏岚疏再次搭上他的肩膀,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就想说我搓澡的工夫也不错,想问你要不要试试,不过既然咱们的小弟弟饿了,那就先去吃火锅。” 厌瞥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人推开。 。 “毛肚差不多了,怎么不吃?” 魏岚疏用漏勺捞起脱离了筷子的毛肚,放进厌面前的碗里。 燃烧正旺的碳火将铜锅里的麻辣底料汤烘烤得沸腾不已,冒出一股股热气,冉冉升腾化作薄薄烟雾,裹挟着麻辣香味,四下飘散。 这是一间供人休息的公共区域。 有人带了棋盘在这下棋,有人围坐一桌泡茶闲聊,也有人点了餐在这里用,但像厌和魏岚疏这样,点着火锅在这里吃还是头一份。 霸道的麻辣味儿一散开,就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俩人却是置若罔闻。 尤其厌,吃完一盘毛肚,再闻着‘咕嘟咕嘟’的香气,馋虫彻底被勾出来了。 他夹起一卷羊肉放进热滚的底料里一烫,等个三分熟就捞出来,往嘴里一放,烫得他不住哈气的同时,说着:“好辣好辣。” 但火锅这种东西,是越辣越想吃。 魏岚疏身上带伤,不宜吃这种重口的东西。 只烫了些素菜,熟了后放在清水里再过滤一下,方才入口。 他吃了几口便没再吃了,而是支起下巴看着吃得满脸都是汗的厌,含笑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忙里偷闲’的厌边吸气边回道:“我这一觉醒来,直接就给我换了个城市。手机证件行李全都在我家,眼看马上就要过年,没有身份证,我就琢磨着该怎么回去。” “我开车——”说到这儿魏岚疏猛地顿住了。 他撇头看了下受伤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回去家里也没人,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不然你跟我回家吧,东西让家里的保姆寄过来就行了。” “可我还要回去拿户口迁移的证件。” 厌吃的头也不抬:“这个东西需要我本人亲自去派出所拿。” 户口迁移需要审核。 等迁移证件下来怎么着也得二十来天,到时候刚好学校开学。 魏岚疏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来想办法,不过,你必须的同意让我跟你一块回去。” 他是肯定不放再让厌一个人回去,有魏英韶和梁安国的前车之鉴,谁知道凉城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危险。 闻言,厌夹着鸭血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魏岚疏。 对方支着下巴,灿金的眼瞳在灯光下专注得过分,他顿了一顿,放下筷子,道:“魏英韶是你侄子吧?你把侄子送进拘留所,你不需要回去跟你的家人解释一下?” 魏岚疏不意外厌会知道这事,毕竟之前警方来做笔录的时候,厌虽然全程处于‘受惊’状态,但肯定也听到了一些细节。 同时他也是怕老东西来兴师问罪,才把手机关机放在了医院里。 但提到魏英韶,魏岚疏眼中皆是不屑:“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算哪门子侄子?” 他不在意魏英韶是私生子出身,毕竟出身这事不受控制,可魏英韶觊觎他的小弟弟,还预谋着想把小弟弟关起来……只要一想到这事儿,他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这得亏当时是钱串子。 换他试试? “不提这个让人晦气的玩意儿。” 魏岚疏压下心头翻滚的怒火,缓和了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以后我尽量不会再让你陷入昨晚那样的情况。” 说罢,他继续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厌的同时,还冲厌眨了下眼:“你继续吃。” 这怎么吃得下去? 厌盯着对方,灯光下,他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遮住半边脸,半湿的短发有些天然卷,搭在硬.挺的眉骨上,露出线条分明的轮廓和幽深的眼眸。 溢满温柔的眼神在升腾的雾气里隐隐透出股温软的诱.惑。 再配以他浴袍半敞的胸膛,整个人就显出一副难言的色气。 厌就是想假装听不懂看不懂也装不下去了。 先前在浴池,俩人坦诚相见。 对方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说‘谁让我喜欢你呢’的时候,他瞬间就感觉到对方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如果是一般情况,他确实听不太出来。 可到那个地步了,他要再察觉不出异样,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当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在这样一个俩主角都是断袖,连断袖、不,应该说是连同性结婚都合法的世界,他怎么就以为无缘无故对他照顾有加的魏岚疏是真的热爱厨艺,想开餐馆呢? 厌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尴尬。 他把人魏岚疏当未来的管家,但人魏岚疏却是想泡他。 要是没吃人这顿饭,他还能翻个脸。 可这吃人嘴软,就……就不太好直接动手了。 但这个人格的魏岚疏就像是只求偶的花孔雀。 逮着机会就冲他释放雄性荷尔蒙。 大概是知道了魏岚疏在追求自己,也冷静了一会儿,厌再看这个男人,心态就有了一点变化——比如,这个男人的五官还可以,虽说眼神带点勾.引得意味,但不会太过分,也就没引起他的反感,反而还让他觉得有点新奇。 毕竟,他还没被人这么用心的追求过。 虽然这个追求者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宝宝们除夕快乐呀。 初一凌晨,这章评论的宝宝,我会继续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哈。 感谢在2022-01-29 20:29:51~2022-01-30 20:5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糖 10瓶;糖沐涵、一块冰块叮 5瓶;拔剑茫然四顾、幽幽子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8) 可新奇归新奇。 从私心出发, 厌是看不上凡人的,这是属于他大魔王的傲慢。 他定定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魏岚疏。 铜锅中鲜红火辣的汤底被碳火烤得咕噜咕噜地沸腾,热气上涌, 裹挟着火锅底料的香气顺延着蒸汽在空气中飘散,模糊了魏岚疏的轮廓, 也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沉思。 可依内心感受反馈,他又不是很反感魏岚疏的示好。 谁让魏岚疏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把他伺候得还算舒心。 厌在私心与感受之间纠结, 下意识用指尖轻点桌面。 就在这时, 桌下的小.腿好似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他思绪一顿, 定神就见朦胧水汽里的男人含笑的眼眸冲他眨了一下,扬着唇角的嘴一开一合, 慵懒的嗓音便传到了他的耳畔。 “第二次了哦。” 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还漾着淡淡笑意:“跟我说说呗, 到底什么事比面前的火锅还重要?” 厌不擅长跟人斡旋, 也不喜欢动脑子。 有什么事他也藏不住,这几点从他简单粗暴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来。 是以魏岚疏这么一问,他也就不纠结了,直接道:“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接受你的追求。” 直白的话不亚于晴空中一记突然炸开的响雷。 炸得魏岚疏支着下巴的身体一歪,一口唾沫星子没咽下去, 霎时, 胸口和嗓子眼仿佛被火点着了,呛得他直咳嗽。 可他全然不在意这些, 仓皇起身间,带倒了屁.股下的椅子,他也没注意,直接狼狈地冲到厌身后, 弯腰抬起双手,掰过厌的肩膀,睁着泛起水光的眼,努力压下嗓子里的痒意,颤抖地问:“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厌无法理解魏岚疏此刻的心情,便一脸莫名地拂开肩上发抖的双手,扭回头看着铜锅里翻滚的汤底,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鲜辣的汤锅里。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魏岚疏连忙稳住心神在厌身边坐下,支着侧脸用泛着水花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厌。 感受到炽.热目光的厌用余光瞥了他一下,这才说道:“你们凡人对某个人付出,最终的目的是得到那个人青睐,如果长久的付出得不到回应,就会收回这份心意,及时止损。” 凡人这个词被魏岚疏下意识忽略了。 他只领会了这段话的意思,赶忙解释:“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别人我不清楚,至少我不是。” 这句话如果是钱串子说的,对厌来说还有几分说服力。 但说这话的是他不了解的守财奴,结合对方在这暂短的相处中几次对他做出的亲密行为,和若有似无的勾.引…… 他笑了笑,从沸腾的锅中夹起烫熟的牛肉,带起的汤汁溅在铜锅壁上。‘滋啦’声响,他呼噜呼噜地放进嘴里,嘴唇顿时就被麻去了知觉。 等麻劲儿过去,辣开始返味。 辣得他边吸气边开始找水。 就在这个时候,一杯椰汁递到他面前。 他端起来就放嘴里送,冰凉的饮料只能镇住一时,不消片刻,火辣感再次席卷而来。 但这丝毫没影响厌对火锅的热爱。 越辣他就越想吃,什么追求,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魏岚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激动过去,心绪平复下来,便感慨连连,还是没开窍。 不过能意识到自己的追求,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前车之鉴钱串子,努力三个月,人小弟弟都没意识到这是在追求。 想到这儿,魏岚疏也就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只是安静地看着厌吃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偶尔再递把手送个饮料纸巾什么的。 从澡堂出来,时间也不早了。 长街上霓虹依旧闪烁。 呼啸的寒风裹挟着还没停歇的大雪生硬地刮向二人。 吃出一身热汗的厌冲了个热水澡,敞开着羽绒服就这么走了出来,兜头的寒风猝不及防地从毛衣缝隙里钻到他身体里,当场就带走了皮肤上的温度,窜起一身的寒毛和鸡皮疙瘩,冷得他连忙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现在知道冷了吧?” 魏岚疏挪到他面前,用高大的身量挡住寒风,将手里装着病号服的袋子递给他,旋即弯下腰来替他拉羽绒服的拉链,开口说道:“咱们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这个点回去,少不了要被护士说两句,如果你不想被护士说,这附近有家宾馆,可以先住一晚。” 厌身上没伤。 他住院是因为钱串子以为他受到了惊吓,要求留院观察。 但受伤的魏岚疏就不好说了,他不但拆下了固定手臂的绷带,还把贴在伤患处的膏药给撕了,回去少不了要被骂。 厌没想到这层,他想的是刚才那顿火锅几乎没看到魏岚疏动筷子。 这习惯倒是跟另外一个人格有些相似,都是喜欢盯着他吃东西。不过人魏岚疏请他吃饭,总不能让人魏岚疏再饿着肚子回去,便抬眼看着魏岚疏说:“你陪我吃火锅,我现在陪你去吃你想吃的。” 把拉链拉到最顶端的魏岚疏有撩起后面的帽子,套在小年轻头上。 帽檐边上的蓬松毛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少许红.润的脸颊和清透的眼瞳,还有嫣红的唇——他满意的目光落在那一开一合的唇,对方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眼中只有那张泛着诱人光泽的唇。 就像是鲜嫩的小红果。 薄而红,鲜而嫩。 一点点在吸引着他咬下去。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诱.惑,低下头一口‘吃’了上去。 在等待回应的厌只觉眼前一暗,嘴就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他先是一怔,愣怔中又有些茫然。 直到嘴唇被咬了一口,疼得他眼中迷茫一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轻薄了,当即抬手一推——沉醉在呼吸纠缠中的魏岚疏冷不丁被这么一推,踩在沾满水迹瓷砖上的脚一个趔趄,打了个滑,一时没稳住身体,啪叽一声摔了个屁.股蹲,直接把魏岚疏给摔懵了。 捏紧拳头抬脚准备上手带踹的厌看到这一幕,顿了一顿,又默默地将脚放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雪中。 【活该。】 一直没出声的钱串子冷笑着说:【这就是你耍流氓的后果。】 从懵逼中回过神.的魏岚疏忍着尾椎上的疼痛,哼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边跑着去追厌边得意地说:“跟你这中只会躲在背地里偷偷舔.奶渍的人比起来,我不但亲到了,还没被小弟弟赏一巴掌。” 话落,他又似炫耀般地咂了下嘴,一脸回味地说:“真软,还甜,就跟我想的一样。” 本就是在克制隐忍的钱串子当场就被他这句话刺激到发狂。 他嫉妒极了,便疯狂地撞击‘小黑屋’,想冲破‘小黑屋’的隔层抢夺到身体——而震荡的‘小黑屋’就是魏岚疏的意识海,也就是脑子,直接作用就是魏岚疏脑袋又开始疼了。 疼痛感比上次更剧烈。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疯狂搅拌一样,疼得他脸瞬间煞白。 可这次他愣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还继续嘚瑟:“你要认命钱串子!用着同样的身体,小弟弟还跟你相处了三个月都没开窍,我一出来,小弟弟就意识到了,这就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对你没感觉!” 这番话直接戳进了钱串子的心窝,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但他不认命,他也没法认命——小青年就像是他精心呵护的小白菜,而守财奴就是偷偷惦记他的小白菜的猪,眼看就要成熟了,因为一时不察,就被守财奴这只猪给拱了。 这让他怎么认命? 是以他更加疯狂地撞击‘小黑屋’。 小青年是他的。 守财奴不过就是占了身体的便宜,直接坐享其成。 而疯狂的反击作用在魏岚疏这边就是一下又一下的搅拌疼痛变成了电动搅拌。 搅拌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即将追上的背影都看不清了。 他恍然意识到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哄小弟弟,而不是跟钱串子嘚瑟,便吞下了还想刺激钱串子的话,甩了甩脑袋,睁大眼冲前方模糊的背影喊道:“小弟弟,走错方向了。” 小弟弟·厌闻言脚步一顿。 抬眼看向长街的入口,脸色一黑,这个混账东西,不但敢上嘴轻薄他,还敢骗他! 从未被这般对待过的厌猛地转身,丢下手里装着病号服的袋子,捏紧拳头往回跑了两步,旋即抡起胳膊狠狠一拳揍到魏岚疏的脸上,直接将头疼剧烈眼前发黑的魏岚疏干翻在地。 昨晚被大雪覆没的街道在白天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可飞扬不止的大雪又很快在马路上覆盖了一层,被揍了一拳的魏岚疏四脚朝天地倒下,只觉头疼脸也疼,枕着雪水的后脑勺更是冰凉一片。 但奇异的是雪水似乎渗进了他的脑子里,竟好似冻住了脑子里搅拌般的疼痛。 魏岚疏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突然一暗,整个身体就被人给揪了起来。 他艰难地睁开直冒金星的眼,却只模糊地看到一片蓬松的软毛在眼前迎风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终于赶出来了。 祝宝宝们新的一年更快乐。 感谢在2022-01-30 20:55:59~2022-02-01 21:1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中鸟 2个;好好说话、风吹乱了我的知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点 35瓶;天生 20瓶;澜子、坏女人rwkk 10瓶;言叶 4瓶;呀呀呀、唯MO 3瓶;暖光、一枚草戒与七朵白玫瑰、景星、幽幽子墨、457315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9) 街边的路灯和闪烁的霓虹灯虽然照在了揪他衣领的人身上, 可对方是背光而站。 且整张脸都被羽绒服的帽子隐藏在了阴影里,叫头疼脸疼眼睛花的魏岚疏一时无法看清面容,只能从粗重的呼吸声判断对方正处于盛怒当中。 饶是他脑袋混乱, 没办法思索眼下情况,也还是本能扯开嘴角, 回以一记尴尬又不自然的笑:“你打吧,只要能让你消气。” 说着, 他缓缓闭上眼, 等待对方的拳头落下。 蓦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 赶忙补充了一句:“但我不后悔。” 虽然亲下去的那一刻是色迷了心窍, 但事后他也是真不后悔。 毕竟钱串子先他三个月的陪伴早已经深入了小弟弟的心,自己若想占得一席之地并取而代之, 光主动还不行,必须得给小弟弟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吻就很合适。 尽管接下来免不了要挨一顿揍。 可他仔细回想小弟弟方才的反应, 青涩得没有一点经验, 估计可能还是初吻,那就更值了。 厌却差点被他这副任人宰割还死不悔改的模样给气笑了。 他悬在半空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隐没在黑暗里的双眼被左右两边的灯光映得有些闪烁不定——不打自己心中恶气难消,可打吧, 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 当真是欠揍的很, 却又让人无从下手。 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厌磨了磨发.痒的牙根,迟迟下不去手。 就在这个时候, 余光瞥见路边餐厅里走出来几个人,心思一转,紧攥的拳头的忽地松开,用两根手指紧紧捏住他脸颊上的肉, 一点点往外扯。 俊朗的五官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形,对方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先是透出一股茫然之色,反应过来后,又是无比震惊,看着极为滑稽。 这可比方才那副等着挨揍的模样生动多了。 厌缓缓吐出一口气,扯完脸颊又去挤揉他的脸。 时间虽是不早,但街道上不时还有行人走过。 路过的行人初看两人姿势还以为是在打架,走近了才知道是两个‘打情骂俏’的年轻小伙。 有人看了一眼没情况嫌冷就散了,不怕冷爱凑热闹的当场举起手机,对着二人就拍。 看到这种情况,厌恶劣地勾起唇角,将魏岚疏捏变形的脸掰向摄像头的方向,好让人拍得更清楚些。 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魏岚疏定睛就看到几部怼着他脸拍的手机,他迷茫地眨了下眼,下一瞬蓦然睁大眼直勾勾地瞪向举着手机嬉笑的行人。 饶是他脸皮再厚,面对这么多摄像头,此刻也难挡热气涌上脸。 他闭了闭眼,感受脸部轮廓被一只手捏来挤去,深吸了口气,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错了。” 玩得不亦乐乎的厌看他的脸和嘴在自己的手中挤出各种形状,稍稍消除了点心中恶气,方才轻哼了一声:“你哪错了?” “我哪都错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自己尴尬境地的魏岚疏爆发出惊人的认错技能:“我就是个王八蛋臭流氓,我色心大发我不要脸,我不该馋你的嘴我下.贱。” 话音刚一落下,厌还没作出反应,倒是旁边举着手机录像的人先扑哧笑出了声来。 厌拧了拧眉,虽说魏岚疏轻薄自己让他火冒三丈,但魏岚疏用‘下.贱’这个词形容他自己,让他有些不喜。 他沉默地看了魏岚疏片刻,刚有所缓和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旋即撇下嘴角松开了紧攥在对方衣领上的手,转身捡回丢在地上的袋子,踩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往出口走去。 追上来的魏岚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厌的异样。 他顿了一下,忽地抓起厌的手腕,拽起人拦了辆车,跟司机报了个地址,扭头对厌说:“你先跟我回家,等到了地方再说。” 车子将二人送到一处小区门口。 身无分文的魏岚疏让司机稍等片刻,旋即小跑到岗亭问保安借来了路费,付给司机后这才领着厌往小区里走。 俩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小区里很安静,魏岚疏不时偏头看身边的人,对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他侧脸上,衬得半边脸朦朦胧胧,有种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感。 “这里是我没遇到你之前,每次来市区收房租时落脚的地方。” 魏岚疏突然开口说道:“我从小是在疗养院长大的,说是疗养院,其实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同样是被关在那么点小地方,没有个人隐私,每天还要接受心理辅导。” 他亲爹魏祖望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他妈秦女士虽说心疼他和钱串子,可迫于魏祖望给的压力,将不过六岁的他关在疗养院,一关就是十二年。 他没有朋友,唯一能交流的只有钱串子。 可钱串子热衷于跟各个老师练习身手,根本就没空搭理自己——他知道钱串子这是想要身体的掌控权,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给了。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电梯。 魏岚疏打开密码门,开灯示意厌进去,随即反手带上门,边脱外套边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在博你的同情,而是想告诉你——” 说到这儿,他忽地掰过厌的肩膀,低头望进厌的眸仁。 对方的瞳色很淡,像是冰凉的琉璃石,清晰地倒映出他认真的面容——这是他第二次认真看面前青年的眼,还是那么漂亮,漂亮得让人只一眼就沉沦。 他逐渐沉醉在那双眼眸里,目光迷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梁不厌,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到为了能跟你说话,我第一次跟钱串子抢来了身体的掌控权。” 低头的男人背着光。 整张脸都隐在了阴影里,衬得凌厉的五官前所未有的柔和,就连唇角也勾起了一抹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弧度。 一路保持沉默的厌却开口问道:“他叫钱串子,你叫什么?” “……”煽情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魏岚疏从痴迷中抽回神,失笑了一声,抬指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你有反感想吐的感觉吗?” 说完便不错眼地盯着他。 而闻言的厌下意识皱眉捏紧了拳头,想再给这人来一拳。 可对上这人期待的眼,和紧张得神色,他怒气消了一消,回了想一下,当时太震惊了,他第一感觉就是被冒犯,至于其他的,好像没有,便摇了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从他脸上看到抗拒的魏岚疏悄悄松了口气,弯唇一笑:“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吗?” 【守财奴,你适可而止!】坐不住的钱串子厉喝道。 魏岚疏没搭理他,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厌,等待厌的回应。 厌一脸古怪:“你这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魏岚疏扫了眼他的唇,笑了笑,不欲把人逼得太紧,便摇头放开他的肩膀,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走向客厅。 这是一套复式楼。 分上下两层,魏岚疏牵着他径直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房门:“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凉城。” 临近年关,京都不但机票紧张,车票也紧张。 更何况厌还没有任何身份证和证明身份的文件——他洗完澡,关灯躺在床.上想魏岚疏之前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你对我也是有好感’? 他想不通,就把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那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您对他的吻没有表现出恶心。在一般情况下,如果被不喜欢的人偷亲了除了被冒犯的愤怒,还会觉得无比恶心。】 说到这儿,它试探地问了一句:【大魔王,您现在回想起来会有想吐的感觉吗?】 “……”厌抬起胳膊,枕在脑后,眯着眼思索。 吐的感觉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后悔只给了一拳,不过……那张脸捏.揉起来还挺好玩的。 这个人格倒是跟另外一个人格大不一样。 叫钱串子的人格性格比较内敛,情绪鲜有外露,而目前这个人格…… 他想了想,从主动邀他吃饭没拒绝,就自然地提出泡澡,到趁着泡澡那种氛围状似不经意地表达心思,再不动声色地利用身材斩露自身的优势。 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试探他的底线,得寸进尺。 对,就是得寸进尺。 比身手不错却性格内敛的钱串子更具有侵略性。 倒是跟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大为不同。 不知不觉厌就想偏了。 想着想着困意就上来了,模模糊糊中睡了过去,等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厌换了魏岚疏为他准备的衣服,用了早餐,就被魏岚疏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两人在后座坐定,魏岚疏脱去外套,挽起衬衣的袖子,又伸手去替厌解大衣的扣子,同时开口说:“你身份证不在身上,不好买飞机票,我就直接请了个司机送咱们回凉城。” 他半点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厌盯着他右眼眶下,借着窗外的光线,那里青了好大一片,似乎就是他昨晚打的。 可魏岚疏一派淡然,就仿佛跟没发现一样。 他有些匪夷所思。 虽然是魏岚疏冒犯他在先,可若是换作自己,谁敢打他的脸,管他有理没理,非得将人抽筋扒皮不可。 “怎么这么看着我?” 垂眼的魏岚疏不经意瞟到他有些微妙的眼神,捏在大衣两边领口上的手顿了一顿,忽地一个用力,将人带进怀中,低头贴上他的额头,压着嗓音说:“我这么靠近你,你有没有反感到想推开我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1 21:19:18~2022-02-02 21:0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休、岁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0) 厌不但想推开他, 还有股想将魏岚疏另一只眼眶补上一拳的冲动。 但魏岚疏不知道是不是防着他这一手,竟是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了被脱到一半的大衣里。 俩人额头相抵,距离近得彼此呼出的灼热气息都交融在了一起。 冷清的车厢温度陡然攀升,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旖旎。 这么暧昧的氛围,不解风情的厌却是硬了拳头——因为他发现魏岚疏这人除了得寸进尺, 还贯会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往他身上贴, 就仿佛得了那什么皮肤饥渴症一样。 他挣扎了几下, 没挣脱开。 便脑袋后仰, 将身体往后靠, 与魏岚疏拉开了几尺距离,脱离了暧昧范畴才抬起眼, 看着魏岚疏完好的左眼眶,很认真地问:“说吧, 哪痒了?” “什——” 魏岚疏蓦地反应过来, 眉宇一展,脸上笼罩的疑惑一扫而光。 他凑到厌的跟前,撅起嘴巴,话音含糊却带着期待:“我这痒了。” 厌看进他眼底荡开的明媚.笑意,沉思片刻, 目光挪向他光洁饱满的脑门, 忽地狠狠往上一撞。 “砰!” 一声闷响,瞬间咂没了魏岚疏的期待。 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诧异刚在心中升腾,就听到自己在说:“疼吗?” 声音低哑还打着颤。 可他明明没开——等一下。 他目光一扫,果然是‘小黑屋’! 【钱串子!】 他咬牙道:【把身体还给我!】 钱串子充耳不闻。 他双手捧着厌的脸, 看着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个包,冷金质地的瞳色立时泛起了水雾,头也不回地对司机说:“转道去医院。” “别!”将双手从大衣里解脱出来的厌拂开脸上的手,抡起拳头就要给对方补上一拳。 就在这时候,对方压抑地说:“那就不去医院,陈师傅,看看附近有没有诊所或药店。” 这口吻……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定睛看到的就是一双克制隐忍的眼瞳,刚攥紧的拳头蓦然一松,随之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样就能让钱串子出来。 准备抢身体掌控权的守财奴看到厌轻松的笑脸,突然就沉默了。 而魏岚疏抿了抿唇,搓热双手,旋即拍了下大.腿:“你躺过来,我给你揉一下。” 相对较为陌生的守财奴,厌显然更为亲近眼前这个与他相处了三个月的人格,是以他毫不犹豫地躺在对方的腿上,仰面看着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道:“你脑门上也有个包,等会我给你揉一下。” “好。” 魏岚疏眉眼一弯,将搓热的手掌盖在凸起的小包上,动作轻柔且小心:“疼的话你说一声。还有下次别再拿自己开玩笑,如果你想揍他,你跟我说。” “嗯?”厌不解地看着他。 他半垂着眼皮,手中动顿了一顿,忽地倾身拉下车厢里挡板,这才不急不缓地解释:“我跟守财奴的情况与别人不同,除了不能共享记忆,我们能即时交流,也能透过眼睛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不就跟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样? 厌若有所思了片刻,掀开眼皮问道:“你们俩为什么都跟钱过不去?” 一个叫钱串子,一个叫守财奴。 这个问题…… 魏岚疏不太好解释,就说道:“我比较喜欢赚钱,而他更喜欢将赚来的钱藏在家里。” 这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魏岚疏喜欢收现金房租。 只不过魏岚疏没说的是,守财奴更喜欢买黄金。 昨晚厌去的那套复式楼里,守财奴的房间装修得就跟暴发户一样,金碧辉煌,且整张床都是用黄金打造的。 守财奴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审美异于常人,所以昨晚没敢邀请厌去他的房间参观。 魏岚疏不愿意好不容易抢回身体的控制权,话题还要围绕着守财奴,便寻了个借口转移了小青年的注意力。 下了两天的大雪在下午慢慢变小了。 车子上了高速后,很多对方都冻住了,原本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因一路堵车路滑减速,直到凌晨才抵达凉城。 车子下高速减速的时候,睡了一路的厌醒了。 他刚动了下.身体,一只温柔的手轻抚过他的脑袋,同时上方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还没到,要不要再眯一会?” “到哪了?”闻言的厌闭着眼睡意惺忪地问。 “刚下高速,距离你家还有半个小时。” 到凉城了? 厌睁开眼,打着哈欠从魏岚疏的腿上坐起身来,顺便抬起双臂正要伸个懒腰,脑子灵光一闪,蓦地想到了什么,扭头在黑暗中精准锁定魏岚疏的眼:“你怎么知道这里距梁家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你知道我家在哪?” 疾驰的车子掠过霓虹闪烁的马路。 投射.进来的光影在魏岚疏的轮廓上一闪而逝,随即又没入黑暗。 光影效果加深了他本就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却也映出了他面容上掩饰不住的憔悴。 厌清楚地瞧见他微张着嘴,似是要说话,可等了半天,也没等他出声,便收回了目光,伸着懒腰懒洋洋地说:“你是不是一路都没闭过眼?” 魏岚疏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不敢闭眼,因为他知道一旦睡过去,守财奴就会抢走身体的掌控权。 魏岚疏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我之所以知道这里距离你家只要半个小时,是因为我大前天来过。” 说着,他抬手按开后座上的灯,昏黄的灯光映亮了狭小的空间,他先盯着厌的脑门了片刻,才倾身拉开挡板,贴上副驾座的椅背,跟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取来一部手机和一份文件夹。 手机是厌的。 屏幕已经裂开了,他按了下没动静,估计是没电了。 他又打开文件夹,耳畔传来魏岚疏的声音。 “手机是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捡的,当时我正在给你打电话。” 魏岚疏把前因后果跟厌简略说了一下,见他拿起夹在文件夹里的信纸:“这是我在咱们的餐厅垃圾桶里捡起来的。” 信纸上简短的几句话一目就能扫完。 厌看完后,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是主角之一严春玉塞进他手里,当时对方怎么说的来着? 他看着信纸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什么‘一个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尽量不打扰厌的系统也看到了信纸上的内容,惊呼道:【大魔王,这谁给您的?】 【怎么了?】厌在心里问。 【您看信纸上的内容,这就是梁不厌的命运啊。】系统说。 梁不厌的命运? 厌眸光一定,再次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之前系统给他的剧情里,通篇都是严春玉和魏英韶这两个人,如果不是梁安国让他去陪什么魏大少爷,他连地下室里那一笔带过的尸体都不会注意,更不会把那具尸体跟梁不厌扯上关系。 【剧情里没写那具尸体是谁,不过在梁不厌的命运线里,他因为救过一次被霸凌的魏英韶,就成了魏英韶心中的光。】 系统说着,把梁不厌的剧情传给大魔王,当初它能量耗尽,只来得及传输世界剧情就沉睡过去了:【这是梁不厌的命运,您看完再说。】 凌晨的凉城格外安静。 不复京都繁华,却也有属于它的独特之美。 厌看下窗外掠过的路灯,捏了捏眉心,放下信纸边看剧情边翻阅这份文件。 资料上显示魏英韶原名叫李思魏。 说起这个名字,厌终于有了点印象——在梁不厌的记忆中,好几次从同学口中听到八班有个叫李思魏的被谁堵了或被关在厕所一夜之类的话,两人同年级但不同班,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这就是梁不厌对李思魏这个名字的全部印象。 至于上次魏英韶说的厕所事件,当时的梁不厌是真没认出这人就是李思魏。 接受完梁不厌原本的剧情,再看完资料,厌嗤笑着把文件夹丢给魏岚疏:“感情梁不厌救了只白眼狼。” 魏英韶的背景就是他母亲李楠年轻的时候跟魏家大少爷魏嵩裕谈恋爱,然后遭遇家长魏祖望棒打鸳鸯。 魏嵩裕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尝尝清汤小菜。 可李楠却把魏嵩裕的温柔体贴当了真,以至于为了魏嵩裕那句‘等我接管了魏家,我就接你回来’的承诺,在发现怀.孕后,没有选择打掉孩子,还回老家生下了俩人的‘爱情结晶’,取名李思魏。 可李楠老家是个落后的偏僻小山村。 她未婚先孕闹出不小的流言蜚语,她默默承受,也没把孩子他爸的情况告诉家里人,固执地想要留下孩子,所以家里人不同意她养这个孩子,想把孩子送人之时,李楠不顾还没恢复的身体,抱着孩子偷了家里的钱连夜逃到了隔壁城市。 单亲妈妈不好当,尤其是刚毕业还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姑娘。 工作不好找,还容易被骗,李楠靠打几分零工磕磕绊绊地养着孩子,谁知道爱人在跟她分开不到一年就结婚了。 这种打击对李楠可想而知。 日子再艰苦,只要心中抱有希望,她就能坚持。 可当希望破灭,所谓承诺只是一嘴空话,她就崩溃了。 根据资料上邻居和房东的回忆,李楠一开始是个很踏实的姑娘,对儿子也是如珠如宝。就算日子过得苦也从不抱怨,可这个姑娘突然有一天就变了,邻居们纷纷反映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见当妈.的去哄。 婴儿时期的魏英韶能安然活下来,还是房东和邻居看不过眼,帮着照顾喂奶粉才活下来。 而李楠也就此性格大变。 开始看这个爱情结晶不顺眼了,而这时的魏英韶,还不到一岁。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给这篇文换个文名,但一时想不出好的。 宝宝们有没有好的想法? 有的话可以说一说,如果采纳了,我给采纳的宝宝发个红包。 感谢在2022-02-02 21:07:44~2022-02-03 20:4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好说话 2个;东南不知、岁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11瓶;忆笙如梦 10瓶;拔剑茫然四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1) 魏英韶一岁多的时候, 李楠交了个男朋友,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资料上显示,她与这个男朋友在麻将馆一坐就是一天。 赢了钱二人会带些吃的回来投喂魏英韶, 可一旦输了钱,二人对孩子便是非打即骂。 整整四年, 魏英韶都是在左邻右舍的接济中过来的。 五岁那年,李楠的男朋友因入室盗窃被抓判了刑, 她身为女朋友, 也受此事牵连, 出来后她当即带着魏英韶搬离了那座城市, 说是想重新开始。 但之前四年,李楠整日泡在麻将馆, 染上赌瘾而不自知。 是以新环境并没有开始新的生活,而是堕落得更加彻底。 新环境代表陌生, 她也无心跟左邻右舍打好关系, 没有左邻右舍的照顾,才五岁大的魏英韶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地过了半年。 半年后,李楠因被举报聚众赌博被抓。 出来后又换了城市,但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戒不掉赌瘾, 就故态复萌, 然后再一次被逮进去。 就这样,他们前前后后搬了五次, 最后才在凉城一个城中村定居。 城中村住的都是外来打工的,人口的流动性很强,而邻里关系都很陌生。 大家为了生活奔波,根本就没人去注意她私下在做什么, 只有一些小孩整天看到她跟一些男人混在一起,就回去跟大人一学,渐渐的,就有李楠在卖,跟一群男人搞乱的消息传了出来。 而这时候的魏英韶已经十岁了,正在上小学。 这些跟他在同一所学校的小孩将家里大人说的风言风语带去了学校,小孩是天真也是无知的,他们学着家里大人骂的下.流话,当着魏英韶的来说,什么他妈妈是妓.女,他是妓.女生的杂种。 初时的魏英韶还会反抗,可他长年营养不良,哪里打得过一群熊孩子? 渐渐的,魏英韶成了这些孩子们欺负的对象。 这种欺负,持续到高中都没改变,就连老师的他家的情况也因流言而带有偏见,没有同学对他伸出过援手,也没人对他释放过善意,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他孤僻阴郁的性格。 在他的认知里,他没享受过善意,所以一旦有人对他伸出了善意的手,他就会紧紧抓.住这双手,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比如梁不厌——梁不厌不过就是救了他一回,被他当成了救赎。 他一翻身,就利用魏家人的身份,就暗示想巴结他背后魏家的周氏董事长周云超,给梁氏下套,导致梁氏破产,就为了让梁家人求到他面前,他再提出要梁不厌。 可他没想到梁安华夫妻会出了意外。 但没了梁安华夫妻,还有逐利的梁安国。 在梁不厌的命运线里,厌刚穿来那个时间点,梁不厌没有去京都,魏英韶让人暗示了梁安国,然后来到凉城,让梁安国把人送到他下榻的酒店。 梁安国这个狗东西直接给梁不厌下春/药,再把亲侄子送到魏英韶的床.上,导致梁不厌逃跑无门,绝望地在浴.室用刮胡刀的刀片割了手腕。 可就是这样,魏英韶还不放手。 他把梁不厌的尸体偷偷运到上次厌去过的庄园,泡进福尔马林中,然后研究怎么让尸体永久不腐地跟他在一起。 而琥珀,就这么入了他的眼。 他研究了很多年,一开始只是用动物做实验。 当他无意中见到了爱好相同,气质和眉眼还与梁不厌有几分相似的严春玉时,就动了想把严春玉当成试验品的念头——也就有了剧情中魏英韶追求严春玉和之后严春玉失踪的事。 魏英韶可怜吗? 他确实可怜,但可怜不是他逼得梁家家破人亡的借口。 。 收起文件夹的魏岚疏听到身边小青年说‘感情梁不厌救了只白眼狼’。 拧了下眉,梁不厌不就是小青年吗? 他偏头看向小青年,小青年交叠着双.腿靠坐着椅背,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长长的睫毛被车灯投映在眼睑上,拓下一层阴影,将其眸仁隐在了黑暗中,让人无法窥视,显得神秘又陌生。 魏岚疏些微不适应小青年这样的状态。 他没问出心中疑惑,而是开口说:“今早警方那边给守财奴来了电话,说是魏祖望派律师去拘留所给魏英韶申请取保候审了。” 闻言,厌眼皮一撩,露出一双漠然而冷厉的眼瞳:“什么叫取保候审?” “就是证据不足。”话落,魏岚疏的眉宇陡然凶悍起来,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戾之色:“魏英韶把一切都推给了你大伯梁安国,梁安国见过律师后也承认了都是他自作主张。有你大伯亲属这一层身份在,构不成绑架罪,后续还在调查,不过就目前情况来说,魏英韶被判刑的可能性很小,除非能证实魏英韶是有预谋作案。” “那如果有证人证明魏英韶是有预谋作案的呢?”厌问。 “证人?”魏岚疏顿了一下,蓦地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个叫周明杰的男人,暗沉的眸光一闪:“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车子抵达梁家别墅。 魏岚疏送厌下车,却没进去,而是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这个寒假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开学我再来接你。” “嗯?”厌拧眉看他:“你要走?” “我得赶回去处理魏英韶的事,免得他出来把证据都销毁了。”魏岚疏说着,双手捧起他的脸,犹豫了片刻,低头在他脑门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的吻不复守财奴那般具有攻击性,几乎一触即分。 轻柔得厌只感觉额头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除了有点痒意,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可这般主动不像是钱串子能做出来的事。 厌冷厉地抬眼,看进对方的眼瞳,就见对方布满细小血丝的眼仁中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深邃幽暗的似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却深藏着说不清的暗涌。 “不厌。” 他低哑着嗓音开口,打断厌的思绪。 厌回神看他压抑的神色,确定是钱串子,才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等魏英韶的事情结束后,你能不能给我一个……” 他话到这儿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捧在厌脸上的双手都有些发颤,带得声音都有些哆嗦:“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陪伴你一辈子的机会?” 说完,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厌。 就见他的小青年听完后挑了下眉,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让看似沉稳的魏岚疏一点点被无声的沉默影响,紧张的心慢慢跳到了嗓子眼,带动得他更加的忐忑和不安。 当心弦紧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没等来回应,心中的不安逐渐变成了失望。 但仔细想想,小青年还小,而自己情况又特殊,慎重些也是应当的,便勉强勾起唇角,刚垂下眼皮就听到小青年似乎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顾自说着挽尊的话:“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现在就给我答——你说什么?” 魏岚疏猛地掀开眼皮,瞪大眼看向似笑非笑的小青年。 小青年微点了下头。 在他的注视下对方抬起手指冲他勾看一下。 还没从突然砸下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的他本能地低下头来,脖子忽地一重,眼前一花,唇就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就如蜻蜓点水一般。 “还行。” 厌抿唇回味了下方才的触感,既没有抵触的心理,也没反感的情绪,便再次点了下头,说道:“如果不反感就是喜欢的话,那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你,你也不用等魏英韶的事情结束了,我现在就答应你。” 看到这一切的守财奴傻眼了。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踏马这是给你做了嫁衣?】 这一记怒吼震醒了不敢置信的钱串子。 他唇角勉力勾起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压抑在金瞳里的情绪破土而出,倾泻.出浓重的爱意,他激动地伸出双臂,将面前的小青年温柔地拥入怀中,克制到声音都哑了:“不厌,不厌……” 他无视脑海里暴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厌的名字。 厌一开始还能给予耐心的回应,可对方没完没了了,就不耐地推开对方,皱眉道:“你有事没事?” “没事。” 魏岚疏咧嘴傻笑,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厌扭头就走。 他赶忙抓.住厌的手腕,稍稍克制了一下,解释道:“我就是想确定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我说话一向算数。”厌说。 虽然他答应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对方做得一手好菜,但这也是筹码嘛,只要对方这一辈子都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他便能留下来陪对方一辈子。 至于爱不爱…… 他不太懂,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不厌。” 魏岚疏掰过他的身体,低头望着他的唇,滚动了下喉结:“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有些突然,我都没感觉到,所以,我能亲一下吗?” 厌思忖了一下,情侣之间抱抱亲.亲好像是正常的相处模式,便点了头。 得到同意的魏岚疏先是呼吸一滞,复而呼出滚烫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厌的脸上。 他微微低头,脑袋抵住厌的额头,急切得像个毛头小子,却又在紧要关头克制了冲动,小心翼翼地覆上厌的唇。 住在‘小黑屋’的守财奴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终于体会到了昨天钱串子被他逼得发狂的心情了。 可更叫他疯狂的是,唯一能看到外界的‘窗户’突然关闭了,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唇齿在交战的声响,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钱串子!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取的文名把我看乐了。 咳咳,有些太文艺了,有些词是不能出现在文名上的,咱们慎重点。 第30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2) 寒风笼罩的深夜小区里, 路灯映照出相拥的俩人。 灯光将俩人的身影拉长并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不厌……” 在唇.瓣相贴中,魏岚疏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低的轻唤。 呼吸交缠的灼热温度烫得他声线都带着颤抖, 满足声中沾染了几分动情的微哑,传到厌的耳畔, 颇为性.感撩人——他移开薄唇,勾着魏岚疏的脖子, 贴着对方的额头, 胸膛微微起伏间呼出的炙热气息全都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魏岚疏只觉得鼻端萦绕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让他有种置身在梦境中的错觉。 “不厌。” 他搂在厌腰间的大掌改为温柔地捧起厌的脸颊, 深情地看着手中小青年染上绯红的面庞和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是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又闪烁起了几分不确定:“这是真的吗?” “嗯?”正在平息的厌抬起眼皮看他。 “我觉得有些不真实。”魏岚疏说着,眉头微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 连梦他都没敢这么做过。 厌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自信, 略微思忖了一下,忽地踮起脚尖一口咬上他的唇.瓣。 柔软的唇在他的尖牙下极为Q弹,就跟果冻一样,让人咬得有些上瘾,忍不住想多磨了几口牙——传到魏岚疏这边先是些微有些刺痛, 当痛感过去, 更为明显的酥.麻痒意从唇上一路蔓延到他的心间。 他忍不住抬手按住厌的后脑勺,想再次加深这个吻。 然而厌却在他刚按上后脑勺的瞬间, 快速抽身,一抹嘴,道:“还觉得像是做梦吗?” “……”不像做梦了。 但…… 他看着悬在空中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臂一伸,将人紧紧地纳入怀中,轻叹道:“我后悔了。” 早知道小青年会答应跟自己在一起,他就不急着回京都了。 毕竟俩人刚确定关系就要面临着分别,这叫他怎么舍得走? “那就不走呗。” 被迫贴在宽阔胸膛的厌倾听着魏岚疏胸腔里一阵阵似鼓响般急促的心跳声,想着自己也有几天没吃魏岚疏做的菜了,便说道:“魏英韶那边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留下来住几天再走也不迟。” 这个提议让魏岚疏很心动。 但一想到突然沉默下去的守财奴,他又打消了冲动,只是柔声说道:“我让人调查的资料里显示魏英韶在没被接回魏家之前,跟踪了你很久,我怀疑魏家老宅那边可能也有相关的证据,这事不能拖,不然他被保释出来,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销毁那些罪证。” 厌其实不太在意魏英韶到底会不会被定罪。 但既然借用了梁不厌的躯壳,人梁不厌又用任务漏洞提前把魂力给了系统,这么懂事的一个小孩,他要是不帮人报.仇也说不过去。 “既然这样……” 厌推开魏岚疏,仰头看到对方泛青的右眼眶和额头上的青肿,突然也想到了守财奴,便道:“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司机开了一天的车,估计也累了,你自己去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我知道。”魏岚疏点头,没忍住又抱住他。 他下巴抵在厌的头顶,拥在腰间的手臂不断收紧,深吸了口气,不舍地说:“等我来接你。” 说完,他蓦地松开厌,强忍着把人拽进车内的冲动,克制地摸了摸厌的脑袋:“你先进去,我看着你进门就走。” 路寒夜凉。 连路灯都染上了黑夜里的凉意,拢在他身上也好似裹上了一层微凉的光晕。 但他声音却不沾半点凉意,温暖体贴得就如春日里春风。 在这一刻,厌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冷峻的外面下细腻的心思。 他看着半边脸沉在阴影中的男人,思忖片刻,凑上去主动抱了抱这个男人,说道:“一路小心,我等你来接我。” 话落,不等魏岚疏反应,便放开了男人转身走进了别墅。 被留在原地的魏岚疏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没入黑暗中的背影,嘴角一咧,盯了半天直到什么都看不到才钻进后车厢,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眉开眼笑地对打瞌睡的司机说:“开车吧,咱们连夜回京都。” 司机拿钱办事,打着哈欠启动了车子。 这时,就听到后头传来雇主的声音。 “我也知道你开车辛苦,我男朋友嘱咐了,让我们休息一晚再走,不过我这边急着回去,就辛苦你一下,咱们路上找个服务区再休息。” “……”听出炫耀之意的司机抽了下嘴角,开口恭维道:“老板您的男朋友还真是体贴。” “我也这么觉得。” “……”被秀了一脸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雇主抱着大衣埋脸深嗅,跟个痴.汉一下,不忍直视地别开眼,没再开口。 。 魏岚疏回到京都后,第一件事是先找周明杰。 第二件事是请了个律师。 第三则是联系跟老宅里的白管家,帮他查找魏英韶的房间。 周明杰就是魏英韶当初雇佣的跟踪偷拍证人。 至于证据,管家在魏英韶的书房笔记本上找到了一个叫‘光’的文件夹,打开后里面全都是‘梁不厌’的照片,联系庄园地下室带有铁链的房间,可以把人往非法囚禁上辩护。 但涉嫌非法拘禁,一旦定罪最多三年。 而魏岚疏要的是让他牢底坐穿。 他让律师去跟梁安国沟通。 只有梁安国这边松了口,才能将魏英韶坐实在涉嫌绑架罪上。 这注定是一场拉锯战,魏岚疏也不急在这一时。 等他全部安置妥当,已经是年底了。 这天送走来汇报进展的律师,他回到书房想给他的小青年弹一个视频,手机恰时响了,是秦女士打来的,问他要不要回去过年。 他看了下日历,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回去了。” “不回来也好。” 电话里的秦女士轻叹了一声,忽而又冷笑了起来:“老东西的孙子又进去了,他知道是你做的,三天两头地派人来疗养院堵你,还真是为了那个私生的孙子操碎了心,你在外面小心点。另外老东西找不到你,可能会派人去找你的小男友。” 闻言的魏岚疏心中一紧。 比起魏英韶,魏祖望才是最奸诈的老狐狸。 他说了句‘知道了’,又跟秦女士拉了会家常,等挂了电话,他立马拨通律师的电话,吩咐律师一定要保护好周明杰,同时做好梁安国的思想工作,然后走出书房,抄起沙发上的大衣,匆匆下楼,连行李都没收拾,直接开车赶往机场。 这边的厌正在应付梁安国的秘书。 秘书和公司财务律师这段时间是天天往梁家别墅跑,公司账面上已经拿不出任何资金了,可公司里的员工都在等着拿工资放假。 就在这档口老板突然进去了,发不出工资,财务和律师就来别墅拿梁安国的私产来凑员工们的工资,而秘书,则是来找厌的——梁安国进去的原因只有秘书知道,她是来替老板向老板的侄子‘梁不厌’要谅解书的。 梁安国也是导致梁不厌走向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厌又怎么可能给这个混账东西谅解书? 可这个秘书着实烦人,跟他屁.股后头喋喋不休,什么血浓于水,唯一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听得他不耐烦极了。 他把人赶出去,吩咐门卫不要让对方进来,对方就蹲在小区门口。 逼得他都没法出门,只能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年二十九这天,家中保姆们做完饭就回家了。 厌吃了一天的剩菜有点腻了,想着这都快过年了,秘书应该已经走了,就拿上手机准备出门觅食,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随之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来人一身黑色呢子大衣。 衬得原本就高大匀称的身量修长挺拔,冷厉的轮廓丰神俊朗,却在看到厌的瞬间柔和了下来。 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在这一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将仅有的温柔都给了面前的小青年。 他抬起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张开双臂迎上去,将日思夜想的人拥入怀中,圈在腰间的手臂丈量了一下,发出一声满足喟叹声的同时,心疼地说:“瘦了不少。” 厌见到他有点突然。 不是说年后过来的吗?怎么年还没过就来了? 他正要这么问的时候,听到魏岚疏的话,顿时想起了自己还没吃晚饭,连忙推开魏岚疏,拉着人就往小区里跑:“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好久没吃你做的水煮鱼片了,正好家里有食材。” 闻言的魏岚疏无奈地摇了摇头。 却也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家小青年回家,只为给他家贪吃的小青年做一顿水煮鱼片。 灯火通明却极为冷清的别墅里,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清理食材。 剁剁切切的声音立时回荡在清幽的客厅里,给这座别墅添了几分烟火气。仅着一件毛衣的厌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手中动作有条不紊的男人的背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男人闲聊。 系统突然开口:【您男朋友的这个人格还挺贤惠的。】 这个说法厌不是很赞同,原因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欢把‘贤惠’这个词安在魏岚疏身上。 但他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系统的词汇,便放下手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魏岚疏,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问道:“如果有人说你贤惠,你会怎么回应?”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魏岚疏的侧脸上。 他正在处理鱼鳞的手一顿,抬起右肩,扭头看向肩头上的脸,温声道:“如果是你说的,我会高兴地笑纳你的夸奖,争取以后做得更好。” 从上次钱串子跟厌亲吻过后就一直沉寂的守财奴冷哼了一声:【马屁精。】 第31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3) 马屁精·魏岚疏欣然接受了守财奴的‘夸奖’。 然后他歪下头来, 亲昵地蹭了蹭磕在肩膀上的脑袋,轻声嘱咐道:“这里腥味重,你先出去等。” 被他一番话恭维得无比舒坦的厌愉悦地眯了眯眼, 却没松开手,而是问他:“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想见你了。” 魏岚疏温声说着,握着刀柄的手紧了一紧, 垂眼敛起眼中冷色, 边剔鱼鳞边说:“再说, 我要是不过来, 也不知道家里连个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人都没有。” 梁家以前有那种一家两口子住在雇主家工作的保姆司机。 只不过司机当初跟梁家夫妻一块丧生在了车祸当中,保姆骤然失去丈夫,悲恸之下拿了赔偿款就辞职回老家了。梁安国也趁此机会, 把家里的保姆重新换了一批。 这些保姆受雇于梁安国,对厌自然不如曾经的老人那般照顾有加。 厌不是很在意保姆们的态度。 再说了, 负责厨房的保姆临走的时候,还为他准备了一冰箱的熟食, 只要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吃, 也算是尽心了。 是以,他揭过这个话题, 继续问道:“那你打算待几天?” 魏岚疏利落地刮去鱼鳞,抖了下肩膀,便‘背’着厌走到水池边。 他一边清洗鱼,一边说:“京都那边有律师跟着,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一直陪你到开学。” 说话间,他将草鱼洗净,放在砧板上去骨切成薄片。 又将准备好的千张切丝, 蒜、姜、干辣椒切断,再切好小葱,便再次抖了下肩膀:“乖,你先出去等,我这边等会开火抄调料,味儿会比较冲。” 厌还有话要问他。 但抱着人,对方也不好施展,就松开了手回到门框边上靠着,继续问道:“既然要待到我开学,怎么没带行李过来?” “我是临时决定的。” 魏岚疏边说边不耽误手里的动作:“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去趟商场。” 来的时候冲动了,也没考虑那么多。 等他上了飞机,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仓促了。 不过他现在又很庆幸自己亲自跑了这一趟。 如果他不过来,又怎么会知道不厌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 不提魏祖望那边会不会派人来骚扰小青年,这也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年,年后初七又是情人节…… 想到这儿,他开口问道:“家里年货备了吗?” “年货?”第一次过凡人年的厌茫然了,从梁不厌的记忆中,过年就是在酒店订个包厢,全家再聚在一起吃顿饭,互相说些吉利且祝福的话,然后收个红包,还要备什么年货? 魏岚疏说完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他家不厌在几个月前还是个有父母疼爱且无忧无虑的少年,这种时候提这种话,不是故意让不厌想起那些伤心事? 是以,他连忙放下菜刀,净手转身,来到厌的面前,伸手想把一脸迷茫的小青年拥入怀中。 手刚抬起来,又意识到身上都是鱼腥味,便将抬起的手转向小青年的脸颊,轻抚了过去,并低柔着嗓音轻哄道:“别难过,嗯?今后每一个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厌有些听不懂。 他看向魏岚疏,用眼神询问‘什么难过’。 魏岚疏以为他是在寻求肯定,心疼得当即解开了围裙,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明天我陪你去看看你爸妈。” “……”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想笑又觉得气氛不太合适,便忍着笑意,闷声说道:“好,顺便再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这话一出,本来还有些心疼的魏岚疏顿时只觉得脸颊一热。 这也算是见家长吧? 他不自在地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厌的头顶,生硬地转移话题:“家里有零食没有,有的话你先去吃点零食填填肚子,我这边很快就能好了。” 两人这边温情脉脉。 远在京都的严春玉帮着母亲一块收拾餐桌的时候,听到坐在客厅里的戚先生与戚夫人闲谈时,聊到了戚小姐的身上。 “小兮还小,急什么。”戚夫人说。 “我倒是不急。”戚先生喝了口茶,淡定地说:“我就是想起了一件事来,小兮刚回国那会儿,在一次聚会碰到了魏老爷子,他跟我打听小兮的情况,看他那架势,像是要跟我戚家联姻。” “魏家?”戚夫人轻嗤了一声:“跟谁?他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孙子?” 听到魏家这两个字,严春玉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假装不经意地凑近了些。 就见戚先生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那个叫魏英韶的才多大?我猜应该是魏老爷子藏了二十来年的那个小儿子。之前把魏英韶送进去的,据说就是那个小儿子干的。” “小儿子?”戚夫人蹙了蹙眉,一脸不解:“魏老爷子既然还有个小儿子,干什么要接个私生的孙子回来培养?” 严春玉也疑惑。 或者说是惊讶,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魏英韶还有个小叔。 更叫他震惊的是,魏英韶进去了? 进去哪了? “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戚先生也没刻意去打听,只是说:“听说是患有精神分裂症,送去治疗了。” “荒唐!” 戚夫人一拍桌子,怒道:“个没脸没皮的老东西,还敢肖想我家小兮,姓戚的,你要是敢答应这门婚事,我跟你没完!” 她生气也情有可原。 魏家什么情况? 一个年纪不大就进了拘留所,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换作任何当妈.的,都不会愿意。 “你看你这脾气发的……” 戚先生无奈地说:“别说我没同意,就算我同意也没用啊,不得小兮亲自点头?” 戚先生好生安抚妻子。 严春玉见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想了想,帮母亲收拾完餐桌后,跑上二楼去找了戚旸。 当晚,戚旸就帮他打听到了——魏英韶进了拘留所。 他回到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魏英韶怎么就进去了?难道是他塞给‘梁不厌’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可‘梁不厌’要是有这个能耐,上辈子就不会被魏英韶逼死——等一下! 他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戚先生刚才说的是魏英韶是被他小叔送进去的? 上辈子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人,这辈子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难道是……对方也重生了? 被严春玉怀疑重生的魏岚疏穿上厌送来的睡衣,躺在客房里休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别墅里安静得都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同时困意也席卷了他的神经,可他却怎么也不敢闭上眼,就怕这一觉睡过去,身体就被守财奴抢过去了。 可他总不能一直不休息。 他沉思了很久,方才开口:“守财奴,我们谈谈?” 守财奴确实如他所想那般,正等着他入睡。 听到钱串子开口,他也不打算理会。 确定关系又怎么样,小弟弟根本就没开窍,答应跟钱串子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图钱串子会做饭。 这一点他是比不了,可他不会难道还不会请厨师? 四大菜系的厨师都请一个。 等小弟弟放假,他还可以带人天南地北地去各地方品尝当地美食。 所以重点不在于会不会做,而是会不会吃。 就在这时,钱串子又说:“明天是年三十,不厌父母离世,第一次身边没有亲人陪伴,我想为他准备年夜饭。如果你不捣乱,我考虑吃过年夜饭把身体让给你。”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考虑? 考虑到最后还不是钱串子说了算。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比起后面那句话,前面那句‘不厌父母离世’让他有了顾虑。 他可以带小弟弟出去吃,但终究没有在家来的温馨。 得到肯定答应的钱串子终于放心地入睡了。 可他这意识刚一陷入沉睡,平躺在床.上的男人在黑暗中嚯地睁开了眼——男人先是坐起身来,摸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扯了扯身上不合体的睡衣,勾起唇角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是说明天不会出来捣乱,可没说今晚不会出来。 守财奴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打开房门。 亮着昏黄光晕的客厅里静悄悄的,他放缓脚步,径直上楼,来到二楼的房间口。 咚—咚—咚! 三道叩门声在寂静的别墅里回荡,将厌从浅眠中惊醒。 黑暗中他刚睁开眼,就听到门把发出一道细微的‘咔嚓’声,视线投射过去,就见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走廊里的灯光映照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对方大概是没想到他没锁门,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厌放下警惕心,正要开口问怎么不睡觉,人便已经抬脚走了进来。 随着房门被带上,客厅里投射而来的灯光顿时被门板阻隔,房间立时陷入了黑暗。 黑暗放大了厌的嗅觉和听觉。 他清晰地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在朝他逼近,裹挟着沐浴后的淡淡香味停在他床边。 厌眉头一皱,关门做什么? 他倒是对魏岚疏半夜进他房间一事不会有异议,之前偶尔住在魏岚疏那边的时候,魏岚疏会经常半夜过来给他盖被子,所以今晚他下意识也没锁门。 还不等他深究,盖在身上的被子忽地被人掀开了一角。 随之床的外沿一沉,对方小心地钻了进来,伸手捞过他的腰,将他按在怀中,先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旋即一声轻叹落入他耳畔。 “你个小没良心的,明明之前吃火锅的时候,说好了考虑跟我交往,结果一抹嘴,转头就跟钱串子好上了,你说我骂你小没良心的有没有骂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5 17:49:24~2022-02-06 17: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好说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便吧 6瓶;脉脉不得语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4) 黑暗笼罩的寂静深夜里, 魏岚疏的轻叹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后就沉默了下来,窗外的寒风呼啸,吹得窗台不时作响, 像是倾听的观众在给他捧场,他不由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震得被按在他怀中的厌悄悄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厌正要开口, 头顶又一次传来魏岚疏无奈的叹息声:“钱串子总觉得秦女士更关心、偏爱我, 可他也不想想, 从六岁到二十六岁, 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他在掌控身体。 如果秦女士当真是偏心我而不关心他,又怎么会请那么多老师来教他锻炼身手?秦女士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听到这儿的厌情绪有些微妙。 只是不等他多想,头顶继续响起魏岚疏的话音。 “以前他想掌控身体来获取秦女士的关注, 我让了,毕竟那时候的我确实不太在意这个。可现在, 我不想让了,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魏岚疏说罢, 在黑暗中发出一声长叹。 只是叹息声还没落下, 厌就感觉到圈在腰间的手臂陡然收紧,紧得恨不能将自己嵌入身体里, 同时对方还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想把你藏到我的‘小黑屋’里来,这样钱串子就没法跟我抢了。” “……”厌脸色一黑,混账东西竟然敢关他的小黑屋? “算了。”魏岚疏就好似知道踩着了他的底线,话锋一转,口吻变得及其幽怨:“真把你藏进了我的‘小黑屋’,我肯定要挨你的揍。” “既然你知道要挨揍还敢半夜爬我的床?” 幽幽的嗓音在漆黑房间里回荡的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起。 下一刻,‘嘭’地一声, 有什么东西咂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道沉闷.哼唧声。 厌坐起身来,摸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昏黄的光晕驱散了卧室里的黑暗,映照出了趴在地毯上的身影,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踢了下对方的肩膀——魏岚疏身体僵了一瞬,复而自然地翻身侧躺,顺势支起手肘托着半边脸,仰面看向居高临下的人。 青年低着头,将五官隐在了灯光下。 从他的角度,却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垂着眼皮紧抿着唇线——削薄的唇抿去了血色,显出强烈的疏离感来。 这样的陌生感让魏岚疏有些难受。 他垂了垂眼皮,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抬眼,眼角眉梢上沾染的情绪都在眨眼间融化为一汪春水,搭在腰侧上的手刻意地揉了揉腰,嘴里半似抱怨半似试探地说:“你这一脚可真够狠的,如果今晚爬床的是钱串子,你还下脚这么狠吗?” 厌没有回答,而是挑眉半蹲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魏岚疏今晚的行为警醒了他——当初答应跟魏岚疏在一起的时候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魏岚疏是双重人格。 比之守财奴,厌肯定是更喜欢钱串子那个人格。 但他也不排斥守财奴,毕竟用的都是一张脸,看着这张脸,他也没法讨厌起来,所以他想的是,有没有办法将两个人格彻底分开,或者是彻底融合? 【我没办法,我就是个带您穿越的工具。】 对自己定位很清楚的系统听到大魔王的询问,弱弱地说:【不过您不是打算要把魏岚疏带走吗?如果他们融合不了,等您去了高等世界,您可以亲自剥离他们两个人格的意识。】 倒也是个办法。 厌暗自点头,便问道:“你们俩能不能融合?” “什么?” 在等他回应的魏岚疏冷不丁等来这么一句话,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盘腿坐在地上,理了理凌.乱的睡衣,含笑问道:“你知道我跟钱串子谁是主人格吗?” “什么意思?”厌不解。 “意思就是我跟钱串子都认为自己是主人格,谁都不愿意成为消失的那一个。” 魏岚疏说着,一贯懒散的面孔突然变得极为正经,狭长的眼眸里更是浮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没认识你之前,我跟钱串子就因为谁是主人格而吵过很多次,现在有了你,那就更不可能融合了。” 因为他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私欲。 而这个私欲,是无法调和的。 “哦。” 得到这个答案的厌反应淡淡地转过身,躺回床.上,说:“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可魏岚疏却被他这个反应给愣住了。 他迟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扭身看向闭着眼一脸恬静的青年,顿了一顿,忽地轻笑了起来:“晚安,小弟弟。” 说完,意味深长地离开了房间。 小弟弟压根儿就没开窍。 所谓跟钱串子在一起,不过就是顺势而为。 这对钱串子也许是打击,可对自己来说,却是机会,反正来日方长。 。 次日清晨,天光还没亮,睁开眼醒来的钱串子发现自己掌控着身体,还客气地跟守财奴道了句谢。 守财奴笑而不语。 他也没在意,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做好早餐,又去敲开了厌的房门,吃过早餐便去出了门。 凉城的年味很重,一大早便不时有烟花声在空中回荡,矗立在街道两边的绿化带上纷纷挂起了红灯笼。 两人在商场逛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奔向了农贸市场。 比起有些清冷的商场,农贸市场当真是人头攒动,魏岚疏牢牢地护着厌挤进菜市场,别看他一派精英模样,但杀起价来,面不改色,不愧他钱串子的称号。 等二人挤出市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魏岚疏将拎满左右手的年货和菜放进后备箱,又拉开后座车门,把两束菊.花放在座位上,回到驾驶座上瞥了眼身侧正在撕酸奶盖子的青年,立刻倾身拉过安全带,小心地为他系好,却没有抽身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眼凝视着舔酸奶盖子的青年。 盖子上粘着的酸奶在不经意间沾到了青年的唇角边,看得他眸光一暗,呼吸紧促了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柔地吻去那点酸奶。 被照顾得都有些习惯了的厌只瞄了他一眼,就放任了。 得到默许的魏岚疏顿时就觉得盈满口腔的醇香酸甜一路蔓进了他的心里,贴在唇角的唇便忍不住一点点挪到了对方的唇.瓣上。 狭窄的副驾驶座上,挤着两个贴在一起的男人。 难得放晴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温暖从前窗透进来,与魏岚疏喷洒出来的灼热气息形成了化学反应,将冷清的车厢温度一点点提升上来。 他舔.了下沾满奶味的唇,柔软的触感瞬间击溃了他的克制力,但他还是忍住了。 在濒临失控的边缘,他抽身离开,启动车子握紧方向盘,哑声道;“咱们现在就去看你爸妈,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 继续舔.着奶盖的厌想了一下。 梁安华是个很开明的母亲,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梁不厌说想报考艺校,梁安华只是问他会不会后悔。 至于父亲边镇,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却又向往执着艺术的男人,说话温温柔柔的,对继承他艺术遗憾的儿子考艺校举双手赞同。 这对夫妻一个理智,一个感性。 对儿子的教育却是大同小异,那就是尊重儿子任何选择。 想到这儿,厌舔.去最后一点酸奶,将喝完的酸奶瓶装进垃圾袋,才说道:“喜不喜欢我不确定,但他们肯定不会因为你拐走了他们的‘儿子’而半夜去找你。” 有点冷的冷笑话却逗乐了魏岚疏。 他将车子开上马路,眼中露出宠溺的微笑:“如果真来找我,我会告诉他们,我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厌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车子穿过城市中心,来到郊区的陵园。 厌捧着一束花,领着首次过来见‘公婆’的魏岚疏走到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两张照片。 右边相片里的女人一头长发,面色恬静却眼神凌厉,左边男人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微翘的唇角天生带着笑意,看起来温和又儒雅。 魏岚疏弯腰放下菊.花,伸手揽过厌的肩膀,无比郑重地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做出自我介绍:“阿姨叔叔,我叫魏岚疏,是不厌的男朋友。” 说着,他抿了抿唇:“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不厌的。” 厌瞥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放下手里的菊.花。 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家三口都已经重归世界意识的怀抱了,有没有下辈子他不知道,反正魏岚疏的话他们是听不到。 祭拜过梁家夫妻,回到别墅魏岚疏准备了午餐,就准备起了年夜饭。 厌帮着打下手,忙了一个下午,等天暗下来,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家常年夜饭。 “我第一次做年夜饭,做得不好还请咱们不厌不要嫌弃。” 端着热气腾腾的铜锅上来的魏岚疏含笑将锅子放在餐桌中央,解开围裙转身拎来一壶醒好的红酒挨着厌坐下,边倒酒边说:“除夕之夜,咱们也喝点酒庆祝一下。” 满满一桌鸡鸭鱼肉一样不少,且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厌觉得他就是在谦虚。 他端起一杯红酒,轻碰了一下魏岚疏手中高脚杯的边沿,抬眼望向着灯光下的男人,冷不防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会儿。 犹记得初次见面时,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且拒人于千人之外的冷漠疏离感。 可此刻,男人扬起的唇角这一整天都没下来过,飞扬的眉眼情意难掩,笼罩在冷峻面庞上的冷霜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消散,并融化成了满腔的温柔。 看到这里的厌心有触动。 但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情绪,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连个滋味都没尝出来,一抹嘴拿起筷子说道:“明年的年夜饭还是你来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6 17:41:41~2022-02-07 18:3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鲤鱼非鱼 10瓶;主攻一万年、42697205 5瓶;38714048、呀呀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5)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魏岚疏心里很清楚。 他道了声‘好’,眸光却激动难掩地闪烁了起来,微微颤抖的手捏紧高脚杯的杯脚送到唇边,杯中鲜红的液体随着他小幅度动作在灯光下摇曳晃动, 给他冷峻的面容添了一片嫣红。 红酒顺喉而下落入腹中, 带起微微的灼热感。 他又连续到了好几杯, 才抚平了激动的心情, 这才放下空了酒杯, 又倒了两杯, 温柔地看向已经拿起筷子享用年夜饭的青年。 水晶灯投射而下灯光盈满了整个餐厅, 也清晰地映照出了从火锅里蒸腾而出的热气。 薄薄的雾气将他二人笼罩, 仿佛隔绝出这一小片只属于他们俩的世界。 厌夹起一块羊肉放进滚烫的铜锅里, 粉红色的肉片几秒后就变成了白色。 他熟练地将烫熟的羊肉捞出来, 放在调料里来回翻滚, 蘸满酱料放嘴里一塞, 沾着芝麻的羊肉用牙齿一咬,既有T汤底的辣,又有羊肉的鲜,还有芝麻的香, 简直就是舌尖味蕾的盛宴。 魏岚疏的厨艺从来就没让他失望过。 他满足地刚眯起眼,头顶忽地有只大掌抚了过来, 咀嚼间余光往身侧一扫,静静坐在旁边的男人满脸温柔地凝视着自己, 明亮灯的光投射在他漾着笑意的金色眼瞳里, 泛起潋滟的波光,温暖又醉人。 厌顿了一下,夹了块烫好的羊肉放在他面前的餐碟里:“别总是看我, 赶紧吃。” 话落,别墅外响起了烟花在空中爆炸的声响。 一簇簇绽放的焰火盛大而绚丽,点亮了夜空,透过别墅的墙面玻璃,也映亮了魏岚疏一开一合的嘴唇,他在连续不断炸响声中说了句什么,随即张开嘴,眼含期待地看着厌。 厌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夹起羊肉塞进他嘴里。 他盛满期待的眉眼一弯,合上嘴巴端起酒杯,细细咀嚼了一会儿吞入腹中,才用酒杯碰了下厌面前的酒杯,在烟花的爆炸声中,含笑说道:“不厌,我爱你。” “你说什么?”外面太吵,厌没听清。 魏岚疏莞尔一笑,一口抿了杯中酒,凑到厌的耳边轻声说:“我说我不但想明年给你做年夜饭,还想每一年的今天都陪你渡过。” 刚才的话有这么长吗? 厌狐疑地扭过头,脸在不经意间擦过贴在耳边的唇。 温热的吐息裹挟着淡淡酒味扑鼻而来,他微一愣,这么点酒就醉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勾起了他的下巴,朝他吻了过来。 他下意识抬手就要把人推开,这一大桌子菜,他才刚尝了个味儿,亲.亲抱抱这事等他吃饱了再说,却是不想魏岚疏只在他唇上浅啄了一口,便放开了他的下巴,坐直身体,就跟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夹了只鸡腿放在他面前。 “……”厌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既然跟不上也就懒得琢磨,敞开了肚皮吃。 他吃的正欢,魏岚疏就盯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喝酒。 一个厨师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食客对自己劳动成果的肯定,而魏岚疏不但是个半吊子厨师,品尝他厨艺的又是他心爱的人——此刻,他所爱之人对自己所做的菜品大快朵颐。 霎时,莫大的满足感一点点填补了他的心。 这种满足感跟赚钱得到的满足感不同。 赚钱只是因为空虚,想给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无趣人生找个目标。 可跟青年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再也没感受到什么叫‘空虚’,忙碌的生活和每天需要琢磨的菜品一点点丰富了他的生活,当他彻底跟青年确定了关系后,人生中又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但他却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因为只要有面前的爱人在,他永远都不会觉得人生无趣。 年夜晚吃完,盛酒的器皿也在不知不觉中空了。 厌筷子一放,挺起吃撑了的肚子扭脸就看到身侧的男人脸颊绯红,金色的眼瞳在灯光下似乎起了一片迷蒙的雾气,叫人看不真切。 “你喝醉了?”他问。 魏岚疏笑着摇头,一瓶红酒而已,还不至于。 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仰头看向灯影下的青年,餐厅里暖意融融,青年吃出一头的汗,就抬手去解衬衫的纽扣。 领子缓缓解开,露出沾满汗水的修长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展现出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年轻美色。 可青年没有半点这个意识,又用那只手随意往额头一抹,搅乱了额前的刘海,而滚落的汗珠顺着两颊滚落到下巴上,滴在胸前晕湿一片,呈现出难言的色气。 魏岚疏突然就觉得自己醉了。 难言的冲动因为没有了理智压制,他看着青年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嘴巴一开一合,口有些发干,想做点什么,就直接一把拽下青年,拉到腿上急切地堵了上去。 铺天盖地的亲吻热烈且迫切,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唇角,最后是嘴唇。 “你——”错愕的厌刚张开嘴,舌尖便已经探进了他的口腔。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带着浓郁的酒味,仿佛将他也要熏醉一般。 他瞪向近在咫尺的面孔,对方却已经闭上了眼。 厌推了一下,没把人推开,反而还被对方搂得更紧了。 对方似乎还不满他的推拒,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尖,从喉间溢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轻哄话语:“不厌,听话闭眼。” 厌顿了顿,抵在魏岚疏胸前的手放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 酒精激发了魏岚疏压抑在骨子里的野性。 而厌的默认将他最后那点理智彻底击溃,没有了束缚,先前珍视且温柔的吻突然就变得攻击性十足,并带着强烈的张力侵略着那片领地,势要将领地占为己有。 本来想敷衍过去的厌甫一察觉到男人变化的气场,无聊的精神一振,旋即双手勾上魏岚疏的后颈,想抢回主动权。 厌的回应激起了魏岚疏的胜负欲。 他只停顿了一秒,就更加激烈地发起进攻,可厌也不是吃素的,不但守住了镇定,还开始向对方的领地发动了战斗。 俩人没有理智地你来我往,谁都不愿意退让。 激烈的领地争夺战打得两人热血沸腾,带动得周遭的温度一点点在攀升,气氛也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当密集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时,魏岚疏稍稍退让,捧起厌的脸颊,贴着额头哑声说:“想打架吗?” 正在喘匀呼吸的厌双眼一亮:“打!” 闻言的魏岚疏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那咱们换个地方。” 说罢,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抱起厌,仰头咬了口厌的下巴,边上楼边说:“我不会让你的。” “我也不需要你让。”厌骄傲地抬起下巴,自信地说:“胜负各凭本事。” 这场架怎么打的不好说。 但很激烈,激烈到第二天魏岚疏做早餐的时候,时不时地揉一下后腰。 而倚在门框边看他做饭的厌,眼神也变了。 他盯着对方的背影。 格子围裙的系带勾勒出对方劲瘦而流畅的腰身,完美地呈现出下方的弧度,他看着那方弧度,回味了一下昨晚打架的过程,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竟是比打架还要痛快。 这也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畅快。 是以用餐的时候,他冷不丁地说:“等会你把衣服搬我房间去吧。” 听了这话的魏岚疏又偷偷揉了下发腰,心中却是到这会儿有些不敢相信。 他光知道爱人小小年纪就有一身不错的身手,可他没想到爱人能压得他翻不过身,就好像二十多年的辛苦训练在爱人眼里不值得一提,有点伤他的自尊。 但转念想到能压制他的是他所爱之人,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爱人刚开荤,又年轻气盛,也不知道自己这把老腰能不能撑得住。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他面上温柔不变:“好。” 俩人没羞没臊地在别墅度过了整个假期,幸福的魏岚疏连情人节都给忘了。 开学之前,厌去派出所户口迁移的证明,车子一出小区大门,透过车窗就看到了堵在小区门口的秘书,他也没放在心上,拿到证明后,乘坐飞机前往京都。 下了飞机,魏岚疏去取托运的行李箱。 厌只身走出机场,刚伸手去拦出租车,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直接停在他面前。 他拧眉抬脚正要往旁边挪,车厢后座的门忽地被人推开,下来两个身穿西装的壮汉——左边的壮汉堵住去路,右边的绕道副驾驶座,拉开车门。 找茬的? 厌突然就来了兴致,看向副驾驶座。 就见副驾驶座下来一个神情严肃身穿唐装的老头。 原本兴致高涨的厌见下来个老头,只觉扫兴无比。 他虽然喜欢打架,但他不喜欢对弱者下手,因为这让他没有成就感——可这老头却没有半点礼貌,朝他投来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肆无忌惮地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那目光不像是在打量一个人,而是在打量一个玩意儿。 顿感被冒犯的厌立时眯起眼。 “你就是梁不厌?” 打量完的老头目光微敛,看不出个喜怒来。 厌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地说:“我是梁不厌,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老头明显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 反应过来后,一抹怒气毫不遮掩地浮现在老头的浑浊的双眼,脸上全是冷意:“小小年纪就张狂到目中无人,怪不得能将我孙子和儿子迷得晕头转向。” 孙子儿子? 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老头说的孙子儿子是谁,就听到老头又说道:“我是魏岚疏的父亲,有话想跟你谈,你要是还想跟我儿子在一起,就上车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7 18:32:58~2022-02-08 18:3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先生、万人迷属性的普通人 2瓶;美人做1天经地义、387140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6) 这句饱含威胁的话直接把厌给逗乐了。 传到正准备上车的魏老爷子耳朵里, 老爷子刚缓和下来的神色霎时又冷厉了起来,不悦地看向一再挑衅自己的小子,警告道:“年轻人, 做人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说罢,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保镖。 得到指示的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抬腿一左一右地逼近乐不可支的厌。 机场的出口是人来人往。 不时路过的行人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到豪车、保镖和老头,还以为是来接孙子的, 心中感慨了一下就便收回了目光。可就在这时,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的厌动了。 在两个保镖轻视地伸手押向他双臂时, 他一拳撂倒了左边的保镖。 右边的保镖还没反应过来, 就一脚被踹飞了。 轻松解决了保镖的厌扭了扭拳头, 抬步走向愕然的魏老爷子。 一步又一步,闲庭阔步般, 站定在魏老爷子面前, 将攥紧的拳头举在老爷子直跳的眼皮前,意味深长地说:“这人啊,大半截身子都踏进棺材了就要认命。” 话音还没落下, 举起的拳头擦过老爷子刚动起怒来的脸颊, 带起一阵劲风, 咂在老头后面的车窗上,就听‘嘭’地一声,防弹的玻璃车窗应声而碎。 惊得路人纷纷驻足。 拎着两个大行李箱刚走出出站口的魏岚疏一眼就锁定了厌的背影。 笑意染上眉眼, 唇角刚往上一勾,余光冷不丁瞥见满头银发的人影, 盈满笑意的眸光一滞,寒意从心头蔓延,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双.腿就已经飞奔了起来。 而厌就跟没事人似的捏了捏完好无损的手掌,拍了拍老头面皮紧绷的脸,轻笑道:“你说,我这一拳要是咂你脑袋上会怎么样?” 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的魏老爷子瞳孔骤然紧缩,握在拐杖上的手背更是老筋暴起——既是不想承认的恐惧,也是被冒犯的震怒。 见状的厌轻蔑一笑:“一介凡人也敢威胁本尊?” 系统及时提醒道:【大魔王,咱用词低调些。】 别一动怒就冒‘本尊’,这自称搁神界是身份的象征,可放在这个小世界,就……就很中二病。 厌顿了一顿,极为自然地改了口:“老子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观念,惹怒了老子管你是什么东西,老子照揍——” “不厌!” 狂奔过来的魏岚疏一丢手中行李箱,将话还没说完的厌拉到身后,冷冷地看向板着张脸的魏老爷子。 他一张俊脸被寒霜笼罩,森冷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怒气:“我劝你不要再打不厌的主意,惹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知道的,我是个神经病。” 回过神来的魏老爷子气得脸都白了。 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先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又被亲儿子当面这一通威胁,向来强势且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怒火一上来,眼前就开始发黑,旋即脑子一空,人就倒了下去。 魏岚疏见状无动于衷。 他就这么冷眼看着保镖着急忙慌地抬起怒急攻心气晕过去老爷子塞进车厢,驱车赶往医院。 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帘,他眼中怒气一敛,连忙转过身来,无视周遭行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捧起厌的脸,珍视得就仿佛手中的人好似瓷娃娃一般:“是不是被吓到了?” 低柔的嗓音中好似压抑着什么。 厌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不怕那个老头,但被人这么护着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 有点微妙,奇怪中带着点高兴,可高兴之余又有点不太适应。 “怎么不说话?” 爱人上次有过被吓到的经历,魏岚疏顿时急了,他忍住满腔的怒火,弯腰就要去抱厌——厌赶忙抬手,按住魏岚疏:“我没事。不过刚才那个老头说是你父亲,他明显是被气晕了,你不跟过去看看?” 凡人不是很重视孝道吗? “等他死了再说。”魏岚疏全然不在意。 比起送去医院的所谓父亲,他更关心爱人是不是真的没有被吓到。 一再确定,这才放下心来,低头吻了吻爱人的额头,旋即去寻行李箱,拥着爱人边走边轻声说:“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为你压压惊。” 没什么话比吃的更能转移厌的注意力。 厌顿时就把那个老头给抛到了九霄云外,说道:“最近辣的吃腻了,我想换个口味。” “好。”魏岚疏想都不想就应道:“我记得你前两天还惦记着说想吃肘子,正好京菜里有道冰糖肘子,咱回家就去超市买食材给你做。” “我还想要大虾。” “好,除了这两道菜,我再添一个粉蒸肉和蟹黄豆腐,四个菜配个鸭血粉丝汤,怎么样?” “棒极了!”厌心里那点怒火彻底烟消云散。 爱人也太好哄了。 从地下停车场取到车的魏岚疏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副驾驶座上的爱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会心感慨之余,想到了差点掳走爱人的魏祖望,强制压下去的怒气再次浮现。 魏祖望为什么要堵爱人,除了魏英韶,魏岚疏不做他想。 还真是把个变.态当宝了! 魏岚疏冷笑着启动车子,敢动他的逆鳞,他要是不让魏英韶牢底坐穿,就对不起老东西今天这一趟亲自出马。 。 转眼就是厌开学的日子。 养了一个寒假脸颊终于有点肉的厌背着画板去学校了,魏岚疏送他到校门口,转身开车就冲去了魏家老宅,跟魏老爷子在书房谈了不到五分钟。 谁也不知道他跟魏老爷子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走后不久,刚出院的魏老爷子又被送去了医院。 魏岚疏半点不把他放在心里,回到家安心收拾着餐厅准备营业。 营业的第一天傍晚,客人还没上门,就先迎来了两个小不点。 两个小不点熟门熟路地霸占了一张桌子,掏出作业边写边等什么人。 听到动静从后厨出来的魏岚疏看到其中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容,想到了上次那封信,他擦了擦手,端了盘甜点走过去:“小朋友,又来等你们的表哥?” 戚旸抬着下巴,依旧一副骄纵的大少爷模样。 严春玉却是放下手里的笔,礼貌地跟魏岚疏打了声招呼,说:“叔叔好,我们是来接白表哥的,希望没有打扰您做生意。” 接人是借口。 严春玉憋了一个寒假,就是想搞清楚把魏英韶送进去的是跟上辈子命运不同的‘梁不厌’做的,还是那个疑似重生的神秘魏岚疏。 所以从白表哥的口中打探到‘梁不厌’每天下课都会在这里吃饭后,他没忍住再次怂恿戚旸带自己过来了。 “不要紧。” 魏岚疏隐晦地打量着这个小少年,圆嘟嘟的脸颊看着有几分可爱,瞳色清亮眼型圆润——上次没仔细瞧,这次看着倒是觉得有几分神似自家爱人。 就是眼神过于成熟,看着不太像个小孩。 打量完毕,他把甜点推过去,状似不经意地说:“你倒是早熟,还知道给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塞情书。” “情书!” 严春玉还没作出反应,趴在桌上写作业的戚旸噌地抬起头来,瞪圆了双眼:“什么情书?” “……”严春玉嘴角的弧度一僵。 魏岚疏半点没有欺负小孩的自觉,屈指点着桌面,‘好心’地跟戚旸说:“你旁边的小朋友上次给我的男朋友塞了一封情书,虽然你们年纪小,但叔叔还是要告诉你们,年纪小不是当小三的借口。” 严春玉傻眼了。 他没想到那么隐晦的动作竟然被这个男人看到了。 而且…… 这个男人竟然是‘梁不厌’的男朋友?! 戚旸一把拽住傻愣的严春玉,顶着张气得通红的小.脸质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的人是我吗?” “……”严春玉瞄了眼勾起唇角的男人,心中腹诽还真是个醋精,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还看他!” 戚旸急了,一把扭头他的脸对着自己,嗓子都带起了哭腔:“不许看!说好了只能喜欢我,而且我都还没收到过你的情书,你竟然就背着我先给别人写?” “我没有。” 眼看戚旸的眼眶泛起了水光,严春玉连忙解释:“我没给别人写情书,那也不是情书,是——” 话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 魏岚疏挑了挑眉,这小孩警惕心还挺重的。 可戚旸不懂,他眼巴巴地盯着严春玉,等着对方解释,可对方卡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酝酿在眼眶里的水雾霎时凝成泪珠,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你个骗子!” 戚旸一抹眼泪,呜呜哽咽地放开严春玉,边收拾桌上的作业边说:“你骗我,说什么最喜欢的人是我,背地里却偷偷喜欢上了别人,还给别人写情书,呜呜……我都没收到过你的情书。” 一直在观察严春玉脸色的魏岚疏微微一怔,现在的小孩都是这么早熟的吗? 刚这么想,门口传来一声调笑:“哎哟,大老远就听到有谁在哭了,我说谁呢,原来是咱们家戚少爷,来,跟表哥说说,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你的?说出来让表哥也乐呵乐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08 18:33:28~2022-02-09 19:2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莲子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鲤鱼非鱼 8瓶;叶璃月、Yitd.ht 2瓶;38714048、呀呀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7) 魏岚疏抬头, 就见门口走进来四个身高相差无几的青年。 说话的青年顶着一头吸睛的奶奶灰,嘴角勾着吊儿郎当的弧度,将半边身体靠在双手插兜的厌身上, 身后还跟着两人勾肩搭背的人, 径直朝他这边走来。 魏岚疏盛满笑意的眼眸扫过自家爱人肩上的那只手。 顿了一顿,起身迎了上去, 借着身高的优势,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面前, 恰时身后响起戚旸尖锐的怒喝。 “白天璟!你找死是不是!” 无所察觉的白天璟闻声放开厌,越过魏岚疏说道:“有本事你来打死我呀。” 无比欠揍的口吻气得戚旸瞪大了双眼, 可白天璟还嫌惹得不够,弯腰凑到双眼泛着水光的戚旸面前, 吹了声口哨:“哟,眼睛都红了, 咱们金贵的戚大少爷还真掉金豆子了?这么珍贵的画面我得拍下来。” 说着就要去掏手机。 严春玉见状, 连忙拉住他的手,无奈地说:“白表哥,你就别再欺负戚旸了。” 被挡住视线的厌似笑非笑地瞥了下暗藏小心思的魏岚疏,扭头对陈之辰和汪棋说:“你们随便坐, 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给你们做。” “先不着急。”依旧带着口罩的汪棋冲他眨了下眼:“你不给咱们介绍一下?” “对啊。”调戏完了戚旸的白天璟从后面冒出来,走到厌身边无比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仰头好奇看着魏岚疏, 轻啧道:“兄弟,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白天璟,旁边戴口罩的叫汪棋,另外一个是陈之辰, 我们都是不厌的舍友和好朋友。” 这么个场面叫魏岚疏顿时心神领会。 他下意识去看厌,厌耸了耸肩:“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这是见爱人的朋友,魏岚疏再看这几个人,态度就慎重了许多。他让厌招待一下,转身去了厨房。 白天璟勾着厌的脖子顺势在严春玉的隔壁桌坐下。 严春玉正在哄气哭了的戚旸,寻空用余光偷瞄了下对面的‘梁不厌’。 重生后每次想起梁不厌,记忆里浮现的都是泡在福尔马林中的那个少年。 此刻直面鲜活且肆意的‘梁不厌’,心依旧战栗的厉害,叫他不敢过多的打量。 他收回目光,在心中叹了口气,魏英韶进不进去这辈子都跟他没关系,只要他不离开戚家,魏英韶就算是再次瞄上了自己,也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所以他也不用特意去找什么真.相。 可一想到记忆里那个连死都不能解脱的少年,就总想做点什么。 “是你喜欢的小哥哥来了,所以连哄我都不耐烦了吗?” 幽怨的声音打断了严春玉的思路,也吸引了隔壁桌上的厌和另外三人。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戚旸和严春玉,戚旸瞪了一眼厌:“看什么看,以为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 “……”莫名被瞪的厌一头雾水。 他用手肘捅了下白天璟:“你这表弟脾气挺大啊。” “老来子,被宠得有些骄纵。” 白天璟说着,回瞪向戚旸:“戚旸,你的礼貌呢?” 戚旸瘪了瘪嘴,哼了一声别开脸,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道歉是这么用的吗?”白天璟沉下脸冷厉地说。 被训斥的戚旸再次红了眼眶,他委屈地看向严春玉。 严春玉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小声说:“回去我跟你解释,你先跟小哥哥好好道个歉。”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跟戚旸的关系不算好。 因为他敏感、自卑于自己保姆儿子的身份,有意跟戚旸拉开距离,戚旸是被娇惯着长大的,碰了几次冷脸也就不怎么跟他说话了。 这辈子重生后,他念着上辈子戚旸对他的陪伴和不离不弃。 加之他确实有愧于戚旸,所以重生后,他就忍不住想对戚旸好一点——他一主动,还没经历过闹掰风.波的戚旸别扭的性格就显示出来了。 戚旸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占有欲。 不会让人反感,就是让人无奈,比如眼下—— 戚旸睁着要落不落的眼泪,吸了吸鼻子:“那我道完歉,你回去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不,你还要给我也写一封信。” “……好,我给你写。”严春玉无奈地说。 得到承诺的戚旸当场破涕而笑,噔噔噔地跑到厌面前,弯腰鞠躬:“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 厌挑了下眉。 白天璟这才缓和了神色:“这才像话,去跟小玉写作业吧,晚点我送你们回去。” 说罢,他嬉笑着凑到厌面前,“咱们来说你的事,我是真没想到,作为咱们四个里最小的,你竟然最先脱单,跟我们说说,你跟……” 他卡住了。 想称呼名字,人还没介绍过。 直呼弟妹吧,余光瞟到用托盘托着几份甜点走过来的男人人高马大,也不太合适。 “我姓魏。” 魏岚疏把甜点放在桌上,含笑说道:“你们可以叫我魏先生,也可以直接称呼我魏岚疏。” “魏?” 白天璟皱了下眉,小声嘀咕:“怎么又是姓魏的?” 其他两个人对这个姓没什么反应。 坐在他旁边的厌听到他嘟囔,挑眉问:“这个姓怎么了?” 隔壁桌的严春玉也听到了魏岚疏的话。 他先是一愣,这个魏……跟魏家没什么关系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白天璟的声音。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听到姓魏的有点多。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个姓魏的家族,魏氏集团知道吧,就是这个魏家,屁事贼多,都成了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笑话。” 白天璟说着摸了摸下巴:“之前爆出他们的董事长死在女人床.上,丑闻影响得股价暴跌,还得老爷子一把年纪出来镇守公司,稳定局面,然后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个私生子……” “私生子?这种家族就没有其他继承人吗?”陈之辰问。 “有吧?”白天璟不确定地说:“魏老爷子结过两次婚,前妻和第二任妻子都给他生了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死在女人床.上那个,小儿子我从来没见过,我听我妈说是有什么病,送去治疗了。” “我看这是故意送走的吧?”听多了豪门阴谋论的陈之辰凑到白天璟面前,神秘兮兮地说:“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为了防止兄弟阋墙,着重培养最喜欢的儿子,再故意养废其他儿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但凡有脑子的掌权人都不会这么做。”白天璟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不过那个小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年前把那个突然接回来的私生子给送进去了。” “送进去?”陈之辰和汪棋都诧异地看向白天璟。 严春玉也没忍住往他这边看。 魏·不是省油的灯·岚疏却在这个时候弯腰低头,凑到厌的耳边说道:“你先陪朋友们用甜点填填肚子,我厨房炖了海参汤,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喝了。” 说罢,他温柔地摸了摸厌的脑袋,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走进厨房。 “啧。” 这一番举动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白天璟戏谑地看着厌,意味深长地说:“这脱了单的人就是不一样,都喝上海参汤了……” “海参怎么了?”汪棋好奇地问。 陈之辰闷笑了一声:“补肾呗。” 汪棋愣了一下,忽地笑了起来。 几人也跟着起哄大笑。 而被调侃的当事人则是淡定地用勺子挖了一口松软的甜点,愉悦地放进嘴里。 当事人不在意,可被吊得不上不下的严春玉恨不得掰开白天璟的嘴,好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几人笑完后,还惦记着这事的陈之辰又问了起来。 白天璟笑意退去,撇了下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好像是被魏老爷子的小儿子抓到了那个私生子绑架人的证据,然后就把人送进去了。” “绑架?绑谁啊?胆子这么大?” 闻听魏英韶被送进去的原因是这个,严春玉不由地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心也跟着打起颤。 “这我就不知道了,魏家那边把消息都封锁了。” 白天璟赞同地点头:“不过……之前魏老爷子给那个私生子举办宴会的时候,我也参加了,那私生子瘦得就跟营养不良一样,畏首畏尾的上不了台面,老爷子带他认人,他连话都说不利索,没想到私底下藏着两幅面孔。” 这又是严春玉不知道的。 他认识魏英韶的时候,正是魏英韶掌控魏氏集团最春风得意的阶段。 不过两幅面孔却叫白表哥给说对了,不管魏英韶外表怎么掩饰,骨子里都是那个偏执的变.态。 “好了,不说这些了。” 白天璟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厌身上:“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魏先生认识并好上的?还有你们谁追的谁?” “上学期我看你天天往这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汪棋也跟着跑来掺和。 “想知道?”厌用余光瞥向三人。 三人齐齐点头:“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厌望着三人眼巴巴的表情,弯眉一笑:“不告诉你们。” “切!” 四人打趣间,魏岚疏给他们上了茶。 餐馆也陆续来了客人,魏岚疏让厌陪着朋友,边招待客人,边给几人上菜。 一顿饭吃完,陈之辰跟汪棋先走。 白天璟帮着两个小不点收拾书包,准备送两人回家。 临走前,严春玉没忍住又去看坐在椅子上揉肚子的青年。 他有太多的问题的想问了,比如被魏英韶绑架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认识魏英韶的小叔?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又是谁重生了? 可他又怕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正犹豫的时候,手忽地一紧,扭头就见戚旸怒瞪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你说怎么了?”戚旸哀怨地指责道:“从他出现后,你就一直偷看人唔——” 严春玉一把捂住他的嘴。 可戚旸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一直没怎么注意严春玉的厌朝他投去目光。 看到对方满脸的心虚,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方上次给他塞的那封信,便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上次给我的那封信是谁让你交给我的?” “信?什么信?”白天璟拎起两个书包挂在肩上问。 “大概是替不厌的哪个追求者转送的情书吧。”魏岚疏及时走过来,抬臂搭在厌肩上,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把两个小家伙送回去,有空常过来玩。” 白天璟一听,也就没再深究,抬手一招呼:“走了。” 严春玉见状,连忙拽着又红了眼眶的戚旸仓促地逃离了餐馆。 目送三人离开,厌偏头问魏岚疏:“你干嘛打断我的话?” “我已经试探过了。”魏岚疏说着看了下餐馆里坐着的客人,牵起厌的手走到角落里坐下,低声跟厌复述了一遍先前的试探,末了道:“那小孩被白天璟的表弟逼得无意说出了这么一句‘我没给别人写情书,那也不是情书’。” 这口吻明显就是在说信是他写的。 可叫魏岚疏不解的是,一个跟自家爱人没有任何交集的十来岁小孩,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 跟着一块听的系统惊呼道:【他不会是重生了吧?】 重生? 厌点着桌面的指尖一顿:【什么叫重生?】 【就是一个人不甘心地死了后,另有机遇,灵魂重回到了某个已经发生过的时间段。】 系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道:【如果那封提醒您的信是主角严春玉写的,那他很有可能是重生了。如果真是重生的话,这个主角人还挺好的。】 严春玉人怎么样厌没什么感受,他疑惑的是:【剧情里的严春玉有什么不甘心的?他最后不是跟戚旸在一起了吗?】 【对哦。】 系统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是不是跟咱们有关啊?】 【怎么说?】 【一般重生的人大多都是生活得不如意重生来弥补遗憾的,严春玉作为主角肯定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怀疑是咱们来到这个世界,世界意识怕咱们拆散它命定的两个主角,就让严春玉重生了。】 【……我拆散他们做什么?】厌越听越莫名其妙。 【这个不好说。】 大魔王不会主动去拆散,但若是无意呢? 系统又想到了之所以有自己的存在,就是因为很多穿越的人带着系统去攻略它的主人,被秋昀仙尊身上的神器轮回境融合成了现在的它。 而它的前身就是攻略系统,这些系统带着宿主攻略各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想到这儿,便将自己的来历跟大魔王说了一遍。 最后道:【所以我才怀疑这个小世界的意识就是怕有这种情况发生,才让严春玉重生的。毕竟咱们是外来者,不受剧情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区有宝宝说严春玉这一对谁攻谁受。 先说,这两人是处于青梅竹马阶段的小屁孩,戚旸是占有欲作祟,但不会这么快在一起,肯定要等长大。 然后就是,配角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不会刻意写谁攻谁受,所以宝宝们也不用太在意。 感谢在2022-02-09 19:29:52~2022-02-10 18:2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同醉四千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笑 10瓶;同醉四千春 4瓶;郁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38) 系统这么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厌在心里继续跟系统交流, 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屈指点着桌面——灯光虽然照射在了他的头顶,却将他的脸恰到好处地隐藏在了阴影里。 坐在旁边的魏岚疏静静地凝视着他笼在灯影里的半边轮廓。 投射在他脸上的光影加深了轮廓的立体感,就显得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漫不经心, 眼皮半垂,挡住了其中情绪, 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继而生出一股莫名的疏离感。 魏岚疏不喜欢这种生疏感。 他垂了垂眼皮, 掩去眸中晦涩,复而眼眸含笑地捏起厌轻点桌面的手,牵到唇边低头吻了吻。 手背上轻柔的触感将厌的思绪拢回。 他偏头用余光瞥向魏岚疏, 对方缓缓抬起头来, 展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眸仁里掺杂着温柔和深深的爱恋。 并在他的注视下,将修长却匀称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直到严丝合缝,十指紧扣,方才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掌, 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想了。” 魏岚疏扬唇开口,牵出的弧度就像是湖面泛起的波纹,从嘴角一路漾及眼底:“信到底是谁写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信里的内容成真。” 厌垂眼瞟了下俩人紧扣的十指,又歪着头看了看魏岚疏。 若有所思了片刻, 忽地莞尔一笑, 冲他勾了勾手指。 他这具身体本就生得好。 这么展颜一笑, 青涩的眉眼霎时舒展开来,就如绽放的红莲,映得眸中波光妍丽似红莲映水, 惊艳得魏岚疏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仿若被蛊惑了一般低过头去,乖觉地将下巴搁在他勾起的手指上。 见状的厌笑得愈发灿烂。 抵在魏岚疏下巴上指尖挠了挠,把人挠得双眼都半眯了起来,指尖方才一用力将其下巴抬起,低头张嘴一口咬上他的唇,含糊地说:“以后别再给我做大补汤了。” 这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吗?! 。 开学后,厌回归了校园生活。 围绕在他身边的最大.麻烦魏老爷子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被魏岚疏给解决了,严春玉也因信一事再也不敢过来冒头。没了这两个因素,他的生活除了偶尔见见律师,就是跟魏岚疏给三个蹭吃喝的舍友秀个恩爱。 春风送走了寒冬,迎来了盛夏。 在暑假来临之际,厌跟魏岚疏商量着放假去旅游的事儿,律师在这个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魏英韶要见厌,如果厌不去,他就申请精神鉴定。 根据刑法对精神病触犯法律的认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不负刑事责任。 魏英韶这人性格偏执的可怕。 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精神分裂症重的一种亚型,虽然不至于免去刑罚,却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你说什么玩意儿?” 坐在沙发上用平板搜旅游攻略的厌抬眼看向律师。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淡定地说:“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去见见他,经过我的了解,魏英韶对你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你可以利用他对你这种病态的感情,说服他打消精神鉴定,让他俯首认罪。” 旁边的魏岚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厌忽而抬起脚,猛地踹翻面前的桌几——嘭地一声巨响,霎时摆满桌面的零食散落一地,习惯用的水杯磕在瓷砖上碎成了好几瓣,飞溅到他脚下打了个旋。 他无视脚边尖锐的瓷片,赤脚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律师走去。 律师身高与他相差无几,可凌人的气势压迫得律师当场就白了脸。 “话我只说一次。” 他站定在律师面前,平视的目光傲慢得有些目中无人:“他要是不想坐牢,那就去精神病院过一辈子!” 最后一句话更是带上了狠戾之色。 律师看着眼前明明年纪不大,却压迫感十足的青年,下意识去看魏岚疏,想让魏岚疏劝劝厌。 魏岚疏放下交叠的双.腿,弯腰捡起沙发边上的拖鞋,走到厌身边蹲下,一手握住他裸.露的脚踝,轻声说:“抬脚。” “……” 律师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如果鉴定出来的结果不足以送到精神病院呢?” “会的。”替厌穿好拖鞋的魏岚疏接过话头,缓缓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律师,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说道:“早不申请晚不申请,偏在检察院审查快结束的时候申请,就是因为他那边的律师找不到替他脱罪的证据,无奈之下才选择精神鉴定来逃脱法律的制裁。既然是要逃脱法律的制裁,就会把‘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这一点贯彻到底。” 律师有些不赞同。 魏英韶说的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到过。 可比起监狱,把人送进精神病院有太多的可操作性,毕竟魏英韶后面还有个庞然大物的魏家,所以他更倾向把人送进监狱。 可他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揽上面色阴沉青年的肩膀,手掌还轻柔地拍着青年的肩头安抚,再次深吸了口气,雇主都不急,他个替人办事的还急什么? “那行,既然你们有自己的决定,我就先走了。” 送走律师,厌偏头看向拥着他走向安全地带的魏岚疏。 魏岚疏把他按在椅子上桌下,挽起袖子,转身拿了平板放在他手上,弯腰凑到厌额头印下一吻:“你继续规划假期想去的地方,魏英韶那边有我在,只要你不想,没人可以逼你。” 心中暴躁的厌奇异地被这一吻给安抚了。 他眉眼上的戾气在魏岚疏温柔的眸光注视下一点点散去,心绪平静下来,再看面上不染半点阴霾的魏岚疏,他突然问道:“你心里不难过吗?” “嗯?”魏岚疏微微疑惑。 “你们凡——”厌顿了一下,及时换了措辞:“你父亲为了给魏英韶脱罪,不惜让他当精神病,可他却在你小时候把你送去疗养院,你心中没有不平吗?” 魏岚疏先是一愣。 反应过来这是自家爱人在为自己抱不平,一股暖流霎时涌.入心间,温暖得他抬起指点了下爱人的鼻尖,莞尔道:“曾经我的亲人只有一个秦女士,现在又有了你,其他人就都不重要了。” 指尖下的温软触感让他还是没忍住捧起爱人的脸啄了一口,克制地说:“我想在咱们离开京都去旅游前带你去见见我妈,你愿意去吗?” 秦女士是个高鼻深目的混血美人。 在疗养院见到秦女士的时候,厌才知道魏岚疏为何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原来是遗传自他母亲秦女士。 秦女士特意抽.出时间,亲自下厨来招待厌。 席间她为了调解气氛,特意选了些魏岚疏小时候的趣事来说。 只是她真的很忙,饭都没吃完,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喊她,说病房那边有病人在闹情绪。 闻言她碗筷一放,起身正要走,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看向厌,说道:“阿姨有点事去解决一下,不厌,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厌也跟着起身,点头说:“可以的。” “你的事岚疏跟我说了,魏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跟岚疏好好享受谈恋爱就行了,大人的事交给大人来处理。”话落,她利落地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厌没听懂这番话的深意。 扭头看向魏岚疏,魏岚疏解释道:“我妈年轻的时候是学医的,她的老师在医学界很有声望和人脉,一旦魏英韶被鉴定出患有精神病,只要进去了,就算他背后有魏家,也不好用。” 难怪魏岚疏没把魏英韶想申请精神鉴定的事放在心上。 离开疗养院后,厌跟魏岚疏按着攻略自驾游寻找各地美食,行程踏遍国内小半个地图。 归来时,律师便带来了魏英韶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消息,同时,还有魏老爷子病危要见魏岚疏的消息。 魏岚疏去了一趟医院。 回来后神色未变,然晚上却是缠着厌要了一夜,直到被折腾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就带着一身汗沉睡了过去。 厌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便果身走进浴.室。 夜越来越深。 窗台下热闹的街道已经褪去了傍晚时的喧闹,恢复了属于夜的寂静,而窗台内的卧室却亮着一盏台灯。 昏黄的灯光将卧室渲染的无比温馨,映照出床.上满脸疲倦的男人,和磨砂玻璃门后的模糊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陷入沉睡的魏岚疏却忽地睁开了眼。 厌洗完澡裹着浴巾刚打开门,就看到先前睡死过去的男人正靠坐在床头。 薄被堪堪盖在腰上,露出大.片结实性.感的胸膛,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片水光,狭长的眼眸半眯半睁,一派昏昏欲睡的模样,透着股说不出的慵懒劲儿。 “你……” 厌刚要说你怎么醒了,对方忽地撩.开眼皮,冲他眨了下眼,话锋顿时一转:“你怎么出来了?” 魏岚疏挑了下眉,抬起手肘支起下巴,懒洋洋地说:“我再不出来,你们娃都要搞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2-10 18:22:54~2022-02-11 19: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10瓶;江夫人、主攻一万年 5瓶;封悠扬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完) 他边说边看着站在浴.室门口的青年。 刚洗完澡的青年顶着一头湿发, 腰裹着一层浴巾斜倚在门框边上。 床头柜上的台灯映照出他修长高挑的身量和赤着上身,从发梢滴下来的水珠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从脸颊到下颌, 又淌过脖子上的吻痕、锁骨,像电影的镜头,锁定在那滴水珠上引导着他的视线。 他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 一声轻笑在卧室里传开。 他艰难地将目光往上挪, 就见倚着门框上的青年双手抱胸, 似笑非笑地睇着自己:“娃?你生吗?” 闻言的魏岚疏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这大半年来青年跟钱串子的激战, 下意识舔.了舔唇:“我生也可以。” “你?” 厌笑意敛起,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一个大老爷们,生得出来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生不出来?” 说着,魏岚疏掀开被子的一角, 拍了拍旁边的枕头,扬眉挑衅道:“来?” 厌瞄了他一眼, 忽地放下手抬步走过去。 这一举动仿佛是个暗示,魏岚疏双眼都亮了,勾起唇角期待地看着逼近的身影,行走间撩起的浴袍露出里面的春光,看得他心猿意马, 不由地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心肝一发紧,又激动得发颤。 就在他快脑补出一场激战时, 一片阴影挡在了眼前,他仰头去看已经走到床边之人的脸,眉眼正要一弯,对方忽地弯下腰来, 掖住被子往他身上一裹。 他激动的神色一愣,整个人就被裹成了蚕蛹。 “你……” “但凡你多念点书也说不出男人能生孩子这种鬼话。”厌打断他的话,将‘蚕蛹’往肩上一扛,边走出房间边说:“我送你回去补习一下初中生物,好好了解了解男人的身体构造。” 他说得一本正经。 却是把魏岚疏给说懵了。 当他被丢在床.上的时候,他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见对方转身就要走,伸手想去拽对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裹在了被子里,连忙喊道:“你先别走!” 但厌就跟没听到似的,头也没回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留下一脸懵逼的魏岚疏张着嘴望着紧闭的房门。 了解男人的身体构造? 啊呸! 这是男人生孩子的问题吗?这踏马不是在暗示对方来做生命的大和谐运动吗? 那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是他暗示的不够明显还是小弟弟太不解风情? 那厌是真的没看懂吗? 关上门的厌回望了眼房门,闪烁的目光仿佛穿透门板看到了里头满脸迷茫的男人,勾起愉悦的唇角,这才离开魏岚疏的家。 这就是守财奴之前仗着他不懂情爱,故意误导他的结果。 次日中午,厌起床来隔壁觅食。 敲开门之前以为里头等着他的是饭菜的香味,谁知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双幽怨的眼神。 他顿了一顿,往清冷的餐厅扫了一眼,挑了挑眉,双手插在裤兜里倚在门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顶着一对黑眼圈,说道:“我饿了,你让钱串子出来。” 闻声的魏岚疏神色更哀怨了。 他一晚上没睡,就是在琢磨青年的用意,直到此刻看到青年明了的眼神,他方才回过味儿来,对方不是不解风情,而是有意为之。 可他能怎么办? 魏岚疏抬起双.腿躺在沙发上。 解开三口纽扣的衬衫袒露出他健硕的胸膛,性.感又撩人。 他却仿佛犹不自知一般抬起双臂,枕在脑后,沙哑着嗓音说:“钱串子是不可能出来了,只能委屈你先吃外卖了。” 话音一落,走廊里就回荡起了电梯开门的‘叮’声。 厌扭头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外卖小哥拎着两大袋打包袋走了出来,袋子上印着酒店的logo,他扬了扬眉,接过外卖,边走进客厅边问:“这是你跟钱串子商量好的还是?” “算也不算。” “嗯?”厌疑惑地看他。 魏岚疏连忙坐起身来,缓步走到厌面前,接走打包袋朝餐厅走去。 餐桌收拾得光洁照人,他把打包袋往桌上一搁,边拆边对跟上来的厌说:“年二十九那晚,钱串子说只要我不出来打扰你们培养感情,他就会在之后考虑把身体让给我。” 可他没想到钱串子仗着酒精上头,用打架的借口直接把青年拐上了床! 这个时候他要是出来,青年肯定会不高兴。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到寒假结束了,可魏英韶的事又需要魏岚疏来跟进,他就只能继续忍,把自己都忍成忍者神龟,憋到一切事情都搞定了,这才趁着钱串子睡着跑出来了。 想到这些,魏岚疏捏了捏手里的餐盒,咬牙切齿地说:“可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霸着你一门心思跟你谈恋爱,早就把当初的承诺忘了个精光!” 话里话外,都透着股酸味。 厌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接过他手里都快被挤出汤汁的餐盒,抽了张纸巾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不跟我谈恋爱难道跟你谈恋爱?” “我也是你男朋友!”魏岚疏纠正道:“你不能厚此薄彼。” “你不是。”厌说。 “怎么不是?” 魏岚疏憋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仿佛将心头的酸涩也跟着一块吐出来了一样,调整好了情绪,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你不能因为偏爱他就否认我的存在,毕竟在事实上,钱串子是我,我也是钱串子,而且……” 他忽地倾身弯腰凑到厌眼前,刻意压低嗓音诱.惑道:“你跟我们在一起,等于有了两个男朋友,他能照顾你的衣食住行,我可以带你天南地北地玩,不好吗?” 听了这话,厌放下餐盒,丢了手里的纸巾,定睛看着眼神闪烁的男人。 一模一样的脸,眼神为大为不同。 钱串子的眼神看似冷漠,实则深邃如大海,海纳百川,能包容厌性格中所有的缺点。 而守财奴双眼看着暖如灿金,然里头却冷如寒潭,万事皆入不了他的眼,便是入了他的眼,也会被寒潭里的寒气冻伤——除非他主动将寒潭化为温泉,比如此刻。 这些细节厌看不太出来。 但他透过这双眼,能感受到对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愿。 他蓦地想到在医院那会儿,对方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只察觉到对方的笑意有些不过眼,现在想来估计是不愿意把两个人格混为一谈。 思及此,他坐下.身体,边拆筷子边说:“这些事钱串子一个人就能做。” “那怎么能一样?”魏岚疏也跟着坐下,支起下巴笑意盈盈地说:“他只会上网找攻略,再根据别人的推荐和评论选择餐厅,过于死板,还容易踩雷。我就不同了,我能带你找到每个地方最有名的美食,保证能让你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这句话说到了厌的心坎里。 暑假自驾游他和钱串子去了不少地方,但其实攻略推荐的美食有一大半还没钱串子这个只跟着师傅学了几个月的半吊子厨师做的好吃,更有小部分难以入口,让他很是失望。 厌沉默了。 守财奴勾起唇角,透着眼睛跟着一块看的钱串子锤了下‘小黑屋’,生平第一次生出想吞噬守财奴这个人格的想法。 爱人是他的。 是他一个人的。 他知道爱人对自己的感情比较单薄,是建立在自己能俘虏爱人的胃上。 可他不在意,人生还长,爱人年纪也还小,他可以慢慢走进爱人的心里,一点点融化爱人的心。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守财奴的基础上。 就在钱串子打算攻击‘小黑屋’抢回身体的时候,厌突然开口了。 “我不需要两个男朋友。” 厌虽然有些心动,但他更看好钱串子,而且厨艺是可以学的,这辈子还长,可以慢慢学,是以,他继续说道:“你能做的钱串子也能做,不过就是一次不太成功的自驾游,有了这次经历,他以后可以做得更好。” 听到这番话的钱串子心瞬间就软了。 可守财奴的心却酸得像是泡进了醋缸里,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酸气:“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 厌大方地承认:“他话不多,但事事都会遵从我的感受,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么体贴又周到的人,他没道理不去喜欢。 听得守财奴又嫉又妒。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你分一点喜欢给我行不行?” “你有什么让我喜欢的优点?”严格来说,厌对守财奴都不太熟。 两人的交集除了第一次见面,就是泡澡吃火锅那次,最后一次就是年二十九那晚爬他的床,他都不知道守财奴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自己。 但对守财奴来说,厌跟钱串子相处的时光也是在跟他相处。 钱串子刚搬来这边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厌吃东西,他就会被迫跟着一块看。 看到青年皱眉,他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心也会跟着揪起来,如果吃得高兴了,他的心情就跟钱串子一样满足,就是在这样长期的注视下不知不觉投入了感情而不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错失了机会。 守财奴的眸光慢慢暗淡了下去。 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时间还长,你总会了解到我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你的优点。” 人生是还长。 但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守财奴跟钱串子争了一辈子,也没得到厌的青睐。 临死前,他压住钱串子的意识,抓.住坐在病床边上老头的手,痴迷地望着已过古稀,却依旧迷人的老头,执着道:“如果下辈子我先找到你,你能不能把对钱串子的喜欢分我一半?” 一头华发的厌不复年轻时那般俊美,周身却多了岁月沉淀的魅力。 刚才他在安抚钱串子,想跟钱串子说别着急,等会自己就能带他走,没想到守财奴突然冒出来了。 此刻听了守财奴的话,他难得叹了口气:“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守财奴不甘心地问。 当然是等他穿到高等世界,就可以把他们两个分开啊。 可作为凡人活了一辈子,厌也懂了什么叫人情世故。 所以他没直接打击快死了的守财奴,只是说:“一碗孟婆汤喝下去,你都不记得我了,怎么找我?” “我会记住你的。” 守财奴攥紧他的手,意识渐渐昏沉,可他还是执拗地一再强调:“我会把你印在灵魂中的,只等遇到你,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把对钱串子的喜欢分我一半,不,你的喜欢要全部都给我……” 虚弱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躺在病床.上的老头也缓缓闭上了眼,最后彻底停止呼吸。 厌对系统说:【快抽.出他的灵魂放进你的空间。】 【好嘞!】 话落,白色光团从厌的眉心钻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半金半黑的神魂从断了气的肉.身里跑了出来。 厌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半金半黑地交织在一起的神魂就在一人一系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厌一怔。 “是他!”愣了一瞬的系统瞬间反应过来,指着空荡荡的地方激动地说:“就是他!大魔王,咱们快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我想写古代abo。 感谢在2022-02-11 19:15:57~2022-02-12 19: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鲤鱼非鱼 10瓶;夜间池 8瓶;一块冰块叮、凉城小街姑娘未离 2瓶;蓝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1) 问:穿到一个男子也能生子的世界, 是什么感受? 答:谢邀,人刚穿就发现自己肚子里揣了个球,还没从男人也能怀.孕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又被一恶霸给强取豪夺了, 现在就在洞房里等着翻红浪。 这个问题是厌在某乎上看到的。 而给他看这个问题的人就是一直想拐他上.床‘生娃’的守财奴。 网友们玩的是梗, 可他不屑一顾, 若为神, 以神之精血灌输神力, 耗费半身修为尚有几分孕育神胎的可能,然一介凡人男子, 想生子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厌被打脸了。 。 红烛燃烧的洞房内。 一袭红装的殊丽美人儿顶着繁复华贵的头饰,面红耳赤地仰头灌了一壶茶水。 他灌得太急, 部分尚未吞咽的水从嘴角滑下,顺着下颚打湿.了衣襟领口。 可他却犹不自知,只觉口中干涩得厉害,体内更是有股邪火乱窜, 烧得他心火旺.盛,映得眉心间的朱砂愈发鲜艳。 他发泄般拼命灌了半晌, 体内的烈火却丝毫得不到缓解, 便一把捏碎了手中茶壶,鲜血混着茶水霎时顺着指缝涌.出, 滴在了鲜红的衣袍上,他蓦地睁开赤红的眼,杀气腾腾地问:“什么叫发.情期?你给我说清楚!” 【……】 感受到大魔王凛然杀意的系统赶忙解释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也不是地坤,是天乾装地坤。】 说完,心中忍不住腹诽。 替嫁下.药这些重点没抓.住, 为什么要揪着地坤这层身份不放?!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提醒还是要提醒:【您目前情况不佳,那个病痨鬼马上要进来了,咱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避?”忍得暴躁的厌阴郁地沉下眉:“你觉得本尊需要避吗?” 【大魔王您神界第一,谁敢让您避?】彩虹屁系统是张嘴就来,恭维得大魔王沉郁的面色略有缓和,又义愤填膺地说:【可祝家太下作了,舍不得娇宠的儿子来冲喜又想巴结城主,不但让您替嫁还给您下.药,让您忍受发.情期的折磨不说,实力也大打折扣,完全就没把您的性命当回事。】 厌一拍桌子,厉喝道:“闭嘴!” 同时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烈火被系统这么一激,在他心头烧得愈发火旺,带连得燥火愈发凶猛。 系统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大魔王,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先给您下.阴招,您一时避让,不会有损您大魔王的形象。】 但厌已经听不进去了。 汹涌的烈火从下腹处窜起,席卷四肢百骸,烧得他仿佛浑身着了火一般的热。 在寂静的环境里,仿佛都能听到满身血液被烧得沸腾。 就在他难耐恍惚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费力压制也得不到缓解,顿时无比憋屈地找到窗口,隐忍地翻了出去,恰好撞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人,紧接着一串惊呼窜到他耳畔。 他此刻什么也顾不上,横冲乱撞地冲开挡在面前的人,有人在喊什么他也听不见,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莲香,循着脚下冲进了一片莲花池。 追来的人看到身穿红火喜服的人跌跌撞撞地进了禁地,纷纷顿足面面相觑。 而闯进莲花池的厌以为这里遍地都水。 谁成想一踏入莲池地界,周遭的环境顿时大变。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四周安静得过分,就像是一片死地,连忙咬了下舌尖,心头清醒了一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耸立巍峨的庄园,而正对着他的,是一堵紧闭的大门,先前嗅到的莲香,就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 厌想都没想就推开门闯了进去。 毕竟里头再危险也比被人标什么记也要来得安全,却是不想一进去身后的门就消失了,而里头的廊道九曲十八弯,就跟迷宫一样。 厌此时被所谓发.情期折磨得大汗淋漓。 就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烈火灼烧的感觉更是几乎烧毁他的理智,只能循着嗅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莲香找过去。 厌想得简单,莲香代表水。 他没法控制什么鬼发.情期,那就泡进水池里压制一下,可他绕了一层又一层的廊道,也没找到所谓的莲池,只在理智濒临丧失的时候,才找到一扇门。 额头滚落的汗水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狼狈地盯着那扇门,眼中红光乍现。 而原先戴在他发上的贵重头饰早已不知丢在了何方,鲜亮的喜服也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他摇了摇头,想保持一点清醒,然体内的燥热在这个时候已经达到了顶峰,瞬间将他的双眼烧得猩红,犹如一头彻底丧失了理智的野兽,循着味儿冲进了那扇门中。 此时城主府的后院的洞房里,三个大夫围在红鸾帐前,一个又一个地上前替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男子把脉。 一身喜庆红袍的付城主弯腰凑在床沿边,急切中难掩盛怒地盯着大夫。 “我儿到底怎么样?” 半响过去,三个大夫轮流把脉也没给个准信,急得脾气暴躁的付城主揪起大夫的衣襟低怒质问。 “少城主堪堪稳住的内气被一股强大的内气冲撞得无比混乱。” 大夫顶着付城主怒睁的眼,胆战心惊地说:“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得找到纯灵之体与之交换信引成结,不然少城主怕是熬不过今晚。” “来人!” 付城主一把甩开大夫,挥袖走出新房。 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城主坤君,坤君掩面带泪,领着奴仆冲进新房,不多时又折返了回来,当着众多奴仆的面一巴掌挥向付城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清幽的院落里回荡。 坤君含泪的眼眶发狠:“付清晖,我告诉你,我泽儿要是有半点闪失,我饶不了你!” 本就在压抑怒火的付城主当即就被自己的坤君一巴掌给扇得面目狰狞。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坤君,一字一句地说:“付一,去把付阳城封锁起来,敢在本城主的地盘撒野,冲撞少城主,本城主要把他碎尸万段!” 说罢,他又看向管家:“少城主的坤君在哪?去给本座绑过来!” 闻言,先前追着厌去禁地的几个奴仆顿时跪了一大.片。 “回城主大人,少城主的坤君他……” “他怎么了?”付城主甩袖负手,冷厉地迸射向开口的奴仆。 “他、他他他……他就是那个冲撞了少城主的天乾!” 战战兢兢的奴仆心一横,咬牙说:“他还跑进了老祖宗闭关的禁地。” 话音一落,清幽的小院里霎时一片死寂。 原本怒气冲天的城主坤君闻听此话,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向付城主,就见付城主虎目圆瞪,一张嘴开开合合想说什么,却又半天发不出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闭上眼叹了口气:“罢了,去把祝叶青那个老匹夫和祝家人全部都给本城主绑来,敢用天乾糊弄本城主,本城主看他是活腻歪了!” “那今天同少城主的坤君一块出嫁的那位祝家三少爷呢?要一块抓来吗?”管家问。 付城主顿了一下:“嫁进了哪一家?” “城东百里家。” “百里家?”付城主冷笑一声:“好个祝叶青!罢了,既然嫁出去了,那就不是祝家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放过那位祝三少爷。 城主府内的暗潮汹涌牵扯不到厌半分。 意识不清的他现在就像是个火炉,行走在炎热的沙漠里,又热又渴,好不容易找到了甘泉,还没喝上一口,突然不知道打哪窜出来个人,拽着他的长发不让他喝。 渴得已经失去理智的厌戾气暴增,发狠地抓起揪着头发的手,往后一折,嘎吱一声就断了。 没有了人来跟他抢,他满意地跪在甘泉边,捧起水就往干得冒烟的嘴里灌。 只是水质似乎不太好,泛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可他已经顾及不得了,满心只想解渴,连传到他耳边的痛呼声都视而不听。 只是这点甘泉解不了他的干渴。 他需要更多的水来解渴,就放弃了甘泉,步履蹒跚地继续寻找绿洲。 当他的脚踩到一片冰凉之地时,他觉得绿洲已经找到了。 可绿洲就跟长了腿一样想跑,他便死死按住那片绿洲,跳进碧波荡漾的清凉水中放肆撒欢,直到累极后就往岸上一爬,随意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觉。 睡梦中他好像回到了神界,跟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打了一架。 这一架打得昏天暗地,一解他被镇压三千年的憋屈,让他畅快淋漓。 等他从美梦中苏醒,看到跃入眼帘的暗沉屋顶,记忆回笼,残留在心间的痛快之意霎时与冷清的现实交织,让他怅然若失地翻了过身,却冷不丁看到身侧正躺着个男人。 厌面色铁青地坐起身来,阴沉地盯着沉睡的男人。 如墨的长发凌散地铺在金灿似黄金打造的床榻上,面颊黏着几缕发丝,衬得面色苍白如纸,就算是睡着了,也睡得不甚安稳,将一对姣好的眉形拧成一道结,眼周泛着青黑,淡而薄的唇角还残留着一缕干涸的血迹。 凄惨得令人产生同情之余,又病弱得让人无端生出几许凌虐感。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修崩溃了,请审核大大手下留情。 提前排雷,这是一个遍地都是狗血的世界,雷的宝宝赶紧撤退。 感谢在2022-02-12 19:15:33~2022-02-13 20:2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20瓶;拔剑茫然四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2) 可面对这般惨状的男人, 厌却是既憋屈又暴躁。 暴躁的是在他昏沉中寻觅的莲香味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 而那个让他抱着不撒手的‘甘泉’,正是对方被咬得几乎没一块好皮的后颈,一夜过去了, 竟是还在渗着血丝, 垂在床榻上的手臂也以不正常的弧度弯曲着。 也就是说, 男人身上的伤是他在意识不清时造成的, 这让无法迁怒的他而感到无比的憋屈。 厌堪堪压下满腔沸腾的怒火:“系统, 先看看我身边这人是不是魏岚疏那狗东西。” 【这……】 系统有点虚, 当初大魔王说要把魏岚疏装进它的系统空间一块带走,它就没舍得浪费能量去标记魏岚疏的神魂, 等发现魏岚疏就是当初那个撞他们的东西时,对方已经跑没影了。 那它该怎么跟大魔王解释? 厌久等不来它开口, 不耐地催促道:“还不快说!” 感受到大魔王情绪濒临爆发的系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一横,闭眼咬牙说道:【一开始我能量不够,就没做标记。后来他跑得太快, 我没来得及标记。】 憋屈到抑郁的厌瞬间就爆了。 他猛然攥紧拳头使得血管鼓起,掌心结痂的伤痕因用力而又渗出鲜血来, 咯吱咯吱作响间额头上也暴起了狰狞的青筋:“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尊杀光这个世界的人?” 当初他就怀疑过魏岚疏。 是系统说双重人格不等于那玩意儿, 才打消了他心头的猜忌。 【您不能这么做!】 系统惊恐地出声阻止,随后也想到了这一点, 瑟瑟发抖间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谁能知道魏岚疏伪装得那么好?】 魏岚疏的一举一动是伪装出来的吗? 厌觉得不像,对方更像是封印了记忆,彻底融入了那方小世界。 想到这儿,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胸腔里翻涌的杀意。 【大魔王。】 系统为了转移大魔王的怒火, 讨好地说:【这个世界可以修炼,您这具身体的修炼天赋不错,可以找人打架了。】 “先把剧情给我。”盛怒中的厌压根儿就不吃它这一套。 【在这里看剧情?您不先离开这里吗?】 “废什么话?” 昨天意识不明翻窗时,他记得撞到了什么人。 这么久过去,也不见人追过来,他不信城主府的人这点本事都没有,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城主府的人轻易不能踏足这里,也就是说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厌躺回床榻,心中戾气涌现的同时,也在深思自己何以会落得这般下场。 上个世界,他遍寻不到把他和系统撞进时空漩涡的东西,还以为那玩意儿没熬过时空漩涡里的风暴,不成想那玩意儿就潜伏在他身边,还跟他谈了一辈子恋爱! 他跟系统追着魏岚疏来到此界,刚进入一具躯壳,就被一股燥热冲得差点失去理智。 当时情况紧急,不利于他看剧情,便让系统大概地说了一下。 约莫就是他这具身体的主人被替嫁给了一个要死的病秧子冲喜,而这具身体因年纪还没到什么发.情期,就给这具身体下了诱发发.情期的药,好让这具身体和病秧子生米煮成熟饭。 这见鬼的剧情光想想就让他戾气横生。 恰好这个时候系统把剧情传输了过来,只是刚看了个开头他就更暴躁了! 什么天乾(Alpha)、地坤(Omega)与和元(Beta),看得他脑仁疼。 百里家有一地坤子百里虞,尚还待字闺中,美貌才情便已传遍整座付阳城,上门求娶者更是踏破门槛。 可百里虞已经有了心上人。 一个走两步便喘不上气的病弱美男——其身份是城主之子,亦是他过世姨母的夫君,也是他的姑父付君泽。 是以他纵是对付君泽心悦至极,也因着姑父这层身份而不敢表现出来。 而付君泽,因其坤父在怀他之时受父亲侍君的刺激早产,生了副羸弱的身体。 外界传言他活不过二十岁,事实上他也确实难活过弱冠之年——是以在他十九岁那年,他的父亲为他寻了门婚事,想以此来为他冲喜。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真.相是付君泽天生念力(精神力)强大,却受羸弱的身躯连累而无法承载强盛的念力。 这就好比念力是水,身体是纸杯,沾水就透的纸杯如何盛载水的重量? 所以他的父亲付清晖寻遍各种方式来救他,最后找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跟纯灵之体结合,可以把过剩的念力通过结合一点点寄存在纯灵之体内。 纯灵之体是一种可以容纳世间所有力量的一种容器。 这种体制世间罕有,百年都难出一个,可想而知有多难找——可巧合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付阳城一个小世家祝家就恰巧出了个百年难寻的纯灵之体。 这个纯灵之体叫祝闻琅。 是祝家现任家主祝叶青的嫡出地坤,也是后来的百里虞的坤父。 因他是祝叶青和其坤君的第一个孩子,可以想见他有多受宠。 付清晖作为一城之主,亲自去祝家为付君泽提亲。 祝家在付阳城就是个三流小世家,能得城主亲自上门,就意味着祝家能攀附上城主府——虽说城主之子有早夭的迹象,可若不是这般情况,这门婚事也轮不到祝家,且比起家族繁盛,牺牲一个地坤又有何妨? 是以祝家主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不胜荣幸地应下了这门婚事。 可谁知祝闻琅得知后,死活不嫁。 究其原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便是百里家的长房嫡子。 别说他有两.情.相.悦之人,便是没有,他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快死的人。 他不愿意可其父祝叶青却舍不下城主这个大靠山,任由祝闻琅哭闹,也要逼着祝闻琅嫁过去——当祝闻琅的坤父知晓后,同百里家的长房嫡子想出了一招偷梁换柱之法。 那便是百里家来求娶祝家庶出的三少爷,并将婚期定在祝闻琅出嫁的同一天。 祝家主的坤君准备两套相同的嫁衣,又趁着成亲那日府中忙碌,偷偷将身高身形相差不大的二人身份调换,如此便是被城主发现,也可用上错花轿来当借口,届时两方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反悔也迟了。 这些秘辛尚未出生的百里虞不知晓。 他出生时姨母就已经去世了,城主府有意掩盖这件事的真.相,祝家和百里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他只知道外人总说坤父命好,能以庶子身份嫁进百里世家,可怜了祝家那个嫡出的地坤,红颜薄命。 百里虞对姑父付君泽爱而不得,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去亲近付君泽。 付君泽身体不好,每年寒冬都要去南盛的庄子过冬,年幼时百里虞曾缠着付君泽想去,皆被坤父以年纪小不宜长途跋涉为由给拒绝了。 他满十五岁这年,再次提出想跟着付君泽去南盛。 知子莫如父,祝闻琅哪里看不出他这个地坤子对付君泽有超出长辈敬爱之心思?可他千般阻拦都没能打消地坤子的念头,又怕地坤子年轻气盛,做出偷偷瞒着长辈跟付君泽跑的事情来,便无奈地答应了。 不过在答应之后,他找上了付君泽。 他想让付君泽谨守长辈身份,跟他的地坤子保持距离——不成想付君泽却对他坦言,若非身体之顾,自己早就把原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坤君给抢夺了回来。 祝闻琅慌了。 百里虞却是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 却不想,就在这一夜,百里家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整个百里家几百余口人,除了百里虞,死得一个不剩。 同时遭到灭门的,还有祝家和城主付家。 而覆灭这三家的凶手,是隐迹多年却又在近几年突然崛起的魔教。 魔教的教主带着一面面具,人称仇复,手下抓到百里虞的时候,他本来想斩草除根,在动手之时,看到少年露出的惊恐表情和眉眼与他记忆中那个人有些相似,不知怎地动了恻隐之心,就把人掳去了魔教。 去了魔教的百里虞成了仇复的贴身小厮。 仇复性格阴晴不定,心情好会逗弄他,可一旦不好,便百般折磨。 直到某一日,仇复带着一身酒味醉醺醺地回来,并把他拽上了床,口中却喊着一个叫‘祝闻厌’的人,他恨透了这个杀了他心上人的男人,拼死反抗,也对‘祝闻厌’这个名字而感到疑惑。 百里虞的坤父在外人耳中叫‘祝闻厌’,父亲却总称呼坤父为闻琅。 他曾经好奇地问过坤父,但每次提到‘祝闻厌’三个字,坤父神色总有些不虞,当时他不懂,直到他从醉酒的仇复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什么我已经为你报.仇,祝闻琅祝家全都下去陪你了之类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心上人付君泽并没有死。 付家在遭遇屠杀时,付君泽被其父在紧要关头送进了家族禁地。 禁地有逃生的地道,他在一张黄金打造的床榻下找到了地道,而沾满鲜血的床榻上正躺着一副白骨和一本念力修炼的心得。 付君泽知道这副白骨便是他付家所谓闭关的老祖。 他道了句抱歉,就拿走了修炼心得,又放了一把火,用那副白骨伪装自己死于大火之中,便从地道里逃离升天。 之后的剧情便是付君泽用那本念力心得边修炼边寻找灭门凶手。 再顺着线索找到了被掳去魔教的百里虞,将人救出来后两人历经磨难走到了一起,又在两.情.相.悦后水到渠成地标记成结,也是在成结时付君泽才发现百里虞竟然遗传了祝闻琅的纯灵之体。 有百里虞的纯灵之体相助,又加之心得辅助。 付君泽的修为一日千里,很快就一跃成了绝顶高手,继而去找仇复报灭门之仇。 仇复不敌付君泽,临死前,付君泽质问仇复为何要灭他满门。 仇复冷笑一声,将当初那起偷梁换柱的亲事说了出来。 仇复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他是祝家马夫,作为下.贱的马夫,他没有姓氏,也没有名字,人人都管他叫马夫,只有三少爷不一样。 三少爷是祝家庶出的地坤。 因不受父亲待见,坤君苛刻,是以长于后宅偏僻院落,长年吃不饱穿不暖,就经常翻.墙去厨房偷食,每次偷了食物就躲在马棚,借着马棚的味儿掩盖食物的味道,一来二去的,就跟不受人待见的马夫熟悉了起来。 马夫只是个和元,一辈子只能当个马夫。 可他不甘心,就经常去偷看武场的祝家子弟习武,被管事逮着后免不了一顿毒打警告。 而每次挨打后,三少爷都会带食物来看他,他就会躺在炕上跟三少爷讲外面的世界。 每每讲到外面世界的时候,三少爷总是用惊叹又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被三少爷这么看着,他心中总有些不自在,可他的不甘同时也在三少爷清澈的目光中逐渐抚平了,他喜欢上这个天真又善良的少爷,但他们的身份注定无法在一起,他就想带三少爷私奔。 可就在私奔的前夜,三少爷被祝家主带走了。 他几次想闯进后宅去见三少爷,却都被护卫打了出来。他只能不安地等待着,却不想等着等着,等来的是三少爷和大少爷同时出嫁。 大少爷嫁去了城主府,而三少爷嫁给了百里家的长房嫡子。 他不相信,想找三少爷问个明白。 就连夜溜出祝家,靠狗洞钻进了百里家,被护卫发现当成了小贼打得奄奄一息丢去了乱葬岗。 就在他濒临死亡之际,他被魔教上任教主给捡走了。 他活下来了,成了魔教中的一员,拼命修炼就是为了能找三少爷问个明白——可当他一次任务经过付阳城时,翻进百里家看到的却是大少爷祝闻琅。 而他的三少爷,经过调查,被当作大少爷送去了城主府冲喜,并在新婚当晚因潮期(发.情期)散发出来的信引(信息素)暴露了天乾的身份,被暴怒的付城主关进了柴房,被潮期爆发的欲.火生生憋死。 他的三少爷,受这般羞辱而死,他怎么会不恨? 仇复再说完这些后,趁着付君泽和百里虞愣神之时,用偷偷蓄积的念力给了付君泽最后一击,再力竭而亡。 仇复死了。 被偷袭的付君泽也受了重伤。 但也算是为他们的家人报了仇。 厌看完这些剧情,眉头都拧成结。 比起上个世界的剧情,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狗血大乱炖。 他捋了一遍剧情,简单总结,就是主角百里虞爱上了姑父,姑父却爱慕‘小.姨子’,‘小.姨子’看不上这个男人,用庶出的弟弟来代替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可这个弟弟有一个爱慕者马夫,然后这个马夫一翻身就来灭了三家满门。 有上一世的经验打底,厌也不至于像上个世界那样一头雾水。 盘顺了剧情,他闭着眼仰面躺在床榻上,正想问系统要这具身体的记忆,蓦地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开眼坐起身来迸射向身侧的男人:“地坤是男人?能生孩子?” 【……您不是地坤。】意思就是您生不了孩子。 “那、那这个男人呢?”看着被失去理智的他折腾得不轻的男人,猩红尚未褪去的眼眸刚浮现出若有似无的复杂之色,趴睡在床榻面朝自己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紧拧的眉头微动,卷翘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眼皮子撩了几下,才缓缓掀开。 作者有话要说:祝有男女朋友的宝宝们情人节快乐。 alpha=乾离 beta=和元 omega=坤洚 信息素=信引 发情期=潮期 念力=精神力 ps:我不写生子哈,所以不存在生子。 感谢在2022-02-13 20:29:04~2022-02-14 14:0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宸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6瓶;三千、??? 5瓶;柒笭笙、景星、呀呀呀 2瓶;蓝港、快乐每一天、超爱吃榴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3) 借着门缝透来的天光, 能清晰地看到睁开眼的男人有一双黑色的眼瞳。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迷蒙,隐隐还泛着水光。 就像是还没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想翻个身, 却不料刚一动就扯到了身上的伤, 密密匝匝的疼痛席卷他的全身, 疼得他眼泪水直掉。 “怎么这——” 话还没说完, 他猛地坐起身来, 用充满水意的眼眸迸射向注视着他的厌。 厌背着光, 将他的脸恰到好处地隐藏在阴影里,令人无法面容五官, 只有一双猩红的眸仁,闪耀着叫人心悸的冷漠, 可萦绕在鼻端的莲香味信引让昨晚的记忆涌现于男人脑海,霎时不堪与愤怒浮上他俊朗的脸庞。 心头怒火更像一座时刻就要喷发的火山,恨不能将面前的人杀之而后快,然后每一块骨, 每一寸皮,通通拆吃入腹, 才能一解他昨晚受辱之恨。 但他的双眼不争气, 总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他强制压抑着落泪到想咬面前之人的冲动,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什么人?” 沙哑至极的嗓音中夹裹着哽咽之意。 落到厌的耳畔和眼中, 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目光冷冽却在眼眶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 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瞳不是金色的。 他垂了垂眼皮,那应该不是魏岚疏? 想到这儿,他定睛看向面色忍到扭曲的男人:“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你是什么人?跟城主府有什么关系?” 说完, 他余光瞄到男人背后金灿灿的床榻。 先是怔了一怔,这个以黄金为床的习惯是不是在哪听过? 蓦然间他想到剧情里的城主府在遭遇灭门之时,付君泽逃生之地就有这么一张黄金打造的床榻——所以,这个地方是城主府的禁地?而这个男人是城主府的老祖,也就是那副被付君泽烧毁的白骨? 刚这般猜测,一道人影猛地扑了上来。 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睚眦欲裂地把猝不及防的厌按在床榻上。 他眼眸一眯,冷光闪烁间抬手就想掀翻男人,一滴眼泪忽地砸在他脸颊上,砸得眼中冷意刚一滞,一颗脑袋便已经埋进了他的脖颈,呜咽中犹如一只循着味儿的小狗,在他颈间不断嗅来嗅去。 同时还传来男人哽咽的沉闷声:“快推开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没感觉到杀意的厌愣怔了一瞬,在心里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尚未给出答案,一股强大的念力瞬间暴涌而出,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厌的四肢捆缚。 感受到束缚的厌眸色一厉,杀气迸发,却刺激得男人猛地将平躺被捆缚的他翻了个身,一口咬上了他的后颈。 厌暂且还不知晓后颈便是一个天乾的命脉。 他只觉得被咬的后颈异常敏感,敏感得他条件反射地想翻身伸手去掐男人的脖子,可他有心无力,身体与双手无法动弹,只能憋屈地感受到被咬的后颈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东西。 须臾之间,一股强烈的酥.麻感压过排斥,以极其迅猛的势头窜进他无法动弹的四肢百骸。 又如过电一般,电得他双眼泛红,浑身直哆嗦——这种震撼的感觉叫他一时难以言表。 这时,系统在他脑海里小声说:【我查了一下,这个男人是个天乾,其症状是进入了天乾的雨露期(易感期),他现在在咬您的腺体并注入了信引,像是要与您进行结契(标记)。】 厌一脸呆滞地问:【什么叫结契?】 【就是……】系统有些怕大魔王,犹犹豫豫地不敢说出真.相。 【快说!】 【就是标记。】系统闭着眼狠下心来,解释道:【粗俗点说,就跟狗撒尿圈地盘一样,这个男人把他的信引注入进你的腺体,让您身上充满他的气味,以满足雨露期期间爆发的占有欲,不过……】 说到这儿,系统瞟了眼脸色涨红的大魔王,心惊肉跳间它一鼓作气地说:【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天乾与地坤之间,他现在作出违反本性的举动,估计跟您昨天下午失去意识时所做所为有关。】 昨天他失去意识时做了什么? 厌想到了对方没一块好皮的后颈,他红得能滴出.血来的面色瞬间就如调色盘一般,红了青,青了黑,最后咬牙道:【所以他是想跟我昨天一样?】 【不不不。】 系统赶忙解释:【雨露期的天乾只是缺乏安全感,情绪比之正常人更为低落,只要做完临时结契,便会放了你。】 应了系统话,紧.咬着他不放的男人在系统说完后松开嘴了。 像是餍足般地‘唔’了一声,从他身上翻滚到旁边的床榻上,神色满足间仰面望着空寂的屋顶,泪眼朦胧地说:“我活了近一百年,打造这座迷宫,以闭关为借口与外界断绝联系,为的就是避开每月一次的雨露期。可我没想到,我都把自己关在这里了,防住了地坤的信引,却没防住你这个闯进来的天乾。” 被念力束缚的厌不适地紧了紧眉,正欲开口,男人忽而扭过头来,用看似凌厉却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眸瞪向他,哑声质问道:“所以,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厌是循着味儿找到这里的。 谁知道会是这人的信引? 又有刚才系统说这种行为像狗,他顿时脸色不太好看地说:“先把本尊放开。” “放开?”男人倾身凑过来,捏起他的下巴。 先前逆光看不清楚。 此刻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张精致到难辨雌雄的面容,皮肤瓷白细嫩,眉心一点朱砂红鲜艳如火,衬得一双略带粉晕的眼型宛如桃花,惊艳得他顿了一顿,指腹抚上那点朱砂红:“你是天乾,为何会有地坤的特征?” 不管是天乾还是地坤和仪,皆分男女性别。 唯一可让人一眼区分的,便是地坤的眉心有一抹朱砂红,这抹朱砂的颜色越鲜亮,表明地坤血统越纯正。 厌还没看过这具身体的模样,也没接收原主的记忆,压根儿就不知道所谓地坤特征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他现在很不爽,觉得自己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所以他闭了闭眼,调动神魂之力,正要挣脱念力的束缚,系统及时提醒:【大魔王,您先忍忍,看他想做什么,不然你强制动用神魂之力,这具□□凡胎会承受不住的。】 忍忍忍! 他都快忍成了鳖。 就在他怒火濒临爆发之时,束缚在四肢上的无形之网突然撤去了。 意识到自己自由后,他骤然捏紧拳头,正要动手,点在他眉心的手指一收,眼前一晃,男人便已经消失在了他上方,他锁定一闪而逝的寻去,就见男人已经披上了外袍,正站在半掩的门前背对着他。 “不管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昨晚的事我都当没发生过。” 男人隐忍的嗓音在空荡的内室里荡开,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委屈,一把按在门板上,带大了门的缝隙,更亮的天光穿过门缝,照亮了这间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他用克制地到极致的声音说:“你走,打开床板,下面就是地道,地道的尽头是付阳城外。” 本想一雪被束缚和标记之耻的厌闻言犹豫了一下。 端看男人一个念头便将他捆缚得无法动弹的举动,念力定是不低。 自己这才刚穿来,神魂还未与这具身体彻底融合,若是动手,自己不动用神魂之力肯定打不过。 这么衡量了一下,厌抄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摸.到机关打开地道,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却没注意到听得动静的男人忽地扭回头,眼泛泪光地盯着黑漆漆的地道,按在门板上的五指成抓,抠进门板内,而手背青筋暴起,衣袍下的脚更是抬起又放下,但放下不到一息又抬了起来。 如此反复,直到带着他信引的对方彻底消失,他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从来只知道天乾难以抗拒地坤,何时天乾对天乾也这般有吸引力?” 男人不解。 出了地道的厌看完原主的记忆,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对性别的认定,也是不解。 “本尊作为天乾,何以会把那个男人当地坤给标记了?” 【除了您神魂强大能抵抗部分.身体本能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是他的信引与您一样都是莲香味的,所以您才没有排斥?】系统猜测地说。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厌回想了下当时他就是嗅到这股味儿才找过去的,可那个男人呢? 躺在茅草屋中的他扫视了下四周,继续问系统。 如男人所言,地道尽头确实是城外,用猎人上山临时休整的茅草屋作为掩盖。 【可能是因为你们已经睡过的原因?】系统不确定地说。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 隐藏属性是小心眼的厌把方才的账已经记在了心里,琢磨着接下来是回城还是先修炼——这个世界依旧没有灵气,但人可以修炼念力,也就是精神力。 只是修炼精神力需要先炼体,不然身躯会难以承受.精神力带来的巨大冲击。 主角之一的付君泽不就是这样。 先天资质好,却配了副羸弱到无法炼体的身躯,才活得苟延残喘。 想到付君泽,他记得昨天翻窗时撞到的好像是个一身红袍的人,这个人不会是付君泽吧? 剧情里这个人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生生熬到了付家被灭门。而距离付家被灭门,还有十五年,这个时候,喜欢原主祝闻厌的那个马夫刚被魔教给捡—— 他噌地一下坐起来:“我是不是也有雨露期?” 作者有话要说:易感期=雨露期 清心丸=抑制剂 标记=结契 感谢在2022-02-14 14:06:48~2022-02-15 16: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peechles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的恋爱真香、蓝港、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4) 雨露期是天乾成年的标志。 进入雨露期的天乾会被感性和本能主导理智, 对地坤有近乎偏执的渴望,如果这份渴望没有得到回应,天乾便会情绪低迷、失落且缺乏安全感。 简而言之, 就是缺乏理智, 容易情绪化, 泪点也很低, 遇到什么事都会流泪亦或想流泪。 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实力愈强, 反应就会愈发强烈。 厌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 光想想方才那男人情绪化的表现,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系统不敢吭声。 厌也没敢继续追问下去,他躺回兽皮铺就的床板, 梳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身体叫祝闻厌,是祝家现任家主祝叶青的庶三‘地坤子’。 从取名为‘厌’(yan)就知道原主在家中地位, 而祝闻厌为什么是‘地坤子’而不是天乾,祝闻厌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住在祝家最偏僻的院子, 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一个老仆。 老仆经常对他说的话就是做人要认命。 还一再交代他不要出这个院子,说院子外面有吃人的野兽, 导致他在老仆死后差点生生饿死。最后还是忍不住饥饿, 翻.墙循着味儿摸去厨房偷了吃的,才知道老仆的话是骗他的。 而祝家下人就仿佛是忘记有他这个少爷存在一样, 从没有人给他送过吃食。 他就靠去厨房偷吃的,才活了下来。 一开始他把吃的带回自己的院子,可厨房总丢食物,管事就开始彻查这事儿。 祝闻厌怕管事闻着味查到自己身上,就把食物带去马棚,借着马棚里的尿骚.味掩盖食物的味道, 然后认识了打扫马棚照顾马儿的马夫。 孤身长大的祝闻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甫一得到个跟他谈得上话的马夫,就把马夫当成了朋友。 有事没事都会带着偷来的食物去马棚找马夫说话,偶尔马夫提及外面的世界,也让从未离开过后宅的他向往不已,所以当马夫提出带他出去见识外面世界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 可变故就发生在他同意的那一晚。 祝叶青把他接出了生活十六年的院落。 坤君亲自给他安排.精致院落,又派人教他礼仪,并告诉他,百里家的长房嫡子向他提亲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学习礼仪教养,安心待嫁就是。 祝闻厌独自长大,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就连自己是地坤,也是马夫跟他说的,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晓自己其实是个天乾,只是在听到坤君跟他说出嫁后可以见识外面的世界,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他不懂情爱,只是觉得自己就要出嫁了,想跟唯一的朋友马夫分享,可教养他的夫子根本就不给他出门的机会,就这么跟着夫子学到出嫁之日。 出嫁那日,因着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临上花轿时有个婆子看他饿得厉害,偷偷给了他一块糕点,让他拜完天地再吃。 饿了快一天的祝闻厌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他乖巧地听从婆子的话,嗅着糕点的香味,只想着快点拜完天地好去吃了这块糕点,却不知道这块糕点里掺了能诱发天乾情动的药。 厌主观地觉得下.药这事跟祝叶青的坤君脱不了关系。 毕竟祝闻厌已经十七了,属于天乾的腺体正处于即将成熟的阶段。 这个阶段的腺体很不稳定,导致信引总会在不经意间倾泻.出来,他自己闻不到,可整日与他朝夕相处的夫子定然是知晓的,而夫子又是坤君请来的。 “任务是什么?”他问系统。 【……】系统有些不敢说。 “直接说吧,本尊能承受。”一附身就是被下.药替嫁状态,还意识不清地睡了个陌生的天乾,这些他都承受住了,还有什么能打倒他的? 【那我就说了?】 系统边观察他的神色边小心翼翼地说:【祝闻厌想让您留在城主府,叫祝家的人只能看着,不能享受半点城主府的恩惠。】 “就这?”厌挑了下眉,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您不生气?】 厌抬起胳膊枕在脑后,又翘.起二郎腿,沾着泥土的脚尖不时晃着:“有什么好生气的,等本尊把修为捡起来,杀了付清晖本尊自己来做城主,任务一样也能完成。” 【……】这就很大魔王。 不过,它提醒道:【付君泽可不能杀,他是主角之一,死了世界会崩塌的。】 “我知道,我还等着他成长起来跟他打架呢。”说着,厌闭上眼,回味着昨晚做的那场打架的梦,虽然梦中看不清跟他打架之人的脸,不过能与他打得不相上下,除了死对头元,神界也就没其他人了。 想到打架,脑海不知怎地浮现出被他睡了的那个男人。 虽是不知其名讳,在剧情里出场也是一具白骨,死得不能再死,但现在对方还活着,且实力还不错,若想杀付清晖拿城主之位,就避不开这个男人。 思索间,肚子忽地叫了起来,在空寂的茅草棚里就如阵阵擂鼓。 他敛起思绪睁开眼,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祝闻厌昨日一整天就吃了块掺了料的糕点,他穿来后又辛苦一夜,滴水未沾,这会儿心绪平复下来,饥饿感便席卷而来。 这一饿,他就忍不住想起了钱串子。 精心培养了数十年,让其练得一手好厨艺,就等着把人带在身边,谁成想对方就是他找了一辈子的玩意儿!且,若非为追那玩意儿,他又怎地会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之前种种? 厌越想心火就越旺。 而情绪起伏一大,肚子就更饿了,再一摸袖子,空荡荡的,连个铜板都没有! 享受过现代便捷和钱串子精心呵护的厌什么受过这等委屈? 所以他越发迁怒魏岚疏。 甚至还咬牙切齿地想着,等他抓到那玩意儿,他非得把那玩意儿炼化成魂力丢给系统当穿越路费不可! 想完这些他还是出了茅草棚,抓了只野兔想来充饥。 可他的手只会杀生,上一世更是被魏岚疏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杀只兔子剥个皮他在行,让他烤只兔子…… 看着被烤得一边黑不溜秋,一边还渗着血丝的兔子,厌沉默了很久,忽地把烤得半生不熟的兔子摔在地上,睁着赤红的眼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放下狠话:“魏岚疏,别叫本尊抓着你,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他没说。 但眼角眉梢上的狠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厌穿着大婚时的喜服,下山找一农户人家将喜服换了身麻布粗衣和几块有些割嗓子的饼,随后边吃边往付阳城的祝家而去。 而祝家的几个主子,这会儿全都关在了城主府的地牢。 光线昏暗的地牢内,已过不惑之年的依旧身姿挺拔的祝叶青盘膝坐在稻草上。 其坤君和闹了一夜的侍君妾室皆围绕着他而坐,几个子嗣或靠或躺地伴于其坤父身边,一夜的煎熬叫这群养尊处优的人容色憔悴不已,尤其是个别人,眼神闪烁惶恐,仿佛是知晓自己为何被抓来一般。 唯二镇定的坤君祝齐氏如祝叶青一般,盘膝闭目养神。 毕竟他唯一的地坤子琅儿不在其列,这就意味着城主府的人并没有发现嫁进来的新人被调换一事,既然不是为了这事,他便无须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外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付一领着护卫打开牢门:“你们可以走了!” 闻言的祝家主睁开眼,挂在下巴上精修过美髯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左右摇晃,祝齐氏跟着起身搀扶着他,喊了句老爷,便跟着他走到付一的面前。 祝家主先对着付一拱手作揖,做足姿态方才开口质问:“昨夜乃我琅儿与少城主新婚之夜,城主大人却在深夜将我一家人囚禁地牢,请问是何用意?” “你还好意思提?” 付一怒气上涌,抬起胳膊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将一处在潮期的天乾嫁与我家少城主,冲撞得我家少城主差点出事,我家城主大人只关你一夜,已是仁慈,你还敢问为什么?!” 口水喷得祝家主满脸。 他愠怒的神色在听得付一的话后,微微一滞:“何出此言?” 付一冷哼一声,不想与他说半点废话,甩手转身就走。 祝家主赶忙跟上去,想问个究竟,但对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他送出城主府,然后大门啪地一关。 看着紧闭的城主府大门,祝家主脸色一沉,觉得这不过就是冲喜没达到效果,付清晖才特意找借口迁怒自家罢了! 刚过潮期的琅儿怎么可能是天乾! 要是天乾他又怎会舍得将琅儿嫁出去? 祝家主哼了一声,甩袖转身,看到停在府门口的百里家马车,沉着眉走上前,就见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从里面撩.开,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来。 “还请岳父和岳坤父上车说话。” 这般态度叫受了一肚子气的祝家主更为不痛快了。 他垂下眼皮挡了挡眸中闪烁的暗芒,隐忍地吩咐妾室等自行回去,便与祝齐氏踏上马车,谁知刚一撩.开车帘,看到坐在马车内除了三儿婿百里晟,还有一个姿容娇艳的地坤。 祝家主愕然地瞪大眼:“你——” “进去说!”后头的祝齐氏推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 四人在车厢坐定,马车的车轮缓缓碾过城主府门口的青石板,来到一处喧闹嘈杂的市集,想了一路的祝家主盯着祝齐氏,质问声却是对着祝闻琅:“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我……” “岳父别急。”百里晟不着痕迹地为自己的坤君挡下岳父的怒火,不紧不慢地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随着百里晟的讲述,祝家主眼中隐忍的怒火一点点浮现,最后积攒成熊熊燃烧的烈焰。 作者有话要说:我基友说我的狗血写得不够味,我琢磨着大概是我狗血看少了。 然后,这个世界的第一章 昨天锁了一天,被我修得没那个味儿了。 昨天修了一天的文,把我都给修麻了,现在太严格了,一点点渣都不行,这还让我怎么写恋爱文上高速?!糟心! 感谢在2022-02-15 16:05:53~2022-02-16 14:4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33瓶;lopez5 20瓶;景星 4瓶;万人迷属性的普通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5) ——啪! 他内心积攒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一巴掌扇在了祝齐氏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祝齐氏头一偏,额头重重地撞在了马车厢上, 撞得发鬓一散, 头疼和脸疼刺激得他眼眶一酸, 眼泪霎时就滚落了下来——祝齐氏今年虽三十有七, 然多年的养尊处优令他不显丝毫老态, 反而因年岁的增长而愈发美艳。 美人垂泪, 当是我见犹怜。 可祝家主已经被怒焰吞去了理智。 非但生不起一丝怜惜,还因一夜牢狱之灾而后怕不已:“你怎么敢?” “坤父!”反应过来的祝闻琅扑上来护在祝齐氏面前。 祝家主举起手似要连这个逆子也要一块打——紧要关头, 一只有力的大掌如铁钳一般紧紧钳住他的手腕。 “祝家主!” 百里晟面上依旧披着温润如玉的面具,眼中温度却是一点点褪去, 替换成冰冷的寒霜:“请你冷静。” 简短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盛怒的祝家主头上。 他稍稍一滞,忽地挣脱开手腕上的力道,端坐身姿, 直视这个与自己的坤君密谋偷梁换柱的儿婿,隐忍地咬紧后槽牙, 从牙缝中挤出质问:“所以城主将我祝家人抓起来关进地牢, 是为你等偷梁换柱之事?” 百里晟摇头:“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对这个卖儿求荣还打坤君的岳父颇为不屑,若非看在琅儿的面子上, 他是半点都不想同这种小人解释半句:“少城主昨天被人冲撞到了,当场陷入昏迷,眼看熬不过去,琅儿的贴身丫鬟给琅儿传递了你们被抓的消息,琅儿求到我面前,我求得家父同意, 以我百里家传承多年的至宝回春丹换取城主大人放人。” 听完这段解释,祝家主突然想到付一统领说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冲撞少城主的人是?” “据说是三少爷。”百里晟说着,眸光闪烁了一下:“人跑了,城主府没抓到人,便迁怒于岳父你和整个祝家。” 百里晟虽然模糊了重点,但祝家主又不是傻.子。 他挺拔的身躯在意识到付一统领的话属实的瞬间,颓然地佝偻了下去,眼神暗淡,口中喃喃:“难道是真的?” 祝叶青膝下有七个子女,却皆为地坤。 眼看他到了不惑之年膝下还没个继承人,部分祝氏旁支便开始打起了家主继承人的位置,纷纷旁敲侧击地表示愿意过继一个天乾给自己。 这是对他身为天乾尊严的挑衅。 所以他舍得将嫡长的地坤子嫁去城主府冲喜,除了地坤太多,也是为了攀附城主府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旁支。 可若是他早就已经有了天乾呢? 这时,被打得眼冒金星的祝齐氏从晕眩中缓过神来,摸了摸浮肿起来的脸颊,忽地一把推开安抚他的祝闻琅,扑向失神.的祝家主。 祝家主一时不察,被他扑倒撞在车厢上。 他立时翻身骑上祝家主的腰,抡起巴掌扇了回去,只是地坤天生力气弱小,这一巴掌落在祝家主脸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而祝家主到底是天乾,瞬间反应过来便一把捏住祝齐氏的手腕,目眦欲裂地瞪向这个一向柔弱的坤君,抬起另一只手正要发作,就见唇角挂着血迹满身狼狈的祝齐氏狰狞地说:“有本事你再当着晟儿的面打一次试试!” 他扬起青肿的脸颊,咬牙又恨恨道:“要不是你为了攀附城主府,牺牲我的琅儿,我又怎会做出这般事情来?” “那你可知一旦被城主大人知晓,整个祝府便会陷入危机当中?”盛怒的祝家主举着手大吼道。 祝齐氏见他的手掌迟迟没落下,便知道这个老东西是忌惮儿婿,当即冷笑了一声:“与我何干?你怕死,我可不怕!” 说着,他看到丈夫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压抑多年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当年求娶我之时,承诺我今生只有我一人,可你怎么做的?” 他先是低笑了一声,复而怨恨地盯着祝家主:“成婚不过一年,你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狐媚子,狐媚子死后,你借着思念那个狐媚子,一个又一个地往后院塞新人,你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怪我没给你生个天乾,你怎地不想想你后院那些个贱人又是怎么害我的? 既然我生不了,那大家都别想生!” 说到最后,他疯癫地大笑了起来:“知道为何这几年再无人怀有身孕吗?那是因为我给你吃了绝嗣药!” 人来人往且嘈杂的市集上,一辆缓慢穿行的马车中忽地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贱人,我要杀了你!” 但话音落下不到两息,一道人影被人从车厢里丢了出来,随之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祝家主,我便不送你了。” 说罢,马夫一甩马鞭,马儿吃痛,后蹄一抬,拉着马车往前奔逃,扬起一片尘灰,飞溅在狼狈又不敢置信的祝家主脸上。 。 傍晚,翻.墙偷摸回祝家的厌刚从清冷的厨房偷了碗面食,正要回祝闻厌从小长大的院子,就敏锐地听到外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管事说话的声音。 “快准备热水、艾草和膳食!” 身形圆润的管事领着一群奴仆挤进厨房,见得这些个膳夫神色恍惚,垂头丧气,厉喝道:“家主和各房的小主子们回来了,尔等一个个的别哭丧着脸,赶紧打起精神准备起来,若是耽误主子们用膳,小心你们的脑袋。” 自打昨晚城主府的侍卫闯进祝府抓走一干主子后,府内便陷入了惶恐和低迷当中。 此时一听管事说家主回来了,这些个膳夫纷纷抬起头来,暗淡的眼神也跟着亮了,然后在管事的怒骂声中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厌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又看了看手端着的寡淡面食,将目光盯在了炉火箱里的烤鸡上,摸了摸下巴,炉火箱里有四只烤鸡,他只吃一只不过分吧? 祝府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虽是比不上家底丰厚的世家和城主府,却也是个个厨艺精湛,技艺娴熟。 负责烤鸡的膳夫将烤得焦黄的烤鸡片成片,再妆点成盘,旋即放在旁边的膳食当中,等着各房下人来取。 不知道从哪顺了个食盒的厌趁着厨房膳夫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拿了一盘又一盘中意的膳食和羹汤,装进食盒溜回偏僻无人的院落,一手端着汤,一手夹着鸡片往嘴里塞。 满足间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是人吃的嘛。 等他吃饱喝足,天色也暗了。 他丢下残羹冷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余光瞥了下主院方向,要他来说,这种爹杀了最是干净,不过鉴于祝闻厌生长于这一方小天地,没见过世面,提出那么个要求,也不是不能理解。 厌回到落了一层灰的屋子,盘膝坐在屋内唯一的木板床.上,闭眼内视了下这具身体里犹如米粒大小的精神意识海,便调动魂力先来滋养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身躯。 暮色降临,热闹的祝府渐渐归于平息。 随着夜色加深,付阳城内的喧闹声也被笼罩的黑暗吞没。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道人影忽地从城主府一跃跳上屋顶——那人影先是负手眺望四周,又闭眼在空中嗅了又嗅,旋即锁定方向借着夜色的掩盖,一跃一起地踩着屋顶上的瓦片,以流光之速,径直飞驰奔向城西某座气压低沉的府邸。 时间刚到子时,用魂力滋养过身体的厌缓缓睁开眼,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下床正要再去厨房走一趟。 却在这时,一道莲香的信引味由淡及浓,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已经盈满了他的鼻息——他顿了一顿,循着味儿走到院子,黑暗笼罩的院落里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能辨别盘踞在院墙边的百年老树。 似有风袭来,吹的树叶簌簌作起了响,隐隐间好似有吸气声。 厌瞄了下那颗老树,装作没发现地拿着食盒出了院子,熟门熟路地溜到厨房。 厨房尚未熄火,只是人不如白日多。 几个厨子给住院里的主子们准备宵夜,一排陶炉上还炖着咕噜冒热气的补汤。烧火的灶夫边往灶膛里塞着柴火边不忿抱怨:“凭甚扣我月钱?我就一烧火的,丢失了膳食有我何事?” “我也很冤枉。” 忙碌的厨子感同身受,愤愤地用手中锅铲翻着锅中的食材,义愤填膺地说:“别叫我抓到偷食的小贼,不然……”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锅铲:“我非得扒他皮抽他筋做成菜不可!” “林管事可恨!可这偷食贼更可恨!” 伙夫也摔了下火钳,恨恨道:“之前偷些无关紧要的口粮便罢了,如今竟是敢将爪子伸向主子们的膳食,怎地就没撑死他?” 被骂的厌瞟了下暗中跟来的人,摸了摸鼻子。 然后又顺走了陶炉上炖着的鸡汤和一盘糕点,溜回院子,连烛火都没点,摸黑就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别潜水呀,这本收益不好,就靠你们的评论来安慰了。 感谢在2022-02-16 14:43:48~2022-02-17 15: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 7瓶;快乐每一天 5瓶;茶理理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被替嫁的小可怜(06) 鸡汤是用黄芪、党参、当归、枸杞、桂圆等中药材一起用的文火慢炖。 时间尚短, 都还没怎么入味,厌先尝了一口,有点腥, 且药味太浓, 掩盖了还没炖出味儿的鲜香。 他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拧眉放下汤匙——这手艺, 跟钱串子比差远了。 刚这般想完, 他身体忽地一僵, 怎地又想起这个混账东西了? 厌甩了甩脑袋,丢下鸡汤端起糕点起身正要回到内屋, 一道清晰的呜咽声突然从百年老树繁盛的枝叶里倾泻.了出来——在这深更半夜,犹如野鬼哭嚎, 回荡于这座寂静的院落。 听得厌便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他放下糕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出一簇豆大的火焰走到树下——借着火折子上跳跃的微弱火光,抬头就见一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色身影捂着脸坐在树杈上, 哭得不能自已,也吵得额角青筋直跳。 “闭嘴!”他压低声音喝道。 “我想闭嘴但停不下来, 呜呜呜……” 沉闷的嗓音带着哭腔, 听得厌额头的青筋都浮现出来了:“停不下来就滚远点哭。” 闻言的男人哭声先是一滞,忽地爆发出更大的嚎哭声。 厌的拳头当场就硬了。 他张嘴咬住火折子, 抱着三人粗的树干,正要爬上去,耳力敏锐地听到有一串整齐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当即一顿,松开树干正要找个地儿先躲一躲,一道劲风从头顶袭来, 腰间忽地一紧,身体随之腾空而飞。 不等他作出反应,对方抱着他就如同一只夜枭,飞出院落和祝府,然后掠过屋顶瓦片,似要往中心城主府而去。 “为什么我留在你腺体里的信引没有了?” 疾风划过厌的面庞,带着被风吹散的抽噎说话声传到他的耳廓。 他刚回过神来,听到这么一句话,又感受到后颈上喷洒的呼吸,脸当场就黑了:“你是狗吗?” 连被他用魂力排斥掉的信引都能闻得出来? 被骂成是狗的男人先是沉默了一瞬,复而收紧圈在他腰间的力道,闷闷不乐地问:“你是怎么把我的信引排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厌也是很郁闷。 他躲的那个院落连祝家的门客与护卫都没发现,这个把自己关在禁地的男人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记得你信引的味道。” 说着,男人抱着厌已经落在了城主府建筑群其中一个屋顶上。 不同于归于寂静的祝府,戒备森严城主府的廊道都挂上了点亮的灯笼。 灯影映照出站岗与巡逻的护卫,两人刚在屋顶站定,厌扭身揪起在他腺体上徘徊着想咬的男人衣襟,正欲质问什么叫‘记得他信引的味道’,脚踩的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城主府的暗卫。 一道寒芒朝他后背袭来。 他面色微变,正要闪身躲避,被他揪着衣襟的男人忽地搂紧他的腰一个旋身,躲过杀意凛然的剑,同时手随意一抬,两指夹住了剑尖,冷厉地迸射向只露出一双眼的暗卫,就像是被触及逆鳞的凶兽:“滚!” 这一记厉喝不但振飞了暗卫,也惊动了下方巡逻的护卫。 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刺破夜空,霎时无数只火把顿时朝这边移来,巡逻护卫们举起火把,纷纷跳上屋顶,握住斜跨在腰间的刀柄,对着二人抽.出寒气逼人的刀,二话不说就朝两人袭去。 一时间,火把映亮了这一片天空,也将融在黑暗里的厌二人的身影彻底给照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强盛且磅礴的念力从男人身上迸发而出,以迅猛的速度覆盖整座城主府,震慑得在场修为不足的护卫们纷纷后退驻足,有刚跃上屋檐的护卫被念力一席卷,坠下地面砸出一声声巨响。 这时,一道只裹了件外袍的中年男人艰涩地打开殿门。 顶着被念力碾压得浑身作响的骨骼,走到花园的中央,傲居地仰起涨红的脸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夜闯我城主府?” 谁知他话音刚落下,‘咻’地一声,一把泛着杀气的长剑稳稳地插在他的脚尖处,同时带起的剑气震得他胸口一闷,连连后作几步,方才喷出一口鲜血来。 “聒噪!” 惊讶于男人实力的厌被他搂着飞下屋顶。 他扭脸仰头看向紧抿着唇的男人侧脸,明明灭灭的火把映得四周灯火亮堂,也将眼眶泛红的男人的面容给照进了城主付清晖的眼中。 负伤的付城主胸腔里的怒火一滞,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是老、老祖宗?您怎么出来了?” 这话传入惊讶的厌耳畔,让他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上次就觉得这个男人是剧情里那副化为白骨的老祖,眼下来看实力不低,自己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城主之位,怕是过不去这个男人这一关,可…… 厌转念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 既然这个男人有这么一身不俗的修为,昨日又为何会被自己轻易制服给睡了? 思索间,男人搂着他走到付城主面前。 男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付城主片刻,细长的眼眸倏尔微微一眯,危险地问道:“怎么?老夫不能出来?” “不不不!” “噗!” 付城主一脸惶恐。 厌却被这句‘老夫’给逗乐了。 怎么看这个男人都比付城主年轻。 所以自称老夫,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男人听得耳旁笑声,眉眼闪烁的冷意一散,哼了一声,说道:“去,把老夫的院子收拾出来,老夫要住上一些日子。” 说罢,他念力一收。 压制在众人身上的气势一撤,跌倒声响起一片。 付城主惊喜老祖修为大增之余,抬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偷偷给赶来的付一使了个眼色,随即瞄了眼神色如常的老祖宗,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脸:“老祖宗出关是喜事,正好您的金岚园晚辈一直有派人打扫,晚辈现在就带您和这位……” 说着,他抬眼去看老祖身边的人。 见得是个面容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郎,正想着该怎么称呼,一道阴冷的眸光陡然迸射在他身上,他身体一僵,眼珠转动,就见老祖正用一双泛着杀意的眼盯着自己,心中一惊,连忙收回眼,低头恭敬道:“晚辈这便带您去金岚园。” 男人又是一声冷哼,警告道:“眼睛给老夫老实点。” “晚辈不敢。” 付城主哪还有半点城主的气势,抹着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晚辈是在心中思量该如何称呼这位公子,毕竟您与这位公子举止亲密,料来便是晚辈的准老祖坤君。” 这句准老祖坤君哄得男人当即就翘.起了唇角。 厌却挑起了眉,看着面前似是没认出他这具身体身份的付城主,意味深长地说:“付城主话可不能乱说。” 毕竟祝闻厌是跟付君泽拜过堂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付城主的‘儿坤’。 这个世界,称呼嫁进来的一方,男的为儿坤,女的为儿坤媳。 付城主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只以为是老祖宗还未与他成亲,自己这般直白称呼叫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羞涩了,是以他讪讪地笑了一声:“那晚辈先带您二人去休息?” 厌不想去。 这老东西半夜把他掳来,害得他从厨房偷的糕点还没吃,这会儿正饿着呢。 也不知道遗落在院子的鸡汤有没有被祝府的护卫发现,要是发现了,那厨房里的人肯定会意识到之前偷食的人就是祝闻厌和自己。 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准备一桌吃食。” “是,晚辈这就让人去准备。” 男人下意识又吩咐了句:“记得佐料放重一些,还有用砂锅炖份鸡汤,不要放当归药材这些东西大补之物,他身子弱,虚不受补,就用竹笋香菇红枣等山珍一起炖即可。” 说完这些男人就愣住了。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都没进过的人何以会对一份鸡汤如此熟悉? 难道是他吞了那个‘孤魂野鬼’一半意识的缘故? 而听到这些话的厌也隐隐感觉到了熟悉之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地推开男人,眼神森冷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咬牙切齿道:“魏岚疏!你可真是叫好本尊好找!” “魏岚疏?” 还在怀疑自己的男人鼻间倏然一酸,眼眶浮现朦胧的水雾,视线模糊地看向被火光映红脸的少年:“魏岚疏是谁?” 方才霸气侧漏的男人瞬间变成了猛男落泪。 可说出来的话却阴冷森然,就好似只要他一点头,便要直接提剑将人偷偷宰杀掉。 厌心头火气一滞。 这么个反应,难道是他猜错了? 厌正怀疑着自己。 男人长臂一捞,占有欲十足地将他纳入怀中,低头深埋于他脖颈,低声诱哄道:“告诉我魏岚疏是谁好不好?是你喜欢的人吗?” 自我怀疑的厌心思一转,试探道:“如果我说是呢?” ——咔嚓! 是骨节发出来的声音。 同时厌还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从男人周身溢了出来。 可男人在他耳边发出的声音却是轻柔无比:“那当然是要把人请回来参加咱俩的婚礼,毕竟你都把我那样了,总不能不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安慰。 这本成绩特别差,我知道是我写的不好。 我想调整心态也没调整过来,所以我考虑过等写完这个世界就把这本完结再开第二部 的打算,但有时候又很犹豫,我再想想。 感谢在2022-02-17 15:19:56~2022-02-18 16: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中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休、岁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微卷 42瓶;>v